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西班牙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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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寻觅美景，其实我还很擅长探索美食。”
向导将车在路边停下，带着早智子和凪走进一座白色小楼房。这是一家预约制私厨餐厅，他们将在这里解决迟到的午餐。
一走进餐厅，早智子就知道来对了。
和食物无关——她在装饰书墙中一眼看到了《BLUE LOCK》单行本。漫画正面朝着客人，破坏了整面书墙的和谐。早智子翘了翘嘴角，不知道其他人眼中这本书是什么模样的。
上一次发现《BLUE LOCK》的踪迹还是在家中，第七本和第八本信息量不小。
早智子轻易认出了新的漫画单行本的封面主角：糸师冴。糸师冴一早就在漫画里登场过，但那时他被画得有点僵硬，现在，糸师冴的精致美丽终于被画出了几分。
脖子上的镣铐有点意思……糸师冴和镣铐挺搭的。早智子表情淡定地在心中做着评语。
注意到封面左上角的数字是17，早智子微微蹙眉。
她才看到第八本……如果可以，她不想跳过一大段剧情去看糸师冴的“高光时刻”。“高光时刻”打引号是有必要的，想想玲王在第八本单行本里的遭遇，封面人物不一定会得到善待。
“智子想拿哪本书？”
早智子移开视线，看向身侧的凪。她的目光不过多停留了几秒，他就注意到了。
没有人到餐厅的第一件事会是看书，书本毕竟只是装饰，而她是来用餐的。
“点餐吧。”
凪对早智子的吩咐自然没有异议。
点餐是在向导的推荐下进行的，很快，侍者端上小菜，倒了三杯加冰的浅橙色饮品。
向导解释：“葡萄汁，不含酒精。”
开胃菜是茄汁面包、椒盐章鱼和火腿片，切成小条的面包单面浸满色泽鲜亮的茄汁，旁边摆着数块滴了橄榄油的新鲜番茄块，酸甜爽口；章鱼块脆软弹牙，香料的用量恰到好处，是很可口的小吃。
小菜很开胃，就凭它们，这家私厨就显示出了不一般的水准。
对于后面的炖牛尾等菜，早智子兴致反倒没那么高，因为源家的厨房也能轻松做出这个水平。
凪比较喜欢海鲜饭，米饭松散，米粒浸着汤汁，去了壳的虾肉新鲜饱满，里面还搭配了各色蔬菜，一勺一口，吃起来比较方便。
早智子抿了口葡萄汁，含笑对凪说：“生存需要的营养，只吃海鲜饭就够了吗？”
他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抓起叉子叉了一块番茄。
甜品选了特色蛋奶布丁，早智子吃不下了，把自己的那份推给了凪。凪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建议她尝一口。也许他也吃不下了。
早智子于是拿起小勺子抿了一口布丁，将小勺子轻轻搁在餐盘边缘。
向导很认真地向早智子请求点评，热爱美食的人总是期待得到共鸣。早智子最感到惊喜的还是前菜之一的火腿片，她尝过很多西班牙火腿，只有这家的火腿给了味蕾强烈的触动。
“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火腿。”
早智子心念一动，提出能否购买整条火腿。向导说私厨老板收藏了大量火腿，如果她想带一条回国，他可以帮忙交涉购买。
他们谈话的时候，凪的脸颊因食物而鼓起，眼睛微微瞪圆，表情很好被看透。至于吗？他好像在这样说。
吃完嘴里的食物，凪将早智子的那盘布丁移到自己面前，用她吃过的餐具舀了一勺布丁。
早智子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她认为不换餐具是他的无心之举。
交涉过后，早智子被邀请去参观火腿储藏室。
私厨店主提的一个购买条件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他想和早智子合影。
离座时，早智子自然地提出能否购买几本书墙上的书，店主慷慨地送给了她。和价值几百万日元的火腿相比，几本书确实不算什么。
凪个子高，轻松从书架上取下那几本书。早智子在意的只有那本画着糸师冴的漫画，但她不确定漫画书原本是什么模样的，她不想目标变得太明显。
早智子又确认了一下书墙中有没有遗漏的漫画书，而后转身跟随向导和私厨店主，一同去火腿储藏室。
源家的人都很喜爱美食，不过，早智子购买这条火腿是打算送给一位长辈的。因为关系足够亲近，送礼的范围就不仅限于那些华美的东西了。
用餐时，玲王的母亲正好发来了问候的消息，关心她在西班牙的旅程是否愉快。早智子给她发送了海边拍的照片，现在又补上了一张火腿储藏室的照片。御影家也收藏了不少顶级火腿，储藏室的构造很不一样。
早智子的母亲早逝，御影家和源家交好，御影夫人经常给予她类似母亲的温暖——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
御影夫人果然欣然回应。早智子想了想，把发给御影夫人的那些海边照片给自己的亲人们转发了一份，让他们无需挂念，她会在母亲冥寿前回到日本。
早智子还给糸师冴发了一张风景照，感谢他请来的好向导，让这段旅程轻松而充满趣味。他读了消息，但没有回。早智子不指望一个经常给她发问号的人理解她的社交礼仪。
回到餐厅，凪难得没有趴着，而是站着。
“我也想和智子合影。”他一直在等早智子回来。
糸师冴正好在和向导通话。几个人离得近，凪的声音传进了听筒。
早智子不解道：“不是在海边拍过了吗？”
凪把早智子抱起来的时候，向导眼疾手快地按了快门，捕捉了那个浪漫的画面。早智子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删除原件，没有发给任何人。
凪不说话，显然没有放弃。
