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笙歌》瀞瑗

9、清妍篇

　　清妍篇
　　韩愈《月池》有云：寒池月下明，新月池边曲，若不妬清妍，却成相映烛。

　　傍晚的临安城总是别有一番风景。此刻，正是百姓们准备夜市的时间，家家亦掌起了灯火，故而虽不如夜市那么热闹，却也温馨异常。自从上次修远带着清茹看那满城的万家灯火，清茹便喜欢上了这份温馨。因此二人时常沐浴这晚霞在城中四处走走。
　　就在二人像往常一般在城中散步时，修远从怀中掏出一支钗子，正是清茹上次相中的。修远将其递于清茹：“姑娘多次救我性命，我无以为报，故而买了这只珠钗赠予姑娘。”
　　清茹故意逗他：“你们人间送礼物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修远被她这么一逗，心中慌乱，忙解释道：“送礼是要投其所好，我见姑娘那日对这钗爱不释手，故而才买来赠予姑娘。”
　　清茹见他一脸诚恳，便将珠钗收下，笑道：“好吧，那我就收下你的心意。”随后抬头见一个卖陶偶的摊子，清茹拉着修远走了过去，随后拿起一个陶偶递与修远：“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亦帮我诸多，我自当回赠。这陶偶就当是回礼了。”
　　修远见这陶偶过于简陋，又不敢直说，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清茹见他有些嫌弃，笑笑不说话，接着往前就。突然，清茹定住了脚步，修远觉得奇怪，忙问：“怎么了？”
　　清茹低声说道：“好像是顾怀瑾。”修远一听忙沿着清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和尚正在前面布施。修远见状，有些怀疑：“你确定？他不是捉妖人吗，怎么成和尚了？”
　　清茹顿了顿，又言：“我也不知为何，但我确定是他，因为他身上有姐姐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二人见那和尚准备往南山而去，便急忙跟上，就见他进了慈净寺。清茹刚想闯进去，就被修远拉住：“天色已晚，你此刻闯寺怕是不妥。还是待明日借上香为由，再进去也不迟。”清茹点头同意。随后二人便在寺外的树林中暂歇一夜。
　　待次日寺门打开，迎接香客之时，清茹忙走了进去，修远怕她冲动打人，便赶忙跟上去。清茹轻轻捏诀，随后跟着姐姐的气息来到一间大殿前，就见那和尚正闭目修禅。清茹见他如此悠闲，气不打一处来，忙言：“顾怀瑾，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和尚听见有人叫他顾怀瑾，心中疑惑，缓缓睁开眼，见是一位不认识的年轻姑娘，便解释道：“姑娘，您认错人了。贫僧法号忘尘，前尘往事皆已忘却。”
　　清茹冷笑，质问道：“忘尘？你当真把一切都忘了吗？那洛清妍呢？你难道连她也忘了吗？”
　　忘尘听到清妍这个名字瞬间头痛难忍。他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却又想不起来。他努力想记起，却越发觉得头痛。
　　修远在旁担心问道：“他怎么了？没事吧？”
　　清茹见他这般痛苦，忙施法探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被姐姐施法封住了记忆。你说我该不该解开封印？”
　　修远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当二人犹豫时，那和尚竟自己强行冲破了封印。这一刻，往事一点一滴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清茹赶紧过来查看，见他并无大碍，这才放心。只见他缓缓开口，问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何故认识妍儿。”
　　清茹虽有些恨他，可如今这般却又觉得另有隐情，便实话告知与他：“我叫洛清茹，清妍是我长姐。”
　　顾怀瑾笑道：“原来你就是清茹啊，你姐姐时常与我提起你。”
　　清茹也没兴趣与他攀谈，便问道：“你与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姐又究竟因何丧命？”
　　顾怀瑾见清茹急切想知道真相，便将一切一五一十告知与她：“我是在捉妖之时遇见清妍的。那时，我刚下山不久，一心想着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于是见妖就收。然后，一次捉拿蛇妖之时，正想将她收入法器之中，却被清妍阻止，她告诉我：人分善恶，妖亦分好坏。不该赶尽杀绝。真正的捉妖不在于收，而在于渡，若能渡妖向善，亦是功德一件。后来我们便一起渡化世间妖魔，朝夕相处便有了感情。起初我并不知她是神，直到她为我剔去仙骨，我才知晓。再后来，我们来到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在那里，我们对着二圣的神像许下誓言：愿得一人，白首不相离。日日与君伴，生死不相弃。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安稳的做一世平凡夫妻，可不曾想，村中突然来了一只大妖。他肆意屠杀村民，我与他殊死搏斗，却终究不敌。清妍为护众人周全，便以身祭道，封印了那大妖。临死之前，还将我的记忆封住，她让我好好活下去，还有忘了她。之后我便昏睡过去，待醒来之时，便不记得所有的事，只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为一人超度，助她早入轮回。于是，我便来了这慈净寺，日夜诵经念佛，了却残生。”
　　清茹噙住泪水，忙向修远道歉：“姐夫，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顾怀瑾摇了摇头，眼角含泪道：“不，你该恨我的，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妍儿。”
　　清茹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团黑影朝清茹冲来，一旁的修远见状毫不犹豫的挡在清茹前头：“小心。”
　　清茹回过神来忙捏诀设立结界，修远因此幸免于难。
　　随后清茹焦急问道：“你没伤到吧？”
　　修远摇了摇头，调侃道：“幸亏你出手及时，否则我小命休矣。”
　　清茹嗔怪道：“你真傻假傻啊？我都说了不需要你来保护。”
　　修远见清茹生气，鼓足勇气说道：“是啊，我就是傻。明明知道你是神仙，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你。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清茹闻言，被他这一番真心话给说的有些愣神，周围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安静中却也透着丝丝尴尬的气息，就连旁边的顾怀瑾都有些坐不住了，想找机会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与安静：“洛清茹，真正害死你姐姐的人是你。”顾怀瑾听出了那声音，正是当年的那只大妖：“就是他。他不是被封印了吗？”
　　原来那日硕明将湖水升起之时无意间破了清妍的封印，故而将这大妖给放了出来。清茹一听是杀害姐姐的元凶，忙捏诀出剑，只听那妖继续说道：“洛清茹，你乃元阴之体，当年我本想吸取你的元灵提升修为，却不想被你姐姐撞上，将我打伤。之后，我便潜心修炼，发誓一雪前耻，却不想无意间得知你姐竟为了一个凡人削去仙骨。这天赐良机，我又怎会轻易放过。可不料，她身上的法器威力巨大，竟能将我封印。不过，她自己也魂飞魄散，倒是解我心头大恨。”
　　清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少废话，拿命来。”说罢挥剑朝大妖打去。顾怀瑾见状也赶紧用佛光将其困住。最终，清茹将其斩杀，替清茹报了仇。
　　待妖雾散退，人间一片清明。清茹见顾怀瑾手指摩挲着念珠，知道那念珠是姐姐所留，虽然不舍姐姐却也替她开心，因为她知道，姐姐一片痴情从未被辜负。清茹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夫，你今后作何打算。”
　　怀瑾笑着说道：“此生愿常伴青灯古佛，为妍儿超度，助她早入轮回。”
　　清茹点点头，道：“那你多保重。我们走了。”怀瑾便将二人送出了山门，清茹现行一步，修远在后准备走，却被怀瑾拦住，并送了一道偈语给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修远听罢合十行礼拜谢：“多谢大师点化。”随后转身追上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