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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灿秀变身家族“粘合剂” ...

  •   家里四个大些的孩子,除了“无所畏惧”的灿哥儿,数三姐儿毓秀最贪玩。
      钟秀道:“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三妹妹可不舍得歇着。”
      众人认同此话,欲寻毓秀,忽然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大姐姐、二姐姐,灿哥儿,你们快过来!”
      钟秀、灵秀、灿秀闻声看过去,远远地,只见湖中心有只小船在荡漾,船上一抹红色,便是毓秀。
      毓秀今日着茶花红罗裙,外罩的阔袖直领对襟褙子是绣了“穿枝芍药燕蝶图”的淡红轻纱,衬托得毓秀如碧叶间的一朵新荷。
      钟秀有些担心,说道:“三妹妹哪里找的船?如此深的荷塘,多危险啊!”
      说着,钟秀便起身跑过去。
      随之,灿秀、灵秀和一众丫鬟也迈步跟上。
      荷塘日常备有四条船,通常是婆子们用来打理荷塘使用的。
      平时不用时,管园子的蔡妈妈便把船集中收在一处,藏在离荷塘不远的一间货房。
      张大娘子怕孩子们私下下水,特别嘱咐蔡妈妈看顾好船只。
      方才,毓秀不是去荣秀轩,而是去寻蔡妈妈,软磨硬泡,求了一只船来。
      未及荷塘边,远看三姐姐一个美人乱红荷,灿秀觉得颇有意境。
      灿秀高兴地说道:“三姐姐天不怕、地不怕,是勇敢泼辣的性子,这哪里算得上危险?”
      灵秀道:“灿哥儿你偏要纵容她,叫她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钟秀、灵秀都是比较稳重的性子,如她们今日的装扮一样,典雅温婉。
      与她们相反,毓秀、灿秀好动好玩,直率洒脱,热情似火。
      这一点,从他们自主选择衣物时所钟爱的色彩上,也可见一斑。
      荷塘之中,小船悠悠,毓秀在这碧叶红荷之间摇着船桨,犹如人入画,又似画中人,当真有王摩诘诗画里的那番自然天成的韵味。
      钟秀一行人走近后,毓秀把船摇到岸边,喊大姐姐、二姐姐和灿哥儿一起上船。
      钟秀道:“你这个莽撞丫头,快下船!”
      灵秀道:“三妹妹赶快到岸上来,万一掉进池子里,如何是好?”
      正在兴头上,毓秀可不打算听话。
      毓秀立在船头,一手扶着一支桨,一脚搭在另一只横放于船的桨上,微微仰着头,不满地反问道:“大姐姐、二姐姐,你们为何如此谨慎?”
      灿秀从旁帮腔,说道:“就是,落水又如何?这一池子的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咱们掉进去,反得洗涤一番。”
      见毓秀不愿意下船,而灿秀又“蠢蠢欲动”,钟秀便用母亲吓唬她们。
      谁知,毓秀更有话来说:“母亲惯常叫我们多动一动,大姐姐你忘了?母亲说了,蹴鞠、马球都需学!”