“好吧。”见向导在通话，早智子将手机递给凪，用商量的语气问，“自拍？”
“好啊。”
凪接过手机，有模有样地举了起来，比了个耶。但镜头里塞满了他自己——自拍这种事，他当然很生疏。
早智子轻轻一笑：“你让开一点。”
她站在他身侧，挨着他的肩膀。
凪干脆勾住早智子的肩膀，搂着她。
“这下好了。”他弯腰，两个人贴得很近。
向导看着亲密互动的两人，一时有些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除此之外，糸师冴和早智子的关系也令他好奇。可惜，他和糸师的关系没有亲近到能问出这样冒昧的问题。
拍完合照，早智子没有拿回手机，让凪自行传照片。她拿起了桌上的漫画书，拂了拂封面。现在一口气看完是不现实的，只看几页也没意思，只能晚上拿到酒店再看了。早智子思索了一下，克制住了翻开漫画的欲望。
“玲王给你发了消息。”
“嗯？”
早智子接过手机。凪先她一步看到了消息，当然，他是无心的。
玲王的消息有些莫名其妙：「You miss me?」
早智子不介意配合一下玲王的玩心乍起，她对待玲王一向温柔而宽容。但她正要在对话框里输入“I do”，凪就在旁边问：“智子想他了吗？”
他记得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手机，眼神没有往这边瞥。
凪用一贯的坦然语气说：“想了就是想了，没想就是没想，不要骗他。”
早智子笑了笑：“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不想到玲王。”
“唔？”凪不是很能理解，他伸出手，“书，我拿。”
懒归懒，还是有点绅士风度的嘛。早智子将几本书递给凪，看着封面上糸师冴冷漠的脸，想到了该怎么回复玲王。
向糸师冴学习，她给玲王发了个问号。
发完消息，早智子就收起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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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玲王发完那条消息就后悔了。好像……太暧昧了。
母亲让他主动关心一下早智子，他应该听从她的建议，询问早智子旅途是否顺利。但他急于证明自己和早智子的关系好得很，从始至终都好得很。
对彼此而言，他们都是特殊的。玲王知道早智子还有温柔宽容以外的面目，在他们还小的时候，早智子也曾经活泼开朗，她曾经把他弄哭，让他做她的新娘。小时候的早智子会哭、会开怀大笑，会生气、甚至会揪他头发，有时候，他想见到小时候的早智子。
在他们的恋情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他格外想念那个小时候的早智子。
但他见不到了。早智子变得从容、温和，就凭他，没法让她的情绪有剧烈的波动。
她希望他变得温顺、负责，像个合格的未婚夫；他希望她真实一点，不要永远从容、永远讲道理。他们在恋爱，而不是已经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没有看到吗？”没有看到，所以没有及时回复，是这样吧？
玲王想了想，还是没有撤回。他确实想念早智子了，尽管她才离开了没几天，但距离太远了，他有点不安。
在《暧暧内含光》里，有一段由“You miss me?”开始的对话。
男主回答说“Oddly enough,I do”。
女主惊喜地说：我想那意味着我们结婚了。
一个心动初期的、无伤大雅的玩笑。它实在太……太不适用于现在的他和早智子了。
玲王不会对早智子说后面那句玩笑话，他只是期待着得到一个“I do”的回答。
结果早智子发来了一个问号。
玲王愣住了。
他不说话，她就再也没有发来新的消息。
玲王呆坐了好久，给她发送了几个他早就挑选好的足球视频。
「对不起，现在才发。」
过了好一会儿，早智子回复说：「没关系呀。」
玲王如此轻易地说出了“对不起”，早智子的情绪却毫无波澜。他第一次郑重道歉的时候，她还有落泪的冲动呢。
玲王就算不发那些视频也没关系，她当时问玲王看不看直播，也没有期待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早智子紧接着道了声谢。
这句感谢让玲王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想到凪在足球上的天赋，早智子将视频转发给凪，对他说：“等下看一看。也许你可以给我现场讲解呢。”
“足球？”
凪没有露出那种信心满满的表情——换任何一个男孩被早智子“予以重任”，肯定立刻打包票说自己肯定行。
早智子点了点头。凪的反应让她觉得有趣。
“我希望你学会规则，但不要去踢——除非有我的允许。”早智子说，“能做到的话有奖励。”
“什么奖励？”
“认识我。”早智子笑容温柔。
她重复了一遍：“我给你一个认识我的机会。”
·
下午的旅程依旧是轻松愉快的，而到了晚上，人声鼎沸的球场让早智子有点头痛。
球赛很精彩，更准确地说，让人眼花缭乱。
攻防不断互换，球迷们时刻绷紧神经，紧张的气氛令身处其中的人喘不过气。早智子没有和千切发消息，低头的一瞬间，她可能就会错过一次漂亮的助攻、一记极具想象力的进球。
最终，FC巴查的当家球星上演了帽子戏法，4-2战胜Depo，提前4轮夺得2017-18赛季联赛冠军。
早智子在终局哨声吹响后给千切拨了视频通话，用后置摄像头向他分享现场盛况。场上一边欢呼雀跃、一边捂脸叹息，这是盛大的狂欢，亦是盛大的遗憾。
“千切，你也想站在这样的赛场上吧？”
早智子不确定千切有没有听清她的话。这不重要，他应该用心体会的是这座一半狂欢一半遗憾的绿茵场。
千切那边的画面一开始是黑漆漆的，很快，他打开了灯，露出那张漂亮的脸。
