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九章：你，即是虚无的延伸 ...
-
第九章：你，即虚无的延伸
周公旦下朝后眉飞色舞的，显然是心情大好。他又不免在心底疑虑，所有的事都按着他的预期去发展，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
过去就姬巧如何处置的问题，周公旦问过姜子牙，「既然眷恋那个梦，何必执意要他醒？」
姜子牙干笑了几声，似是自嘲，神色隐约几分癫狂，「一个人再怎么装睡，始终是要醒的。时间早晚而已。」
周公旦亲自在杯中倒满酒，将其轻轻推至姜子牙面前，「随便你吧。你最好想清想楚，做好人通常都不长命的哦。」
「真不巧啊，现在掌管阴间的不是别人，正正是我老友。他那脾气你见识过。我若轻易下去，他到时拒收不得止，恐怕还会把我上手狠狠地揍上一顿，搞不好连路过的牛头马面都得遭殃。」姜子牙撇了他一眼，懒得拆穿对方小心思，「人性向来不可考，我预过会白费心机。」
「如此说来，想必你已经留足后手。哈！想不到就连我都被你算计进去了！真是……」周公旦抿了口酒，笑意盈盈，毕恭毕敬，「我很庆幸处在这个位置的人是你，姜子牙。」
「我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是不需要姜尚的。」
既然「武庚」一开始可以是假的，「姜子牙」怎么不能是别人假扮。周公旦察觉不对时，却已束手无策，想再喝口茶却发觉壶中水见底，他只好将杯子放下，随口问起身旁埋首课业的为善，“怎么就你一个？教书先生呢？”
“先生亚父突发恶疾过世，说要请辞还乡打点后事。”
“哦？竟有这样的事！他怎么不亲自跟我说啊？家人身后事要紧，准假放他回去便是了。”周公旦素来爱才，并不为难，处事也顾虑周全，“我记得他老家那疙瘩好像离洛邑相当的远，路钱不够可以从俸禄里预支的啊，哎呀。”
为善将当日课业交到周公旦手上，“先生临走前嘱咐过我自习，这个学期余下的功课进度，务必让伯伯定期抽查。还说结课试卷放在伯伯应该知道的地方。”
“为善你安心学习。伯伯这就传书，至于请辞就大不必了，等申先生回来还让他继续教你。”
为善接着八卦，“我先前见是吕姐帮先生收拾细软，还以为这次他们两个会同去呢，结果不是。吕姐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伯伯，他们两个是不是彻底没戏了啊？”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周公旦虽私下一直有意撮合，但还是喝止小孩过早涉猎儿女情长，“咳！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八卦。”
周公旦说到底是个聪明人，世人只看结果，既然这对他大周有利，一切不是问题。顺水推舟？一句话的事。能够哪边都不得罪，即是最好，何乐而不为。
姜子牙就范，阿狗妥协。真是再好不过，不枉费他下一番心血。他借着姜子牙的手迫阿狗权力下放，他想替那个人亲眼见证大周实现天下共主。他还有好多事要做。
只是周公旦不理解姜子牙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心里甚至有些埋汰。一个弑君的罪名还嫌不够，解这种局对他姜子牙来说有何难，完全有能力金蝉脱壳的，却非得走到不惜玉石俱焚的这地步。姬巧那不肖子癫了就罢，难道你也跟着疯了不成？
此时的幻岛，似乎正举行着隆重庆典，宛渠国民众几乎都聚集了过来。他们载歌载舞，迎接他们公主归乡。
“大家请静一静，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申站到较高的台阶之上，他将自己炼气分散出去，让自己声音尽可能被所有人听得到，他讲述过去宛渠国转变前，未曾对民众公开的秘辛。
当日石姬被受感染的龙鹫掳去，并在虚无认可下继任成为新的使者，而后不怒黑铁拳道几位尊者都决定随石姬在虚无核心相伴左右。
“石姬如何能够从虚无回来？”台阶上其中一位公仆提出疑问，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此前无数先例表明，幻岛生命一旦受虚无异化，基本上没有逆转可能。
“这当然要感谢一个人，”申搬出他口中的救世者，传闻中拯救幻岛世界的英雄，“众所周知，他是第一个被虚无异化的人类，却有办法将体内的虚无压制驯服。这次，他显然又做到了。”
申曾亲眼目睹阿狗拯救幻岛世界，见证阿狗终结神族历史，观察过阿狗处世权衡。在他近几年积极宣发之下，这位救世主在宛渠民众心中存在相当的威望。
“我接下来要辞去在宛渠国内的一切职务，将以「姜子牙」的名义在人间活动……”
当申提到会尽他能力善后酆都事变产生的影响，促进修复幻岛与人间的关系时，阿狗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跳出来强行主持公道，却被姜子牙一把拉住。阿狗只好心里骂到：积德归积德，好一个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可惜该死的另有其人，有的人当初还是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申在年度述职演讲当中，当即宣布辞去「公仆长」一职，余下公仆们群龙无首交头接耳，台下民众先是哗然，随即纷纷议论以后由谁引领宛渠国发展。
