《无度之恋，始于吸血入唇之前》清水白刺猬

46、【四十六】：盛大之幕（二）

　　（月……回复他真的只会让自己掉价啊……）
　　特等席上清蝶远望着解说台，埋汰少爷正将她的爱人放在舆论的烈火上烤，而她却只能以不会被注意的怒目作为回应，作为热锅上的蚂蚁无能为力。
　　（这种时候，要是我也有个九等天资就好了，能替月揍他一顿……）
　　“喂，你这小子，把龙哥当空气吗？！前边那哥们可比你懂礼貌多了，就算不拿他举例子，我家里的大黄都晓得见人来去迎接呢！”
　　“闭嘴……”
　　车龙感到了不悦，而顾瀚洋甚至还翻了下白眼。
　　怒火在积压。
　　“叮叮叮~”
　　“轰鸣爆杀拳！！！”
　　“御风障！”
　　对决开始，车龙的高速一拳落空了。
　　顾瀚洋借着空气与风的支撑，飞到了半空中。
　　“靠……这怎么打……才怪！”
　　故作无策的言语战术过后，打架中锻炼出的弹跳力爆发出来，让车龙挥着拳头，跃向尚未升到高空的对手。
　　“什么……”
　　傲慢的“飞人”轻描淡写地操控赐能，让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个诡异的变向，已经没法躲闪的车龙成为了气刃的活靶子，命门的披风被剐下，断面整齐地像办公用纸。
　　“都说了，你还不配做我战斗的对手。”
　　“啊哈——”
　　落到地上的车龙没有站稳，侧着摔倒了。
　　“胜方，顾瀚洋！”
　　看傻眼的观众们一下子就成为了鼓掌机器。
　　* * *
　　“这少年对赐能的开发恐怕已经到了极致……他是为了赢那个荣绘月才这样的吗……”
　　絮樱装着鼓掌的样子，端详着缓缓落地的胜者。
　　“倘若如此，还真是狭隘的要强啊……”
　　* * *
　　“阿龙！”
　　翻越护栏，奔向车龙身旁的少女，是小他一岁，青梅竹马的女友。
　　“小梅……我没事的，这波算龙哥让他的，呼，回去吧，看着接下来的弟兄姐妹们给他好瞧。”
　　“嗯！”
　　车龙被搀扶着会了休息区，他输了对决，但似乎早就赢下了更多更重要的东西。
　　“荣高，派出第四位选手，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咖社长，马裂云！”
　　高瘦的男生走上战区，他的左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体似乎是向着右边歪斜的。胸前的衣兜里有一只扒拉着袋口四处观望的小白鼠。
　　他无疑是怪人，也是校内名人。
　　“我是弱智社社长马裂云，我为人们带来纯粹的智慧。金穗的学生会长，你可知否？在实验中处死小白鼠的时候必须盖上一旁的鼠笼，否则剩下的小白鼠见到了同伴的死状，会变得异常焦躁，实验也难以继续。”
　　“真是不知所谓。”
　　面对马裂云的怪话，顾瀚洋只想无视。
　　“奇怪的是，一样的道理在人类身上似乎并不通用，那些看到了同境遇者凄惨下场的人似乎多数不会选择反抗，而是变得更加乖巧温驯，这是为何呢？人类难道没有小白鼠的智慧吗？”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你还能稳坐学生会长的位置，正是人们缺乏真知的表现啊。”
　　“你？！”
　　“叮叮叮~”
　　马裂云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对手，他自知两方差距悬殊，想试着以此破局。
　　“灵长念话（Primate Wisdom）！”
　　灵长念话，能与一切非人低等生命沟通的赐能。马裂云招呼来周围所有的飞虫突向顾瀚洋，可虫终归只是虫，一阵劲风过后就飘散如叶。
　　在策划第二波的进攻前，气刃就削掉了马裂云的蓝披风，附带的冲击力将他震倒，万幸口袋中的小白鼠及时脱出到地面，没有被压扁成肉泥。
　　“十二……你没事就好。”
　　马裂云看到自己的第十二代爱宠仍然用红红的眼睛盯着他，长舒了一口气。
　　“马学长！您没事吧！”
　　这次冲上来的是马裂云的忠实社员，同样在八人名单内的多里库·阿吉。
　　“当然没事，多里库你知道吗，其实呢，像这样的子落败呢，我们都是不亏的，扰乱了对方王牌的心智，诶，就很赚……”
　　又一次，荣高的选手落败后，被人搀扶下场。
　　“顾会长果真有功夫！这样一来，荣高就只剩下一张牌了呀，铁律的自信退场似乎要成为伏笔了呢……但一切还未结束！让我们有请阴沉而可靠的，段凛翠。”