      原本,张大娘子想给孩子们再物色一个师父,教蹴鞠那些,刚好蓉师父会。
      所谓用熟不用生,张大娘子于是给蓉师父加了月钱,让她日常多教孩子们一些娱乐技能。
      钟秀不大爱那些,毓秀、灵秀、灿秀都喜欢。
      说话间,毓秀急忙给灿哥儿使个眼色,示意他拖两个姐姐下船。
      灿秀会意,走到两个姐姐中间,一左一右拉着她们的玉臂,言道:“大姐姐、二姐姐,今日难得放假,咱们丢掉所有繁文缛节,自由自在一回,日后嫁出去了,你们再想来菡萏园划船,只怕不能。”
      听到“嫁人”,钟秀含羞不语。
      灵秀嗔道:“好你个灿哥儿,又说胡话!划船便划船,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
      灵秀不知方才大姐姐、四弟弟所言,见大姐姐羞红了脸,想着大姐姐脸皮薄些,便出言拦着灿哥儿。
      灿秀并不辩白,硬拉着两个姐姐下船去了。
      到了船上,四姐弟分开坐好,一人一把桨,往池子中心划去了。
      钟秀、灵秀绿衣在前,毓秀、灿秀红衣在后,绿红相称,正合这满塘之景。
      一池一船,一船四人,悠悠荡荡,天地之间,颇为自在。
      不过,岸边的遐心、碧荷、碧杉、碧柳四人可不敢大意,小心看着,并无心欣赏这一幅“美人误荷”。
      这一日,尚未过完,池心的三个姐姐便盼着旬日后的又一个假期。
      灿秀未来之前,皇甫家的姐儿们从未期盼过假期,因为那无所谓,嫡母教导严苛,她们不敢纵情恣意地玩耍。
      灿秀是个例外,他个性鲜明,有主见,热情活泼,好交际,有他在,哪里都热闹好玩。
      灿秀好像怀揣了许多颗奇特的石子,时不时往皇甫府这潭平静的水里扔一颗,总能惊出波纹,给平淡无聊的日子增添生气。
      依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灿秀这个才八岁的穿越者在菡萏园混得如鱼得水,和姐妹们的感情也逐年升温。
      灿秀觉得,既然自己成为了皇甫家的一员,就该像粘合剂一样,把大家粘在一起。
      大家就像坐在一条船上,不管各自的生母是谁,为了未来,合该一条心。
      故而,不分嫡庶尊卑,合该一体看待。
      荷塘划船时,灿秀说起这番言论,得到三个姐姐一致认可,姐姐们都夸他“颇识大体”。
      钟秀道:“以后,母亲再说你不用功,可要驳一驳,灿哥儿若不用功读书,哪来这样的眼界和心胸?”
      灵、毓二秀颔首应之。
      这一日,自菡萏园荷塘同舟共渡后,钟、灵、毓、灿四秀关系更厚。
      姐弟情之上,灿哥儿和姐姐们又多了一重关系:知心好友。
      此后数日,在母亲、莫先生严厉的管束中,荣秀轩念书的时光一刻刻溜去,如常如斯,菡萏园里的青春岁月平淡又美好。
      一日,鹤鸣、鹿鸣、采薇、采苹四个大丫鬟在福颂堂陪大娘子解闷时,说起那日划船前后灿哥儿所讲的“一条船理论”,赞之可谓“真知灼见”。
      张大娘子听说后,甚感欣喜,对灿秀的那一番见识大加赞赏。
      晚饭后,一时无事,张大娘子特意把灿秀叫到福颂堂叙话。
      前段时间,大管事吴大办差,出城一趟。
      回来的路上,吴大遇到一个大理国来的商人,专卖各类奇异花草木石盆栽,他便挑了近日不常见的茉莉花、山茶花树,买回几棵,另有一个山石烘托的鹤松盆栽,格外有意趣。
      张大娘子颇为中意,叫人把鹤松石摆放到福颂堂。
      那形似仙鹤的青松给屋子增添了几分诗意,一块自然天成的山石陪衬着,颇有山野之趣。
      灿秀带着遐心、采蘩到了福颂堂后,陪着母亲欣赏一阵子那鹤松石,才绕过大座屏去里间的榻上落座叙话。
      座屏今日新换了屏心,是司绣院昨日刚完成的一幅“四季花卉图”,乍一看,四季百花,姹紫嫣红,一朵朵仿似真的一般。
      灿秀只瞥一眼,便觉得喜欢,赞栖迟“绣工又精进不少”。