凪没有去看早智子的手机屏幕，但当早智子切换成前置摄像头和千切打招呼的时候，千切看到了她身旁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个子应该很高，所以镜头中没有露出他的脸。他身上穿着浅蓝色的卫衣——早智子发在ins上的照片中，她就穿着这件衣服。
怪不得。那不是她的衣服。
“你旁边是谁？”千切用平常的语气询问。
四周球迷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她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但凪注意到了。
他抬起手，对镜头挥了挥。
“凪。”他的问候当然也淹没在了人们的欢呼中，“我叫凪诚士郎。”
离得近的早智子听到了凪的声音。
她有些意外：“你在跟千切打招呼？”
早智子将手机抬高了些，向千切介绍凪：“这是我朋友。”
千切同样听不清早智子的话，只能辨认她的口型。
他辨认得很吃力，片刻后，他觉得累了。
千切挂断了视频通话，给早智子发了条消息：「太困了，我先睡了。」
他就知道，他拒绝她的邀请，她不会在意。
她总能轻易找到替代品。
手机震动了一下。
早智子：「别生气，我最先邀请的就是你。」
千切：「不是玲王？」
早智子淡淡地笑了下。为什么她明明没有想起玲王，却总有人提醒她去想他？
早智子：「有选择的情况下，我讨厌和玲王一起旅行。」
玲王不守时，这一点就足够讨厌。虽然，玲王的不守时是为了惹怒她。
千切：「你应该当面对他说这句话。」
早智子：「我说了，你的心情就会变好？」
千切：「我没有心情不好。」
早智子：「我知道了。」
千切踢了踢被子，又用被子盖住整个头。她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早智子当然知道了。千切说没有心情不好，那就是心情不好。千切说不喜欢她，那就是很喜欢她。千切的嘴唇很软，但相当嘴硬。
早智子打开和玲王的对话框，玲王下午发的暧昧不清的话语映入眼帘。
她把外界的喧嚣丢到一边，认认真真地打字。
「玲王，有两个人提醒我要对你说实话，我想了一下，坦诚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毕竟我们还要保持长久的友谊。」
他送她花，她不会误会。他在意她和其他男孩的事，她同样不会误会。毕竟他们很亲密，像家人那样亲密。
但早智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玲王发那句话是在和她对暗号。大概率是电影或者歌词……他们从前经常一起看电影或听歌，做寻常情侣会做的事。
玲王越界了。她那么了解他，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有复合的念头，哪怕只是一点点，请尽快掐灭它。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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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早智子和凪在当地的酒店留宿。
去酒店的路上，早智子发现凪的情绪有些消沉。
“累了吗？”早智子温声道，“很快就到了。”
凪不说话。
早智子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她微微蹙眉：“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请告诉我。”
凪依旧沉默。
早智子厌烦这种沉默。拒绝沟通和不守时一样，只会消磨感情。
“凪，你知道你的优点是什么吗？”
凪向来很擅长捕捉她的情绪，他能感受到她的不悦、她时不时的孤独。因为他的敏锐，她和他待在一起很轻松。
“……我在想，该怎么说。”
凪慢吞吞地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我从来没有丢下你。”
凪坚持道：“你不和我说话，低头看手机。”
早智子微蹙的眉头展开了：“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所以你生气了？”
“没有。”凪摇摇头，“我在想该怎么说。”
早智子注视了他几秒，蓦地笑了。
“你明明一直都是有话直说的。”
凪耿直地说：“我觉得，得让智子感到愧疚才行。怎么说才能达到效果呢？”
“我的答案是，做你自己。”他越是像白纸一样，就越让人于心不忍。
凪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早智子。忽然，他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好像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智子好像很懂我。”
他伸手指指早智子，又指指自己。
“如果‘认识我’是一个奖励的话，智子轻易就得到了这个奖励。”
早智子顺着他的话问：“因为我很聪明，或者足够幸运？”
凪摇了摇头。
“因为我给你设置了easy模式。”
“那抱歉。”早智子笑了起来，“我这边是超级hard模式。”
凪煞有介事地说：“只要你不给别人开挂……”
说通关好像有些冒犯，凪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他知道，她和游戏是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西班牙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