　　满场的欢呼与掌声还是让凛翠很不适应。直到她远远望见对面向她招手的宜岚，不安霎时间瓦解。
　　她的脑子屏蔽掉了所有的嘈杂，只剩下一件事——完成重逢后的第一个约定。
　　（我会在这里，和小岚对上的。）
　　阴沉的少女拿出一个发卡，两侧的刘海都被固定，两边的眼瞳都向前投出锐利的视线。
　　“叮叮叮~”
　　“御风障！”
　　顾瀚洋一上来就上升到了空中，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光是想要碰到他，就已经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凛翠没有急着出手，她只是运用着单纯的身体机能来回腾挪，躲避着空气所铸的锋刃。
　　“就只会逃？！”
　　显然，马裂云的挑衅话语触动了这位大少爷的某处逆鳞，使得他的进攻变得缺少章法，出现了不少单纯的浪费。就像怒火中烧的人想要踏死一只蚂蚁泄愤，可总是让目标从鞋底的缝隙中溜出。
　　“可以看到顾会长的进攻相比先前都要激烈了许多，而我们的凛翠选手一直疲于躲闪，她何时才能找到缝隙反攻呢？！”
　　“凛翠，应该能赢。”
　　“诶？！小绘……呃……荣会长，您的意思是？可现在凛翠被完全压制啊？！”
　　“字面意思，不出意外的话，结局已经可以预见。”
　　* * *
　　“她说得没错。”
　　“虽然场面上看是单方面的压制，可那位翠绿色的少女反倒是游刃有余的一方……”
　　“这位少爷离露出破绽应该不远了……忒丝，咱们赌了什么东西来着？”
　　“有这回事？没有吧？”
　　“嗯？”
　　* * *
　　（翻一倍的反应速度已经足够避开所有的攻击了。）
　　凛翠前倾的身体高速移动着，披风飘扬在身后，秀丽缭乱。
　　（和泥鳅一样……不行，这样正中了那个怪人的计，我得冷静下来……有空中优势的话她是怎么都碰不到我的……等等？！）
　　被怒火裹挟着发动长时间的低效率大规模攻击时，顾瀚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高度早在不自觉中下落不少。
　　（没事，一般人的弹跳力还是够不到我的，只要赶紧升高……）
　　“骤-疝！”
　　进攻减缓下来的那一刹那，凛翠的身体立刻就急转向对手。
　　这份赐能的潜力为友人而被发掘，这场对决既是为了与挚爱之人的约定，亦是为了人群中的那些，为她呐喊着的面孔。
　　就将这胜利，作为回礼和钥匙。给她们一个交待，给她一个交待。
　　“跑距，三倍！”
　　少女向前奔驰出三步半，赐能发动，将直线奔跑的机械活动结果翻了三番，让她转眼就出现在了顾瀚洋的斜下方。
　　“什么？！”
　　“肌力，四倍！”
　　转瞬即逝的破绽，被重回爱河的少女死死扼住。
　　凛翠以常人无法企及的跳跃高度在空中划出弧线，慌神的顾瀚洋想要再度急转身体，可他早已不是对阵车龙时的完全状态，法术的操作不再那样利落。
　　“我的胜利！”
　　凛翠的手抓住红披风，就着下坠的重力将其扯下。
　　“小翠，危险！”
　　“小凛翠！”
　　“翠亲！”
　　宜岚的声音，还有清蝶，优佳和其他朋友们的。
　　对这场胜利的渴望让凛翠有些忘我，已是胜方的她正滞留于近两层楼的高度，“骤疝”只能作用于不可视的非实质之物，对躯体的本质强度没有任何效果，就这样落地，她会受伤。
　　重重的惊呼下，人们大多认为自己将要目睹一位伤员的出现。
　　“碧翠之友！”
　　千钧一发之际，增生而出的青色草垫在半空中托举住了凛翠。
　　“小绘月？！”
　　解说台上，绘月舒了口气，她差点就没有赶上。
　　（月！）
　　原本都准备闭眼的清蝶看到了爱人出手，笑了。
　　草垫一点点衰退，凛翠最终平稳落地。
　　“胜方，段凛翠！”
　　裁判员在欢呼的浪潮之中宣布了此战的结果。
　　“你干什么……”
　　在风障的簇拥下跃到地面的顾瀚洋气冲冲地走向裁判，强行扯下了后者的设备。
　　“这算什么？！这难道不是违规的场外干涉吗？她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攻过来，是因为有你兜底吧？荣绘月！”
　　败者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偏执的男孩，现在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与他为敌。
