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湖楼下水如天》苏江浅

3、人生聚散真成梦

　　远远的，恒月河中的灯仿佛一起照向来人，却又像没了光彩般沉默，一干民众忽然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来人。
　　杭夜远身穿便服，翠绿袍子下的身姿挺拔异常，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优雅高贵，眉若刀裁，眼若宝石般闪亮，整个人仿佛腊月之梅清新俊逸，仿佛碧波荡漾安然靓丽。
　　江念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还行，比起子墨哥哥就差多了。”
　　微风拂过面纱，斗笠下的两人俱是会心的微笑。

　　“听闻放河灯可以许愿，今天我就是来看灯的寻常百姓，但也想许愿，我即为水阔的君主，这愿望便只有一个，我愿黎民安生，五谷丰登。”
　　百姓听闻皇上自称是“我”，心中顿感亲切，随即有胆子大的已同皇上拉起了家常，此刻恒月河边的民众都觉得皇帝体贴民生，个个高兴的眉开眼笑。

　　“无奈选择下的大皇子心机如此玲珑，不知那失踪的二皇子该是何等风华。”
　　另一侧的斗笠旁，一位好似侍卫的男子叹道，接着，余光一闪，立刻又开口说道。
　　“主子，杭夜远身边的就是齐进。”
　　齐进，江念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希望再听听下文，顺带了解一下四国公子之一的齐进，偏偏那个斗笠男看到她这幅样子，摆摆手，示意手下别在说了。

　　这块大陆，分布着四个国家。水阔北有且容，东有吾半，还有一个中月深居大漠，并不接壤。
　　四国公子，乃是各国的佼佼者，水阔是齐进，且容是陆则攸，而吾半有两人，欣所欲，蓝可为。除去已经成家的欣所欲，剩下的人是这全天下一小部分女子的梦中情人。
　　是一小部分，因为还有更多人，迷恋着另两个传奇，四国双璧。

　　“子墨哥哥，那民间的传谣说的真是皇上？那他们也太没眼光了，将我子墨哥哥置于何地呢。”
　　女子甜甜的笑着，毫不吝啬的赞美着。

　　同样的时间，吾半那场惊变已经完成。
　　吾半皇帝殡天，皇太子百里江笑即位。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水阔这样的敌对国，立刻被添油加醋，演变出十几个版本，无根据的谣言也被讲的绘声绘色。有人说是太子亲手弑父，有人说皇帝是被藩王逼死，有人说新任皇帝冷血异常，林林总总，竟让恒月城内的说书人说了半月。

　　“主子，水阔此举莫不是要打吾半了？”
　　陆则攸望着眼前面覆轻纱的男子，低声问道。
　　“不会，一来吾半百年基业，虽说现在有点乱，可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在，二来杭夜远皇位未稳，朝内还有多股反对势力。他如今造谣，无非为了不让百里江笑皇位坐的那么顺畅，再损害百里江笑的形象，给将来交战做准备罢了。”
　　男子说着，一丝魅惑爬上嘴角。
　　“则攸，这些人书说的不错，请几个且容。”
　　陆则攸心神领会，立刻着人去办了。

　　虽然现在城中热闹非凡，江念却不曾离开家半步，天天同苏子墨守在江容身边。
　　江念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同娘亲去听了回书，这气疾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半个月来她同苏子墨衣不解带的照顾却不见娘亲有所好转，她想到这眼睛里又泛起泪光。苏子墨看了心疼，却也只能帮江念拭去眼泪，对这病他也毫无办法。
　　哀莫大于心死，容姨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才诱使气疾发作，现在纵然是自己也很难保住这条命了。

　　“小念”病榻上的江容艰难开口。
　　“娘”
　　“小念乖，娘也许要先走一步了，娘真实舍不下你啊。”
　　“别说了娘，会好的。”
　　“这病，娘明白，恐怕过不了今天。”江容缓缓从脖子上取下一串紫水晶。
　　“这水晶是一对，戴上它。”
　　江容想要帮女儿带上，由于体力不支，大声咳喘起来。
　　苏子墨想要施针，但手却被江容抓住。
　　“子墨，算了，生死有命。”
　　苏子墨再也抑制不住悲伤，长长的睫毛开始颤抖。
　　“小念，我就托付给你了，叫声娘好么？”
　　苏子墨扯过江念的手一起抓住江容。
　　“娘”
　　江容饱含泪水的眼睛竟然透着一丝笑意，仿佛看到了儿子那许久未见的身影，远远的又好像看见孩子们的父亲在向他招手。
　　“小念，你有哥哥，咳....咳....胸前也有...胎记。”
　　“娘”
　　江容握着两人的手缓缓下垂，一双儿女伏在肩头，惊恐的叫了起来。
　　自此，阴阳两隔。

　　长久的黑暗向江念袭来，像置身无边无际的雪原，梦中母亲的笑容也是冷的，模糊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力量。

　　“公子襄助，子墨感激不尽。”
　　“元气已补足，剩下的神医在即可，在下不叨扰了。”
　　说罢起身而去，行至门槛，他似乎又有些不放心，再次转过身来。
　　“恒月城已是伤心地，不妨带她走走，想谢恩就来且容吧。”
　　言罢，足尖一点，飘然离去。
　　很久以后，他的这种离开方式，被江念称呼为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