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鬼王，吃定鬼王》简沉

33、标记

　　“真霸道。”墨璃说。
　　“随你怎么说。”顾回清早就明白，有些东西是要主动抢的，“我会践行这句话。”

　　“后悔的时候可没有回头路了。”墨璃柔声提醒，“不要脾气上来就说‘一直’这种话。”
　　这是最虚无缥缈的，人心易变，就连做了几百年鬼差的人也有重入轮回的。
　　时间长河之中，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开，那种空虚的感觉会越来越强烈，所以墨璃同活人交往时，从来不说长久的言语，也不会投入太多。

　　这个道理，顾回清何尝不懂，今天邱文琢的态度已经让他如坠冰窟，可他已经无枝可攀，情愿吊死在这唯一一棵还愿意给他支撑的树上。
　　“我不会后悔。”顾回清硬邦邦地说。

　　这种时候，墨璃也没法再劝说什么，只是想到了之前顾回清说要在他身上留下标记的话。
　　思忖再三，决定坦白，否则被顾回清自己探查到，一定会质问他，那个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其实，之前是怕你后悔才没有答应在你身上种下标记，做我的人，并不会成为两界的锚点。”
　　墨璃缓缓道来，顾回清猛然撑起身，幽幽注视墨璃的脸，“你骗我？”

　　黑沉沉的眼睛让墨璃少有地发毛，可他没有道理害怕顾回清，因此同顾回清四目相对，“你那么忌惮别人，给你做标记，我不知道你后悔的时候会怎么想办法甩掉标记。”
　　这才是墨璃忧心的地方。

　　“现在呢？”顾回清胸腔剧烈起伏，攥紧了拳头，“你还觉得我忌惮你吗？”
　　墨璃眉心几乎快拧在一处，“你的理智呢？”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何必挑明？

　　墨璃的反问让顾回清闭了闭眼，缓和片刻清醒过来，压抑着怒气道：“给我做标记。”
　　墨璃慎重道：“不想要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帮你解除。一旦发现你私下对我做什么事，我有权力惩罚你。”
　　顾回清重申：“不会有那一天。”

　　随后，一股非同一般的暖意自头顶灌入，流淌至全身。
　　尽管没有实质，顾回清还是觉得自己和墨璃的连系更近了一步。

　　做完这些，顾回清就又倒下了，侧身圈着想抱的人，疲惫汹涌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听到胸前和缓的呼吸声，墨璃才发现他睡着了，准备离开，可身体刚虚化一瞬，从床上坐起来，顾回清就醒了。

　　看了眼空荡荡、陡然下落的臂弯，顾回清问：“地府很忙吗？”
　　墨璃：“还好。”
　　顾回清：“在这陪我。”

　　于是最后墨璃跟顾回清一起上了床，他没有睡眠需求，就坐在床头，随意拿了一本房间里的杂志看。
　　顾回清侧身环着他，身体蜷缩成一团，枕在他腹上浅眠，还把夏被分给他一部分盖上腿。
　　玩了一整天，原本顾回清非常亢奋，还担心晚上睡不着，经历这一遭后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还是难以入眠。

　　墨璃没见过顾回清睡着的样子，看他睡得如此辛苦，察觉到他不安稳地醒来，就揉揉他的脑袋，等他再睡。
　　从解脱开始，顾回清头发就没再剪了，有空就去对着镜子自己扒拉造型，没空就往两边一撇，简单的中分，就很帅气。
　　大概是这会人不对劲，头发乱成鸡窝也无人在意。

　　几次醒来，墨璃都没有走，充足的安慰多少让顾回清舒服了点。
　　时至半夜，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些，床头灯蓦地熄灭，不等墨璃放下书，卧室的墙上突然亮起金光，“轰”的一声，就像是被皮球砸了窗户。
　　这声音普通人听不到，只有道士能听到，顾回清“唰”地坐起来，浑身气压低到了极点。

　　晚上他摆的是个大阵，足以罩住整套房子，现在，卧室窗户上，一团漆黑的人影不知疲倦地“咚咚”撞击，都被法阵挡在了外面。

　　“你去吧，就怕有人看着，我暂时不能出手。”墨璃跟顾回清待在一起的时候都隐藏了气息，倒也不怕被发现，一出手就不行了，容易暴露。

　　不用墨璃说，顾回清就窜下了床，飞快从床头的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冲到窗前，趁着那只厉鬼撞上来得瞬间把符贴到鬼身上。
　　防御阵只挡鬼，不挡人，顾回清的身体可以穿过法阵。

　　那是一张寒冰符，触碰到鬼的瞬间，符文金光闪耀，无数寒冰自符纸周围迅速蔓延开来，每到一处，厉鬼疯狂的动作便僵硬一分。
　　短短几秒钟，符箓朝将整只鬼冻成了冰雕。

　　下一刻，墨璃闪到厉鬼身后，掌心覆在厉鬼头顶，一掌捏碎冰雕，整只鬼瞬间灰飞烟灭。
　　解决了这个，顾回清转头背上包，打开手机灯，举着手机出门。

　　虽然是半夜时分，但来玩的人不少还没睡，一停电，纷纷开门出来询问情况。
　　没电梯，所有人都走步梯，楼梯间人声嘈杂，灯光乱晃，都在互相询问怎么回事。

　　混乱中，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拍了顾回清一下，顾回清精神高度紧绷，下意识回身贴符，但那人弹飞出去的动作比他还快。
　　那人掌心阴气尚未浸入顾回清体内，就被顾回清体内的神官之力反弹了回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顾回清上方的台阶上，一道黑影转瞬即逝。

