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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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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积雪消融的道路上，一辆红色小轿车飞驰而过，溅了温凝一身污水。温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又抬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汽车，终是反应过来自己倒了霉，吃了亏，气得跺脚大骂。
骂了大概几分钟，面前突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一头黄毛的赵凌坐在副驾，眼神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温凝略带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是少年模样的许望舒，五官清隽，气质温润。他递出一块方巾，带着干净得像新月一样的笑容，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温凝傻傻地接过方巾往脸上擦拭，冰凉的触感令她心生诧异，低头一看手里的方巾竟然变成了一本书，温凝再一抬头，车子已然消失，场景变成了赵凌家里。
许望舒坐在沙发上，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明眸含笑看着温凝，问：毕业后要不要考虑来京宁工作？比起苏城，京宁离江容更近，你回家方便。
红毛的赵凌凑了过来，打趣道：对啊，可以让许少爷开车送你回家，确实方便。
许望舒弯唇：嗯，可以。
*******
第二天，温凝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楚云跟陆莲都不在家，她才想起来他们今天回老家江容了。早上九点的高铁，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温凝感觉喉咙有点疼，估计是要感冒了。她走到客厅，想烧点热水喝，发现桌上摆了好几道菜，还贴心的用防尘罩盖好了。温凝看到了桌上的字条，写着：饭菜热一下再吃，水壶里的水早上刚烧的，感冒药在你房间的桌子上。
字体工整娟秀，不是楚云的笔迹。温凝吸了吸鼻子，瞬间明白了，这感冒肯定是陆莲传染给她的。
那天以后，温凝照常上班下班，就是再也没提过许望舒。
楚云察觉出不对劲，于是某天两人吃完晚饭后，她问温凝：“马上十一你要不要出去旅旅游，要不去日本找小莲花玩？”
“不去，十一机票那么贵。”
“我出钱。”
温凝惊恐：“你放弃考研啦？”
楚云嘿嘿笑道：“我出钱你一个人去，小莲花负责在日本接待你。”
“你哪里来的钱啊？”
“我去偷赵凌的鞋，卖了换钱供你去。”
“……”温凝再次拒绝：“不去，跟陆莲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玩的。”
楚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知道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快方式是啥吗？”
温凝狐疑地看向她，回答：“进入一段新感情？”
“真聪明，一点就透。”楚云拍手称赞，继续劝诱：“所以你要出去旅游散心，不然哪里来的新缘分啊。”
温凝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有点道理。”
第二天，温凝回来得很晚，还给楚云带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楚云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跟男人鬼混去啦？”
“对啊。”
“咳咳咳……”楚云差点没被蛋糕噎死，不可置信地追问道：“你说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啊。”温凝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我们公司厂车的司机大叔，一直要给我介绍对象，之前我都委婉推脱掉了。昨天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所以早上上班途中，我就答应司机大叔相亲的事情了。没想到对方倒是迅速，中午加的微信，晚上就约见面了。”
“这男的啥情况呀？帅吗？高吗？什么工作？”
“不高不帅，普通工作。但苏城本地人，早年家里拆迁，城南分了三套房。”
楚云顿时眼冒精光，手里的蛋糕也不香了，立马贴了过去：“原来是拆二代啊，苏城的三套房可有千万资产呢。天上掉馅饼了啊温凝，苟富贵勿相忘。”
温凝点点头：“先相处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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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期间，只要陆莲一有空，楚云就会打语音电话过去，让他帮忙写日本院校的申请计划。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温凝的，楚云虽然已经很小心谨慎，但还是被心思缜密的陆莲套出了相亲的事。
陆莲的语气骤然变冷：“你可真会帮忙，居然劝她去相亲。”
“是劝她去邂逅新人，这样你才能有机会上位好吧。”真是锅从天上来，楚云心里有苦难言，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住小莲花的情绪，还指望他帮忙申请日本的大学呢。于是她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这个时候，你真该庆幸温凝的初恋对象是许望舒。许望舒就是那种普通女孩年少时不该遇见的人，他太优秀太耀眼了，会拉高我们看男人的眼光。所以，温凝跟那个拆二代绝对处不长的。”
陆莲挑眉：“我们？”
“咳咳…”楚云清了清嗓子，辩解道：“对啊，姐姐我眼光也很高的，不然怎么还单身呢。”
陆莲语气轻蔑：“有男的追过你？”
“滚。”楚云气得第一次主动挂电话。
没想到没过多久，楚云的话真的应验了，不到一个月温凝就跟那个拆二代散伙了。
起因是男生送了一条金手链给温凝，温凝觉得要礼尚往来，就回赠了一个价位差不多的电动剃须刀给他。事情到这，都挺正常的。没想到几天后，男生跑来告诉温凝，他妈妈知道他送了她手链后，非常吃醋，也想要礼物。所以男生就问温凝，能不能送他妈一条金手链，让他妈也开心开心。
开心你妈。
温凝忍住骂娘的冲动，面带微笑地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还了给男生，并态度强硬地要回了送他的剃须刀。
