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婢》迟悟兰因

29、闲取乐

　　只是大公主、二皇子孰优孰劣，一时难分高低。

　　皇帝正苦恼着，恰巧瞧见魏嘉禾候在门外，便先放下诗，命人传魏嘉禾进来。

　　魏嘉禾领命，却叫人捧着花先进去，一时间屋里人都看过来。

　　“皇上万安。”她一面行礼，一面道，“太后娘娘吩咐我等送来荷花，供皇上清玩。”

　　皇帝温和笑道，“‘泥根玉雪元无染，风叶青葱亦自香。’有荷花便已足够，为何添上白百合？”

　　魏嘉禾娓娓道来，“回皇上，这‘荷花盈盈娇欲语’，百合亭亭自芬芳，一红一白颜色相衬，又都是清香的，搁在一处顺便取个‘和合二仙’的好意头。”

　　皇帝闻言，眸中一闪，笑道：“看来他们所言不虚，你果然蕙质兰心、文采过人。”

　　嘉禾忙又作揖，口中念道，“奴婢愧不敢当。”

　　皇帝扬眉道，“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他转头望向子女们，说道；“既然都分不出高低，不若叫她来下个决断。”于是命小太监将诗传给她。

　　皇帝和声悦色道：“你来看看这两篇诗，孰优孰劣？”

　　魏嘉禾恭谨接了，看来却是两首七律。

　　她细细品过一回，止不住地点头称赞。

　　皇帝催问道：“如何？”

　　“依奴婢看来，各有各的佳句。”魏嘉禾斟酌着言辞，道出自己的看法，“第一篇‘久坐不知明月上 满身花影印水纹’，这句最好，含蓄隽永。第二篇‘携手可怜消瘦甚为君无意画秋山’极佳，平易近人。”

　　“你只需说出高低。”皇帝轻敲手串，等待着她的回答。

　　魏嘉禾便道，“前者胜在有气质，后者失于浅近。”

　　皇帝笑道：“如此，便是晋阳夺魁了。幼度，你肯认输么？”

　　李宣点了点头，微笑道：“评得公允，我是再无不肯的。”

　　晋阳公主白了他一眼，“下回拿出真本事，再扮做女子口吻依葫芦画瓢地搪塞，莫说皇上，我第一个不依你。”

　　“饶过我吧，我本不善此道。何况父皇面前，可不敢胡编搪塞！”

　　皇帝亦道：“输了就输了，无需找借口。你近来读书勤勉，亦有好师傅，胜过他理所当然。”

　　晋阳公主道：“都是小曹大人的功劳。”

　　“唔，我看晋陵亦长进不少，曹述是个教书的好料子，但只教书可惜了。上回叫他拟了份圣旨，读来意气一泻汪洋，不如让他就在御前侍奉文墨。”

　　晋阳、晋陵都愣了一愣，不再多话。

　　皇帝又向魏嘉禾道：“母后请朕赏花，朕少不得要还礼。你回去转告太后，就说朕今晚便在清凉殿设宴，请太后赏光，一家人聚一聚。”

　　“是。”魏嘉禾应了一声，领命退出殿外。

　　皇帝既有此请，庾太后自是应允。

　　当晚便领着宫妃、皇子公主们一道来至清凉殿。

　　按规矩，皇帝先奉太后上座，亲自作陪。两边一面是按品级排列的宫妃们，另一面则是序齿排班的皇子公主们。

　　皇帝兴致极好，才落座便邀众人一道向太后敬酒朝贺。

　　众妃嫔说笑间，又要单敬皇帝。于是荣嫔起个头，依次举杯一面说吉祥话，一面饮尽杯中酒。

　　但轮到最后的贵妃，偏她不饮，还起身谢罪道：“皇上容禀，臣妾已怀胎月余，不宜过分饮酒。”

　　她语气好似只是普通地讨论那个菜好吃，极平淡，却极有力。不过十几个字，惊破后宫一池春水。

　　皇帝掐指一算，日子对得上，顿时满面春风，对着贵妃嘘寒问暖。

　　太后亦关怀过几句，听见已请太医瞧过，母子均安，便举杯向皇帝、贵妃贺喜。

　　众妃嫔们不管心中作何感想，面上仍高高兴兴地向皇上、太后道贺。

　　因这一胎来得不易，贵妃万分珍视，当即辞了统领六宫之权。

　　余下高位妃嫔中，便只有贤妃、丽妃资历够格。

　　只是贤妃自入宫起，便打定了主意事不关己不开口；而丽妃却是爆炭般急性子，压不住脾气。二者都当不起重任。

　　无奈皇帝便只得将德嫔提上来，由太后教导着，暂时料理宫务。

　　谁知德嫔看着不显山不漏水，暗里确实一把管事儿的好手。

　　不但管得好，还能给大家伙儿弄些新鲜花样。

　　那日天朗气清，因底下人来报，御兽苑新得了一批好马。德嫔便邀上几个妃子，一道去请皇帝、太后看马球赛。

　　皇帝犹嫌不足，特意吩咐二皇子、四皇子分列甲乙两队，都下场比一比，顺带考教一下他们的骑射功夫。

　　太后亦有此意，还道：“既然要比，就得有个彩头。咱们女人虽不下场，不妨也凑个乐子，都从身上取一件东西，充作筹码下注。若赢了东西如数奉还，还可从输家拿走一件。皇上，你说好玩不好玩？”

　　“还是母后会玩，有趣，有趣。”皇帝拍掌而笑，“不拘着物件，亦不论贵重与否，都是心意。在座的快快动作起来。”

　　太后便命引春嘉禾二人取来盘子，吩咐众人道：“压甲放在嘉禾处，压乙放在引春这儿。”

　　于是引春、魏嘉禾便端着盘子一一收彩头。

　　二皇子李宣先起身，解下一块玉佩，扔在嘉禾盘子里，“我赌我自己。”

　　见状，四皇子亦给自个儿下了注。

　　“好！有志气。”皇帝见状带头喝彩。

　　宫妃们亦道“新鲜”、“有趣”，纷纷下注，或是一扇一环，一钗一簪……转过一圈，盘子上金玉堆成小山。

　　引春嘉禾清点一番，正巧两边数目一样。

　　荣嫔忽开口：“大家一块儿取乐，那皇上和太后娘娘为何不出手？”

　　太后却笑道：“我与皇上已做了这个东道，下注倒不如再加些彩头。”

　　“极是。”皇帝点头，“朕做主了，谁赢下此局，今年第一份南来的荔枝就分给谁。”

　　引春闻言便道：“皇上，既然在座的都有份，奴婢斗胆，也想凑个乐子。”

　　皇帝正在兴头上，再无不应的，又叫嘉禾也参与。

　　引春便取下一对珍珠耳环，放在嘉禾的盘子里。

　　嘉禾见状，只得忍痛取下随身的玉镯，放在对方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