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逆徒遍布三界》小宴影

7、第7章、所谓剧毒

　　穿越一遭，不记得是哪日一回首，便发现已过去了几百年。从对这个世界置身事外、看热闹一般的走马观花，到不尤己地融入其中，像土生土长的原住民那样挣扎生存，几百年过的跟做梦似的。
　　风轻云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想着自己是不是真在做梦，他其实正闭着眼睛在睡觉，等闹钟的铃声把他吵醒，他就会睁开眼，周围的黑暗就会散去，然后他就会顶着鸡窝头，在自家两室一厅的小屋里爬起来。
　　“别做梦了，你早不在原来的地球了，而且现在情况危急，赶紧想办法自救。”稚嫩的奶娃音在脑子里响起，奚落里带着点嘲讽，感情丰富的不像个人工智障。
　　风轻云被这声音打回现实，在黑暗里用力睁大眼睛，可看到的还是黑暗，于是恐惧随着心脏的跳动，被一下一下地泵出来，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
　　“没办法想……”他讷讷的叹息，整个人颓的不行。“等他把我埋地里，坟头草三丈高的时候，棺材可能就烂了，我到时候再悄悄爬出来。”
　　狗系统呸了一口：“呵tui！不死外挂是给你这么糟蹋的？而且你别忘了，你刚给灌了一杯毒酒！”
　　狗系统哪壶不开提哪壶，一下把风轻云从烂泥坑踹进火坑。
　　“嘶——”倒抽气的声音不由自主，风轻云开始从牙缝里呼吸。“疼……要命，跟火烧似的……王八犊子狗东西，不知道给我灌的什么毒……”
　　毒酒的效力开始发挥，肚子里像进了头小怪兽，正在他肚子里撒欢喷火，火烧火燎的感觉从腹部炸开，整个人从里头开始烧起来。
　　真真是进了火坑。
　　铿啷铿啷的声音开始响起来，手和脚在拼命拉扯或踢踹，人难受的时候都会本能地蜷缩起来，抱成个球的姿势总比四仰八叉躺着舒服点，哪怕是心理作用，缩着也比摊开好。
　　可是季长赢这个泯灭人性的，把他扔进棺材也不给他好过，故意要他摊成煎饼，逼他把刚许诺的生不如死如数接纳。
　　铁链挣动的声音响了好几个时辰，起初稀疏克制，后来疯狂凌乱，最后逐渐无力消沉，这种起伏的节奏能听出棺材里的人的状态，当挣动声完全消停，风轻云已经浑身湿透，像炎夏遭了阵雨，凉意没有，只有闷湿。
　　“我不行了，赶紧给我个痛快。”风轻云了无生气地对系统说道，眼睛已经闭上，手脚是挣不动了，只能虚弱的发着抖。
　　“系统故障中，造成不便敬请谅解。”狗系统的声音又变得呆板僵硬。
　　虽然早知道自己这破系统就是个摆设，但风轻云还是气的差点哭出来：“要你何用！”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有我在你就死不了啊。”系统又恢复了正常的欠大揍口吻。
　　风轻云不想理这糟心玩意儿了。
　　“要不然你给指令，我给你解开凡人禁制，脱离肉体凡胎的状态，还用怕这点破妖毒？”
　　“不行！”风轻云一口拒绝，语气之坚定，似乎解开禁制的后果比被剧毒折磨可怕百倍。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另外的关键，满是冷汗的眉头不禁皱起。“你刚刚说妖毒？这是妖族的毒？”
　　“对呀，妖族的，珍贵的很，不是有钱就能买，因为这玩意可不单是用来折磨人的，真正的作用是……”
　　狗系统作为百科全书还是合格的，絮絮叨叨的向风轻云介绍这妖毒的来历和功效。
　　不过风轻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在火烧一样的煎熬中，清醒的意识只够听了个开头，后面就糊涂了，连自己在哪儿都想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活活烧的熔化，从里面开始沸腾，不成人形地冒着烟，天地间一片乌烟瘴气。
　　“渴，想喝水……”
　　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冒出来，在焦糊的意识里漂着，弱弱的，可怜兮兮。