楚云听完笑得牙疼：“这他妈哪里是馅饼啊，是陷阱吧。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好久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了，你怎么不摇我过去骂他啊，我能骂得他哭爹喊娘。”
“我想起了网上说妈宝男女的区别的段子，妈宝女是：我妈对我真好，我要加倍对我妈好。而妈宝男是：我妈对我真好，所以你要加倍对我妈好。哈哈哈哈。”
看着楚云笑到接近变形的脸，温凝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再去相亲我就是狗。”
……
日子一晃很快，转眼到了最忙碌的十二月。楚云临时抱佛脚，把手机里的游戏全都卸载了，每天起早贪黑地看书复习。
温凝也忙得够呛，她就职的日企每年十二月底都要举办年会，今年总经理突发奇想地邀请了日本总公司的领导们来参加年会，这一举动直接增加了温凝的工作量，她不仅要帮那些日本人办理签证，安排食宿，还要无偿当他们的导游，周末带他们在苏城以及周边城市闲逛，虽然是公费吃喝旅游，但因为跟总经理性格不合，温凝觉得每天都是煎熬。
终于熬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赵凌喊她俩去京宁跨年。
从苏城坐高铁去京宁要两个小时，温凝跟楚云到达京宁南站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沥的小雨。两人站在出站口等赵凌开车来接，望着人来人往的车站，温凝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
“毕业后要不要考虑来京宁工作？”
因为许望舒的一句话，温凝大四实习时，简历都是往京宁投的。但京宁本来高校就多，同岗位的竞争者一个比一个优秀，温凝来来回回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音。就在她心灰意冷时，居然接到了其中一个公司的电话，说她被录用了。
那是一家法资企业，是其行业龙头一般的存在，以至于温凝现在回想起这段经历，仍然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对方。
收到offer后第二天，楚云跟温凝临时起意准备去实习公司附近逛一逛，提前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那也是一个阴雨天，车站附近的肯德基里，楚云打电话让赵凌来接她们。
赵凌正在开车，声音有些空旷：“现在没时间，我有个饭局，正在去的路上呢。你们自己打车去我家，备用钥匙藏在老地方。”
楚云脸皮厚，追问：“什么饭局，能不能带我们去蹭饭啊？”
“今天不行，是许少爷的追求者要请我们一群兄弟吃饭，想拉拢我们。带两个女大学生去蹭饭？不合适不合适。”
楚云看了眼温凝，忍不住八卦：“什么人在追许望舒啊，眼光真好。”
“是个胸大腰细的大美女，而且家里巨有钱，京宁市中心三栋百货大楼都是她们家的。”赵凌不知道楚云开的公放，习惯性地调侃她：“哥劝你以后还是跟许少爷保持点距离吧。他现在水涨船高，钱途无量，可不能被你们这种普通女生给耽误了。”
“可不能被你们这种普通女生给耽误了。”
赵凌的一句玩笑话，像魔咒一样，一直回荡在温凝的脑海中。打车路过市中心的时候，温凝依着车窗望向外面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蜷缩在老旧的出粗车内，觉得自己像一颗无根的野草，漂泊在这座斑离繁华的城市，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当晚温凝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彻夜无眠，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她给实习公司的人事发了一封邮件，以计划考研为理由，回绝了这次实习机会。
……
赵凌车内，楚云掐了掐温凝的大腿，问道：“你在发什么呆呢啊。”
“没什么，就有点晕车。”温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故作镇静地问：“刚说到哪里来着，望舒去了美国？什么时候去的呀，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十月底去的，离开的很匆忙，我也是前一天才知道的。”赵凌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猜是苏城Plaza酒店那件事情，望舒多少还是被影响到了，明明本来的计划是明年去法国来着。”
“他应该更想去法国吧。”
“那可不，法国可是他们公司的技术总部，精英荟萃的镀金宝地。”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项目是两年的时间，中途有假期是可以回来的，看他自己想不想回。”
“哦，这样啊。”
见他俩一问一答，聊得欢畅，楚云突然插了句：“许望舒为啥一心要出国呀？”
“估计是为了摆脱家庭的控制。”赵凌分析道：“前年他家里给介绍了个妹子，是个真千金大小姐，家里在京宁市中心有三个百货商场，巨有钱。”
“但那个妹子心里有点变态，居然偷偷在望舒手机里面装了软件，就为了监控他跟谁聊天。望舒被她纠缠的这两年，连微信都卸载了，几乎没有任何社交，一心扑在工作上，愣是做了两年清心寡欲的和尚，才让大小姐知难而退。”
温凝听完如鲠在喉，她吞咽了几口空气，试图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原来许望舒与她断联两年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存在。可许望舒他什么也没说，两年前这样，两年后也是，或许是认为没有必要跟她解释吧。
温凝自嘲一笑，竟然觉得有些释怀了。许望舒走远了也好，不然她还是会忍不住幻想，幻想某天下班回家路上，他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微笑着向她招手。
赵凌心疼兄弟，感同身受地叹道：“一个男人最美好的两年青春，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了，要是我我也要跑啊，谁知道接下来还会给我介绍什么样的女人。”
楚云见缝插针，恶劣地嘲讽：“哪个女人被介绍给你才要跑吧，不然要天天跟你个蜈蚣精后面刷鞋子。”
赵凌不怒反笑：“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堆鞋子等着人洗呢啊，我又没老婆，你这个嫡亲的好妹妹是不是要代劳一下？”
“滚吧你，女人脸上写着会刷鞋三个字吗？你自己手断掉了吗？”
“给你一千块钱。”
“好的哥哥，保证给你全部刷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