　　“咚”一声闷响，一下子让楼梯间安静下来。
　　“咋回事？”
　　“啥？怎么了？”
　　“这有人摔了。”
　　“诶哟，黑灯瞎火的，下楼还是注意点。”

　　一阵安静过后，人们接着往下走，大部分人都没有停留，可能是怕被讹，只有顾回清后面极个别的人停步，蹲下去扶这人一把。
　　这人似乎也是自己来的，没有亲属朋友第一时间过来认领。

　　顾回清也往上回两步，帮着搀扶一把，这是个中年男人，个高体重，帮忙扶的是一男一女，像是情侣，女生瞧着有些勉强。
　　顾回清立马过去接班，跟另一个男生架住这人，偷偷在这人身上贴护身符。
　　这是被上身了，得稳住魂魄。

　　普通人虽然看不见鬼，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梦感知到一点，跟顾回清一起抬人的男声莫名有点发毛，嘀咕道：“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凉？不会死了吧？”
　　他这一声出来，周围人不是看热闹就是加快速度往下走。

　　同他并行的女生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是啊，刚刚碰着是挺凉的。”
　　一瞬间，失去空调调温的楼道里立马又降了几度。

　　跟顾回清一起抬人的男生闻言都想撒手了，顾回清忙道：“没有，活的好好的！可能在屋里对着空调吹了，所以才凉，你摸他身上，热的。”
　　男生迟疑一下，没架人的那只手飞快伸进中年男人衣服里拍了一下，确认还有温度，又探了鼻息，大松一口气。

　　接着，顾回清一边抬人，一边注意周围环境，不知道上身那鬼去哪了。
　　转入楼梯拐角，往上看的时候，意外扫到了顾庆阳的脸，他这边动静大，顾庆阳自然也看着他。
　　二人猝不及防对上视线，顾回清脸色瞬间沉下去，没在他身上看到异常后，立刻转过头。

　　之后下楼，一路上都没碰到其他鬼，中年大叔又高又重，人还昏迷不醒，架着非常耗费体力。
　　到楼下后，顾回清和那个男生一起，跟距离最近有座位的人说了一声，让人让了个位置，把人放下才大喘一口气。

　　现在醒着的人都聚集在大堂里，工作人员无一不在安抚客人情绪。
　　顾回清让那个男生照看一下大叔，挤进人群，无意间发现发现一个只到他大腿高的生魂。
　　小孩迷茫地站在原地看来看去，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这里围了这么多人。

　　仗着个子高，顾回清把手机举起来照了一圈，发现角落里有位女士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看不到正脸，但样貌轮廓和这只小鬼很像。
　　顾回清作为活人，身上没有符箓和道具是无法触碰鬼魂的，他下意识就想喊墨璃，可墨璃不在。

　　于是他伸长手臂，想碰一下那小孩，让他自己回身体里去，没成想，他竟然碰到了那只笑魂魄。
　　小孩被拍了脑袋，转过脸，嫩生嫩气地说：“大哥哥，你干嘛？”

　　周围都是人，顾回清也不敢跟她说话，改为牵着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孩发现只有这个人能看见自己，不哭不闹，跟着顾回清穿过人群。

　　一出人群，她就笑起来，指着抱孩子的女士：“我妈妈！”
　　顾回清立刻牵着人过去，不经意抬手又落下，把魂魄按进那具小小的身体里。

　　注意到旁边多了个人，小孩的妈妈抬起头，大概是很难受，瓮声瓮气地问：“你是……”
　　“我身上有点药，管用，你等我一下。”说着，顾回清扭头跟店员要水。

　　因为这位母亲的孩子出了事，店里专门安排了人陪着她，眼下一听有办法，立马去办。
　　为了方便，顾回清跟着去了，拿到水杯后，说要取药，让店员先回去陪着，自己端着被子找了个人少隐蔽的地方，掏出特制符纸融进水中，然后才回去。
　　给小孩灌下之后，小孩肉眼可见呼吸顺畅不少。
　　母亲一直抱着孩子，更是第一时间能感觉到好转，登时连连道谢，还要加顾回清好友，说之后要正式感谢他。
　　顾回清拒绝，人还不让走，实在没办法，加了个好友。

　　随后，顾回清故技重施，给中年大叔也灌了符水。
　　把人安顿下来之后，正要找个地方联络墨璃，转身就和顾庆阳对上了视线。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邱文琢依旧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墨璃穿着那套卫衣、阔腿裤，戴着帽子和口罩出现在顾回清旁边，“目前没事了。”
　　顾庆阳如今阳气衰弱，也开始撞鬼，能看到墨璃。

　　看见这么大一个人凭空出现，他不由诧异，意识到这不是个活人。
　　尚未回过神，那只鬼就施施然斜过来一眼，那眼神叫他不寒而栗，整个人钉在原地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