      张大娘子颔首道:“这四季花,看着简单,其实最难绣,不同颜色,阴阳结合,对针法、丝线的要求都高。”
      张大娘子亦赞这“四季花卉图”。
      不知从何时起,大娘子自觉自己越来越爱热闹。
      灿秀这个“粘合剂”,可不只是对姐姐妹妹们管用。
      因为有了灿秀,东篱园总是生机勃勃。
      瞥一眼那金线双面绣“四季花卉图”,顺着母亲的话头,灿秀说了几句奉承之辞,但他不懂绣法,便转移话题,与母亲讨论鹤松石的好处。
      母子二人说着话,由各自的大丫鬟伺候着,先后脱去便鞋,对坐在大卧榻上。
      灿秀和母亲中间横着的漆木榻几,是昨日新换的,没甚金银珠宝装饰,亦无华丽灵动的图纹,朴素却典雅,为的是衬外间新放置的鹤松盆栽。
      榻几上面放了一个盛茉莉花的淡白色玻璃瓶、一个爇着海南水沉的青釉莲花炉。
      这几枝茉莉花是从那新买的盆栽上剪的,开得正好,香气格外浓郁,好似要和缓缓吐烟的海南水沉比赛一般。
      灿秀趴到茉莉花上嗅了片刻,又夸赞几句,兼赞吴大管事。
      张大娘子笑道:“吴大自小就在我们张家,跟慎妈妈她们几人一样,确是贴心之人。”
      此刻,旁侍的慎妈妈、晋妈妈二人手里正摇着芭蕉扇,给大娘子送凉;采蘩、遐心则站在灿秀侧后摇扇。
      众人对面的小榻上,采薇、采苹、栖迟三人在做女红,采薇、采苹各拿一个手绷绣花,而绣娘栖迟则在赶制一个宝蓝色缎面荷包。
      慎妈妈笑着奉承道:“大娘子恩德广,底下的人都贴心。”
      屋里的丫鬟们随即笑着附和几句,张大娘子欣慰一笑。
      母子二人坐在榻上,吃茶叙话。
      说了些家常话后,张大娘子忽而想起一事,遂看向灿秀,问道:“灿哥儿,我打算办个鹤松宴,你觉得如何?”
      灿秀道:“母亲,这鹤松石当真是与众不同,合该叫众人欣赏。”
      于是,他母子商谈起鹤松宴的安排来。
      这几日,晋妈妈没有紧要差事,张大娘子便叫她全权负责。
      张大娘子吩咐道:“晋妈妈,家里的四司六局任你差遣,务必仔细些,有几户贵客需回请,我记得孟员外家的大娘子甚爱荔枝,咱们跟孟家铺子常有合作,要特别进些新鲜的荔枝来,还有……算了,这些明日你与吴大去议吧。”
      晋妈妈回道:“是,大娘子放心,我一定把这次宴会筹办好,叫各家宾朋满意。”
      灿秀听说过“四司六局”,但具体什么情况,他一直接触不到,不甚了解,心里有些好奇,就缠着母亲给讲一讲。
      张大娘子微微叹口气,言道:“这也怪我,家里的事情惯常不叫你们操心,养成你们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咱们日常吃的用的玩的,都是四司六局去承办。”
      说完,张大娘子把四司六局简单介绍了一遍,并嘱托慎妈妈道:“日后,你要从旁多加教导,里里外外诸多事务,可叫他领略一二,掌家不易,先从基础的学起吧。”
      慎妈妈回道:“是,大娘子。”
      采蘩、遐心等人都替灿秀感到高兴,因为大娘子如此一说,便意味着要培养灿秀接管家业。
      眼下,灿秀年幼,尚且无所作为,假以时日,这“里里外外”只怕都要交给灿哥儿。
      估摸出母亲话里的意思,灿秀也很高兴,但他不敢有骄色,故作不解母亲的用意,假装还在思索“何为四司六局”。
      所谓“四司”,即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所谓“六局”,即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
      这四司六局一般为贵族人家所设,各有所掌,筵席安排整齐顺当又省心省力有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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