　　“顾会长，我只是出于职责保护一位学生免于受伤罢了，凛翠出格的举动均由她自己的勇气所达成，我们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私下串联。而且在她被我救下之前，你的披风就已经被扯下了。”
　　隔着不小的距离，两校的顶点人物正进行着全场公开的对话。
　　“是吗……哈哈……是吗？！那她现在原本应该为了自己莽撞的进攻而无法参加下一轮，我们学校的胜利可是被你所谓的拯救拧碎了！”
　　“小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破了？！”
　　“没……会长造出的垫子很软，我没事……”
　　那边有人盛怒难耐，这边金高的最后一位选手提前冲了上来。宜岚把凛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生怕爱人哪里被摔坏了。
　　“太好了……”
　　“等等等等！那么多都看着呢小岚！”
　　万众瞩目下，宜岚暖洋洋的拥抱向凛翠袭来。观众们立刻就把注意力从不和谐的争端中抽出来，转移到了贴在一起的两位女孩子身上。
　　* * *
　　“樱樱，我们也抱一个！”
　　“忒丝你悠着点别压断我的肋骨就……啊哈——”
　　* * *
　　（你们一个一个的……）
　　顾瀚洋到现在都没有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固执的性子让他看不上不如他的人，又以敌意的眼光看待强于他的人。
　　他看到先前的那些选手，大谈友谊，甚至爱情，心里只有焦躁。
　　谁让他一路走来，自己选择了孤身一人。
　　“顾会长，我清楚本次对决的争议不好解决，但我有一个替代方案。你不是一直都要和我打一场吗？那么这样如何，不论最后一战的结果是怎样，我都会与你加赛一场，能接受吗？”
　　（什么……）
　　那个不屑于与自己交手的荣绘月，居然就这么答应下来了对战的请求。顾瀚洋花了不少时间，才相信自己耳中所闻。
　　（月……为什么……明明不论怎样争议都不会停止的，明明站在那个位置就注定要被议论的，明明应战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清蝶只是抬头远望着高塔之上的解说台，她对女友的决定感到困惑。
　　“好……好啊！你终于从乌龟壳里把头探出来了！”
　　顾瀚洋感到无比的舒爽，先前种种的不快都在这一瞬被打消。
　　“那就请顾会长在这最后一战期间好好修养，届时我自会来战。”
　　“哼，有这么多人，我看你也没法反悔……”
　　摩拳擦掌着的大少爷走回了休息区，他终于等到证明自己的机会。
　　“那……咳咳！金高的最后一位选手也已经上场，哪怕略有延迟，也请大家再度掌声欢迎，知心的副会长，李宜岚！”
　　终于找到空隙的乐珺连忙说出了她的解说词，宣告着两方的最后底牌，即将于此交锋。
　　“要不就这样抱着等铃响比反应？”
　　“那……好像有点太简单了吧……”
　　然而，仍旧贴在一起的“对手”，正在彼此的耳边低语。
　　“所以，那时的规矩小翠你还记得吗？”
　　“嗯，胸口三分，肩膀两分，手臂一分，二十分为胜利标线。”
　　“还有一条追加的呢？”
　　“嗯……法术禁止？”
　　“没错！戴上吧，我从器材部那里借来的！”
　　宜岚取出了两个黑亮色的手环，那是用于在体育竞赛中排除法术影响的噤声环。
　　“这么周全啊……那个小岚，裁判员开始动了。”
　　“啊，那要开始咯！”
　　在贴了好几分钟后，凛翠和宜岚终于分开，各自在起始点站定，迟疑到现在的裁判员终于可以挥动旗帜。
　　“三、二、一，叮叮叮~”
　　对决开始了，可观众们却看不懂场上两位“敌对”少女的行为。
　　她们俩没有使用法术，也没有瞄准对方的披风，你打我闪的，简直与嬉闹的孩童如出一辙。
　　她们各自的视野中，对方都与幼时的模样重合。
　　挥洒着汗水，她们享受着最单纯的快乐。
　　“呃……凛翠这记勾手是要瞄准胸口吗，但是宜岚躲开了！借着对方重心不稳要出手吗？果然！”
　　一开始不知该说什么好的乐珺终于找到了节奏，开始津津有味地解说起了这场“古老对决”。
　　“左边破绽！哎呀！让龙哥去打这拳中了！”
　　休息区里的“战友”们也开始对场上的“激烈战斗”指指点点。
　　“龙哥你的拳头确实厉害啊。”
　　“嗯？赛里斯托，你咋到这来了？”