所有人的目光，从对申请辞的疑惑不解，移驾到对石姬跟三位尊者归来的将信将疑，最终坐落到仿佛淡定走过场的阿狗身上。他们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神中还是被阿狗看出来夹带丝丝鄙夷。
沉浸在这般炽烈的目光之中阿狗脸黑得不行，转头瞥了眼申这位前任公仆长，眼神质问：说好的威望呢？你平日里是怎么运作宣传我的？
申请出石姬公主跟三位尊者，他们确实从虚无核心归来，而身上并无半点虚无的气息，炼气质量则更为精纯。走到这一步，申必须让民众们确信，即便再无公仆，宛渠之民仍可以有所倚仗。
王女功臣，今后宛渠国的发展要交还到他们手上。申起头引领的公仆制度被废除，原本的公仆们被任命内阁大臣，细分部门负责专项事务的处理。
阿狗提前问过申的看法，「宛渠国因你之举才有了新气象，你其实一直做得不错，就这么放手，会不会有点可惜？」
「我即将接替某人在人间的位置，恐会分身乏术。」申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况且，这点补偿对石姬来说并不算什么，弥补不了多少这些年对她的亏欠。而在现存的几位尊者当中，以她的资质坐到那个位置上是再合适不过。」
「孝义两难全。人间不比幻岛，来自无忧国度的你曾领略过人间的残酷……申，有自己想法未必是件坏事，人是不必拘泥于旧传统的。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绝不留难你。」
「救世者大人，我想这世上没人比我更理解你的这个安排，并且清楚他姜子牙存在对人世间的必要性。这世间需要一位姜子牙，我会尽所能饰演这一角色。」
见申主动做出妥协，阿狗仍向其追问，「这个决定不易做，是否会太委就了你？」
申顺驴下坡，「要是你真觉得，我顶他名号行走人间属实难为我的话，那以后有什么我做得不妥的或出什么事了，要求你出面调节，你尽量向着我点？」
「哈，我保你大啦。小子倒是一点没跟我客气。」
当初应是应得爽快，阿狗预想自己早晚要头痛。阿狗看向幕后阴影之下，一直没出什么动静的姜子牙。于是故作轻松，俯身凑近姜子牙耳边，“当真仔大仔世界！你就好啦，躲进虚无核心里，都不用愁外面的事。”
阿狗把手伸到人前，停在姜子牙伸手恰好够得着的地方，欲借力给对方起身。
「阿狗，这个代理人的位置若要坐稳，你绝不能只顾独善其身。」尽管阿狗自认没有那个能耐领导众生发展，却擅长调度各方利益平衡。天跟逆天而行当初或许正是看中阿狗这一特质，才放心委任于他一切身后事。
姬巧连忙拍掉阿狗的手，准备代劳，“代理人，全世界都好需要你的，认命吧啦。”
“这么多手尾要跟，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帮扑街！”阿狗觉得姬巧碍眼，又不好当着姜子牙的面直接赶人，于是只好骂骂咧咧，对天以及全场竖起中指。
姜子牙缓缓站起身，强忍之下还是咳出黑血，炼气光点分散四周，他的声音传到几人耳中，「狗哥，我心血少，还指望你引领天下太平。」
完成交接仪式后，石姬领着哪吒李靖过来，哪吒率先向他敬爱的阿狗哥哥打招呼，“我妈妈从核心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啦！那几位舅舅看起来不好相处，人其实都超有趣的……阿狗哥哥果然没有骗我！”
人间战争势必流血，瘟疫天灾霍乱饥荒。虚无正是从中获得无限滋养，从而加速对幻岛世界的侵蚀进程。阿狗并不认为石姬能够尽早回来，只是不忍心看着哪吒对此伤心绝望。那个善意的谎言既然择其良日幸运成真，他着实替哪吒一家高兴。
阿狗半蹲下与哪吒平视，揉了揉哪吒脑袋，“我阿狗说话几时不作数了？”
面对阿狗，石姬选择较为轻松话题做开场，“城主，这些年多得你照顾哪吒仔。”
“你言重啦。我做得人大佬，自然要带好个头，照顾好那些小的。你都不知道哪吒以前多调皮，未免他行差踏错，我有时教训起来难免下手会重了些。尽管他没有向你告过我的状，我还是要请你见谅。没有什么城主了，你也叫我阿狗吧。”
石姬正式地向阿狗行了礼，“阿狗，多谢。没有你在的话，诸事不会那么顺利。”
“今次前来是受申所托镇镇场子，至于宛渠国内务我并没有兴趣干涉。”阿狗的话令石姬宽心，他话锋一转，“既然你顺利出来，这阵子有得你忙的。过渡时期可能会艰难点，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唉，我现在真正实践什么叫做人民的公仆。”
“救世者大人……”申交接完便跑了过来，说罢就要给阿狗来个大大的拥抱。
“好啦好啦。”阿狗这次没再那么抗拒，但也没坚持几分钟，便开始开轰，“抱我抱够了没！我请你双手好好放下啊！再乱摸，我告你骚扰啊！”
姜子牙笑眯眯的，看着几人打闹觉得十分有趣。姬巧跟着看着则难掩厌烦的神色，但他在姜子牙面前一贯表现地比较有风度。
待几人消停下来，阿狗向着姜子牙，“我气没消的喔。”
周围炼气光点，忽明忽暗，响起姜子牙的声音，念及往事，「你当初生我的气并非因为我加入白教，而是见我再度向强权屈膝下跪。你过去反抗不拿你当人的人，救了很多很多人出矿场，你希望大家出去都能抬起头做人。」
「我不想再令你失望。我答应你，绝不会做虚无的奴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