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笙歌》瀞瑗

4、琼琚篇

　　《诗经》有云：投我以木瓜，报知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清茹与修远在林中休息一夜，次日清晨便打算去寻找那道士。
　　只见清茹双手捻诀，随即出现一道光束，二人便随着光束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山洞——瑶仙洞。清茹看到这名，忍俊不禁：“瑶仙，妖仙，又是妖又是仙，那到底是妖还是仙呢？”修远在旁煞有其事地分析道“也可能是想当仙的妖。”
　　清茹听罢道：“走，进去看看。”修远点头，紧跟在清茹身后。
　　二人走进山洞，就见那道人向一紫衣女子行礼，接着将近日之事告知于女子：“师父，您交代的事都已办妥，这是从王老爷那儿得来的黄金。还有一事，徒儿还在王府见到一位很厉害的女子。”
　　女子微微点头，细声开口：“为师已知晓，你先回房休息，待明日天亮便将这些黄金散给山下的百姓吧。”道人点点头准备退下。
　　这时躲在一旁的修远对清茹小声言语：“这么看，这师徒二人也不算坏人。”话音刚落，那女子起身呵道：“何人闯我洞府？”说罢一掌朝清茹与修远这边打来。
　　清茹赶忙拉着修远躲开那一掌，只听轰隆一声，石块具裂。
　　道人认出二人，忙说道：“师父，就是这位姑娘将女鬼送入了轮回。”
　　女子一听，四下打量清茹，清茹也望着她，见她周身尽是妖气，便看破她的身份，忽然又见她脚上的清音铃正是当年姐姐贴身之物。清茹一时冲动，飞身与女子搏斗，女子招架不住，摊坐在地上，清茹一掌正要朝她打来，就见那徒儿飞身拦住接过掌力，口吐鲜血，清茹见伤了凡人，忙收住掌力。
　　女子忙将道人扶起，急切地问：“陌然，你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何要替我挡这一掌？”
　　道人嘴角含血，微微笑道：“因为我答应过师父，会好好保护您。”
　　女子落泪嗔怪：“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是妖，这一掌不会要了我的命，可你是人，你会死的。”
　　道人摇头苦笑：“徒儿知道。但是师父，徒儿喜欢你，不想看到师父受到半点伤。”
　　女子听罢震惊，热烈盈眶，喃喃道：“若当年，你也这般待我，该有多好。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清茹见她师徒做生死诀别，心中酸楚，便走上前去解释：“我无意伤你二人性命，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蛇妖，我且问你，你脚上这清音铃从何而来。”
　　女子见清茹并无恶意，便实话告知清茹：“不敢欺瞒姑娘，这铃铛是一位叫清妍的姑娘送给小妖的。”
　　清茹急切地问：“你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与我。”
　　女子闻言稍作整理，而后缓缓诉说起一段往事：“小妖名唤琼琚，自幼便在这瑶仙洞修炼。一次外出游玩，遇见一位公子，就是小徒陌然的前世宁陌。他无意间知我是妖，便用花言巧语诓骗我，还骗走我半颗内丹，进献给皇帝换取高官厚禄。我失去内丹后便在这洞中日夜修炼，想着痊愈后找他报仇。可山中岁月易逝，人间已过百年，他早已转世。我为寻他后世，走遍大江南北，却不想遇到一位捉妖人，险些被收。幸得清妍姑娘出手相救，那捉妖人才放我一马。后来，清妍姑娘见我戾气过重，有入魔的危险，便将这清音铃交与我，洗涤我身上的戾气。她还劝我莫要执念太深，她说：‘你要报仇，可那人早已化成白骨，况且你当真要因为那人徒增杀业吗？不如换个方法，只要不伤其性命，怎么处置他全在于你。’之后她便将帮我查看天书，找到了宁陌的转世。那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我便将他收养在洞中，给他取名陌然，并教他一些法术，让他帮我积善德。”
　　修远喃喃自语：“陌然，蓦然，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没有爱便没有恨，所以其实你没有放下过这段感情。”
　　陌然豁然开朗，捂着伤口缓缓来到琼琚跟前说道：“师父，既然前世是我负了你，那今生，我愿一并偿还。哪怕师父要杀我，我都绝无怨言。”
　　清茹冷笑：“何须如此麻烦，我这儿有瓶断肠散，你若真想偿命就将它喝了，这样也不用脏了你师父的手，坏了她的道行。说罢将瓶子扔给陌然。”
　　陌然接过瓶子看了眼师父，然后起身叩拜：“多谢师父多年来的抚育与教导，弟子愿以命抵前世罪孽，消除师父心中魔障，愿师父早日修成正果，荣登仙境。”随后将瓶中毒药一饮而尽。
　　琼琚惊愕，来不及阻止，见陌然喝完药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忙跪在清茹面前求她：“姑娘，我后悔了，我不想再报仇了。清妍姑娘说得对，宁陌已转世成为陌然，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宁陌对我的伤害也不该由陌然来承担。姑娘，求求你救救他吧。”
　　清茹气定神闲地问琼琚：“你当真参透了？”琼琚赶忙点点头。
　　清茹听罢打了个响指，陌然瞬间睁眼起身，把旁边的修远吓了一跳。琼琚不解，清茹解释道：“刚才那个根本不是毒药，而是治疗内伤的良药，只是药力过猛，凡人之躯一时难以承受才会导致昏厥。”
　　琼琚与陌然忙过来叩谢，清茹笑道：“不必谢我，我只是不想辜负姐姐的一番心意。你口中的清妍姑娘是我长姐。清茹说罢顿了顿，接着问：你可知那捉妖师姓甚名谁？现又在何处？”
　　琼琚思索片刻，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是叫顾怀瑾，我记得当时是在临安城附近，至于他现在何处，小妖确实不知。姑娘，令姐还好吗？”
　　清茹摇了摇头，面露难色，略带哭腔地说：“她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不曾留下半点踪迹。”
　　琼琚见清茹神情伤感，猜到一二，便不再过问。修远第一次见清茹这般，想上前安慰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便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陌然突然开口打破宁静：“师父，徒儿喜欢您，想执君之手直到这一世的尽头。我知道，于师父而言，我不过是您漫长岁月中的一瞬间，但不管是多久，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亦或几个时辰，只要相爱过，便不负此生。”琼琚听罢眼含热泪，点头同意。
　　清茹赶忙阻止：“不可，人妖殊途，相恋相守有违天道，九霄天界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琼琚嫣然一笑，如释重负道：“那就请姑娘收了我一身的修为，将我变成凡人，这样我就能和陌然做一世平凡夫妻了。”
　　清茹略带迟疑地问她：“放弃千年修行，就为了和他相守不过百年，值得吗？”
　　琼琚看了看陌然，笑道：“只要真心相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求姑娘成全我。”
　　清茹苦笑，似是恍然大悟：“原来，姐姐竟是这样想的。好，我答应你。说罢施法散尽琼琚一身修为，又递与她一瓶灵药化其一身妖骨。”
　　琼琚解下脚上的清音铃想还给清茹却被拒绝：“这是姐姐送给你的，我无权收回，你就好好留着它，就当做个纪念。”
　　琼琚听从她的话，将铃铛又收了回去。随后想请二人多留几日，参加他们的婚礼，却被清茹拒绝：“不打扰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离去。
　　修远见清茹走远，急忙向二人抱拳告辞：“祝二位百年好合，在下也告辞了。”随后赶忙追上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