　　“是赛勒……算了，我来串个门而已。”
　　彬彬有礼的公子哥出现在了荣高的休息区，让人有些意外，又挺合理。
　　“这么喜欢拳头，卡利斯卡同学你要和我补赛一场吗？”
　　不远处金色的女生咽下口中的水，向赛勒斯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呃……那还是算了马尔斯同学……真君子不和女斗的哈哈哈。”
　　赛勒斯特看着那个击穿了石壁的拳头咽了口唾沫，庆幸着莫妮塔在对上自己的时候选择了退出。
　　* * *
　　“她们在干嘛，而且，怎么这么开心？！”
　　顾瀚洋看不懂，他什么都看不懂。不管是那种自创的游戏，还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笑容，这个偏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 * *
　　“樱樱……你小时候也是和你的姐姐玩这种游戏的吗？”
　　“呜——”
　　忒丝加大了拥抱的力度，絮樱听到自己的关节吱嘎作响。
　　“蝶姐姐小时候比我高很多的啦……呜……这种悬殊的比试当然不会有啦……呼——”
　　终于被女友兼搭档松开后，披着伪装的断魔师大口喘着气。
　　* * *
　　朴素的对决，默数的积分，只有两人自知的焦灼战况。
　　不论是凛翠还是宜岚，距离胜利，都还差最后的两分。
　　就像是，后人的作品致敬前人的经典，凛翠在躲开一次宜岚的进攻后，又是如出一辙地放弃重心，倾倒而去，和天觉日那天的比试一样，发动了破釜沉舟的一击。
　　“没-用-了-哟~”
　　宜岚对这一招则是早已预料，身体保有的余力释放出来，只是轻松一转身，就避开了曾经给她首败的杀招。
　　要摔倒下去的凛翠自然已经是案上鱼肉。
　　“哎呀，输啦……”
　　宜岚的一只手从腰下托举住了凛翠，让她免于坠入草和土中，另一只手轻轻一扯，就拿下了象征荣高的蓝色披风，将其披在了自己的肩周。
　　“胜方，李宜岚！常规对决的结果，胜方，金穗高校代表队！”
　　不管裁判员怎么说，这是胜利了，少女们都胜利了。
　　“这留给那个少爷用吧。”
　　宜岚揭下了自己的红色披风，让裁判员把它交给还有一战的顾瀚洋。随后，她和凛翠就挽着手，一起走向了荣高的休息室。
　　顾瀚洋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战区，把宜岚留下的披风固定在了战服的肩部。
　　对多数观众而已，真正的好戏，终于要开始。
　　“姐，给我的衣服，你带着吧？”
　　“当然啦，上吧阿月，接好了！”
　　广播里响起荣高学生会长的声音，观众席里，一个包裹飞掷向场上。
　　靛蓝色的闪光从高塔之上跃下，踏着几秒内就从草坪生长完毕的，滔天的翠绿阶梯一步步走向地面，同时，一株由矮灌木增生出的“腕足”接住了奏莺投出的东西，像侍奉君主一般将其递到了绘月手中。
　　欣然应战的“至宝”拆开了包裹，包装垃圾由“腕足”精准无误地丢进了最近的垃圾箱。在秋季校服的基础上，绘月套上了军旅风格的修身上衣，肩上布满鎏金刺绣的蓝色披风威严绮丽；搭扣式的裙子穿戴便利，被轻易套在了校服短裙外，战服的裙摆更长，所以哪怕穿了两层裙子，绘月的衣装在外观上也并无怪异。
　　一步步向下，绘月一点点对凝聚了姐姐心血的服饰做着最后的调试，相比其他的战服，这一件上面有着更多的饰品和刺绣。如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领口四周和裙摆各处的圆形装饰是与穿戴者名字相呼应的八个月相……
　　（哇哈……）
　　这与在开学典礼上初见时相似却更胜一筹的景象，让清蝶加快了呼吸和心跳，各样的欲望在她的口中滋生。
　　对着恋人的华丽形象望眼欲穿的这位少女，能做的只能拿起杯子，将血腥味的饮料灌进口腔。
　　“至宝”捋平了领口的最后一个皱褶，也正巧踏出了长阶的最后一步。
　　绘月的两脚触及地面，一路走来的阶梯随之枯萎消亡，绘月目视前方，看着那个满脑子想着战胜她的人。
　　“附加比赛现在准备开始，三、二、一，叮叮叮~”
　　“避风障！”
　　对决一开始，顾瀚洋打气了全部的精神一下子升到空中，避开了满是植被的绘月的主场。
　　（所有具规模的植物都仰赖根系，只要精准地斩断每一根枝蔓与土地的连接，就可以！）
　　为了这一战，臭脾气的大少爷可是做足了功课。他形成了一套几乎能出书的，“对碧翠之友”理论，只是为了打赢，只是为了不知意义何在的证明。