　　他开始以为是自己在说话，可是顺着这个声音上浮，却看到一个小孩儿缩在岩石下，正发着高烧，嘴唇都干裂的起了白皮，那想喝水的呻/吟便是从这嘴里发出来的。
　　“老师，我想喝水……”年幼的季长赢带着哭腔呓语，眼睛湿漉漉的，头上却没有汗，大热天里活像个炭炉。
　　“好，老师给你找水喝。”风轻云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说，然后拿出把匕首，割破手腕，把血喂给他。
　　小长赢烧糊涂了，分不清水和血，只知道渴的厉害，于是抱着递来嘴边的“水”，疯狂吮饮。
　　那一年季长赢九岁，晟朝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从京城到边陲无一幸免，整个晟朝的国土像是糟了诅咒，龟裂的口子从农田蔓延到河床，数十丈的深井都挖不出水来，太阳白花花的悬在头顶，像穷凶极恶的魔鬼，要将整个晟朝拖进火海炼狱。
　　季长赢是那时被推出来的祭品，因为那年他刚好九岁，太后说逢九不祥，天灾是他招来的，所以必须用他祭祀以慰神灵。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整个晟朝放逐，被迫踏入了位于九州中央的沙漠禁地。
　　风轻云是唯一陪他进了禁地的人。
　　……
　　“朕知道老师渴，但还是得喝慢点，若呛死了，朕可怎么办？”
　　声音打破混沌，在漫无边际的煎熬后传来。
　　风轻云睁开沾满水汽的双眼，被眼前的光亮刺的有些眼疼，四肢百骸还残留着妖毒折磨过的余波，身体虚脱得直发颤。
　　不过棺材居然打开了，手脚的锁铐也全都解了，他被季长赢扶着坐起来，手臂靠着棺材的边沿，头部却靠在季长赢的肩头。
　　晟朝帝王半跪在棺材边，一手托着风轻云的头，一手抵进风轻云口中，鲜血正从他手腕往外涌，不要钱似的往风轻云喉咙里灌。
　　“？！！！”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风轻云被满嘴的血腥气惊得险些跳起来。
　　他一把推开季长赢哗哗流血的手，惊恐地缩到棺材另一边，瞪大眼睛，仓皇擦着嘴边的血，那样子，像极了被纨绔糟蹋了的黄花闺女。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心跳的跟擂鼓一样，风轻云还没来得及体会重见光明的喜悦，就被季长赢的变态操作吓的肝颤。
　　前脚喂毒，后脚喂血，好生变态啊他到底想干嘛？！！！
　　风轻云在心里大叫着问，完全忘了喂血这种变态操作他也是做过的。
　　“妖毒性烈，若不以血液安抚，你会被活活熬死的。”季长赢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句。
　　解释了，但是没完全解释。
　　风轻云听得茫茫然，还是理不清头绪，但是季长赢懒得多说了，边扯了条纱布随意裹起手腕，边打发什么似的说：“去沐浴吧，老师现在可脏得很。”
　　帝王下了口谕，于是哗啦一声，风轻云被扔进了御用的温泉池里。
　　池水氤氲，冒着白色的热气，暖意透过早就冰凉的皮肤渗进来，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种遍布体表的氧意。
　　风轻云还在纳闷季长赢那句“脏得很”，手指下意识挠过身上痒处，结果一下就挠下来一层薄皮。
　　他吓了一跳，再挠别处，便又是一层薄皮。
　　等他把全身带脸挠个遍，他都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蛇精，光天化日地公然蜕皮。
　　然后透过氤氲的水面，他看见自己光滑如新，毫无瑕疵的一张脸。
　　不光脸，身上更是剥了个的鸡蛋一样又新又嫩。
　　千金难求的妖毒，确实是好东西，那其实是一种祛疤换颜的神药，只要熬过那种苦，甭管之前受过什么面目全非的伤残，都能恢复到碧玉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