　　所有疯长而来的野草都被气刃斩断了茎，失去了生命力落到地上，完全触碰不到顾瀚洋五米内的空气。
　　（如果没有了这些草，你还能和我抗衡吗？！）
　　“喝啊！”
　　表情狰狞起来的空中人引来一道庞大的气刃席卷地面，绘月轻轻一跃避开了这看似莽撞的一击。风的威力将土壤掀起，将草的根茎尽数剥离。
　　“原来如此……”
　　华丽的披风在余波下飘扬，绘月的感知扩散到周围，她惊讶地发现，战区内还活着的青草，已经十不存一。
　　（能做到这一步就为了赢我……真是偏执……）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束手无策了？”
　　顾瀚洋自信满满，操纵着风的障壁将自己推向地面，冲向发愣的“至宝”，她肩上的华丽荣光仿佛已经唾手可得……
　　真如此吗？
　　“顾会长，你怎么能不考虑，秋天是草儿结籽的季节呢？”
　　“什么……”
　　“碧翠之友！”
　　仍然遍布四周的草籽，在绘月的法术之下快速发芽成熟，新的枝蔓就这样形成了，“至宝”可调动的力量并没有半分损耗。
　　顾瀚洋见势不妙急转向上，才好险没有被直接五花大绑。
　　“可恶……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大少爷因为一次进攻受挫暗自咒骂，可还没有等他把气息恢复至正常，令他瞠目的事情就接踵而至。
　　先不提突然就恢复生机的地面，“战区”的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擂台般的翠绿护栏，把两人围在其中，而他的对手更是转眼就不见了影踪。
　　“别发愣。”
　　拔地而起的绿色柱子托举着绘月来到了顾瀚洋的身后，她跳跃辗转，不断地为自己制造出落脚点。
　　这是能力的展示，宣告着摆弄空气与风的那一方失去了空中优势。
　　一场追逐战就此上演，一度跋扈强攻的顾瀚洋现在成为了食人密林中想要脱逃的麻雀，而绘月一跳一跃的，像是蓝色的大胖兔子，悠闲自在。
　　（月……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直接取胜……）
　　见识过碧翠之友全力的清蝶察觉到了爱人在这场对决中放了十足的水。那些看似被顾瀚洋躲开的枝蔓原本都是可以加速上前，轻松写意地直接扯下披风的，但绘月故意没有那么做。
　　而当清蝶的注意转移到升腾炸裂的观众之上，她似乎明白了。
　　开放周的活动只为了快乐与幸福而生，从不是为了输赢而纠结的存在。
　　设计这一切的荣绘月，她正在设法延长这一实力悬殊的比试——她在努力地让会场内的所有人，都尽可能地享受这最后的一场表演。
　　对，她没有在对决或比赛，她只是在表演。
　　被强行维持的“势均力敌”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刻钟，顾瀚洋的术能已经见底，可绘月依旧闲庭信步。
　　“你所求的胜利当真是快乐吗？文明的社会早已不是原始部落，个人力量的强大从来都不是一切。你看到了其他人之间不论输赢的互动与友谊，看到了沉浸在欢愉中的人群，对快乐幸福的所在，我想总该能有新的理解吧？”
　　“呃……你……你故意和我打了这么久？”
　　气喘吁吁的顾瀚洋也一点点发现了问题。
　　“法术天资的差异没法填补，这确实让人遗憾，你的努力是真切的，我没有资格否定。只是方向错误百出。”
　　“……”
　　渐渐的，勉强维持着滞空状态的顾瀚洋已经没有余力去回应绘月的发话，不管是咒骂也好，不甘也好，都说不出来。
　　“是消沉绝望还是重获新生，由你自己，我决定不了。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多看看身边的人吧……碧翠之友！”
　　转眼功夫，高空之中，红色披风如落叶飘舞。
　　对决结束了。
　　目不转睛地观看了全程的清蝶，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由得颤抖着。
　　海啸一般的掌声之中，她仿佛看到，自己的爱人突破了人的概念，看到绘月成为了某种更高层级的存在。
　　她看到了，自己的幸福，悄然溜走的可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