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每在深夜进行一场深度对话就会有一个人成为败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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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冷空气的影响，全国范围内温度会下降至较低水平，特别是北陆地方、关东地方、近畿地方气温降低趋势明显……」
「请注意防寒保暖和降雪变化。」
你听着电视上气象厅发布的最新天气预报有些困倦地打了哈欠。
天气又要变冷了。
洗漱完毕，你躺回被窝蹭蹭枕头闭眼准备睡觉。本来睡觉前应该想一下明天要穿什么衣服出门，现在每天都呆在家里穿着家居服，倒是不用为这个问题苦恼。
闭着眼睛，你感受到有人摸着你的脑袋，于是你睁开眼来，歪头询问对方：
“悟，不睡觉吗？”
他垂眼把手探进被窝帮你暖脚，闻言看了你一眼，雪色的睫毛翩飞间，倒是透露出一种委屈意味。
“咿。”
冰凉的脚被突然抓住让你不自觉发出了短促的声音。很快，对方温热的手掌融化了你的紧张，你放松了下来。
平常这个时候，五条悟早就把床热得暖烘烘的等着你睡觉了。对待上床睡觉这件事，他比你要积极得多。哪怕是缩在暖炉桌里睡午觉的时间，他也会连毯子带人的抱着你到床上睡觉。
你已经因此作出了好几次抗议，他只会一边抱着你裹紧被子企图用体温代替暖炉桌温暖你，一边把漂亮的脸搁在你的颈窝毫无诚意地道歉。“暖炉桌太小啦～satoru想和柃乃一起”这样的话听多了，你也就放弃了抵抗。
现在看着可怜给你暖脚的五条悟想笑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反常。但暖和的困意缠上了你，你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被睡意打败。
迷迷糊糊间，你感觉到落在唇角的晚安吻。
睡梦中，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吵醒了你。
人类脱离原始社会已经太久了。习惯光线和温暖的人类没有捕食者在夜间也可以清晰视物的瞳孔。
一切都在黑色的蒸汽中蒸腾。双眼朦胧间，比背景更深的一片黑和那点灰灰白白勾勒出大概的轮廓，夜里不明显的颜色中，模糊的白色也变得好认起来。
绷带？
这极具标志性的物品让你的脑海立刻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你打开了床边的小夜灯。
他黑色的大衣外还粘黏着白色的雪花，漂亮的黑色微卷的短发偶尔贴过颈间，显露的绷带会让人联想到受了伤独自舔舐伤口的野猫。
昏黄的灯光下，舔舐皮毛的黑色猫咪慢慢靠近了过来。
“太宰先生？”
“……”
他并没有回答你，只是像童话里营救公主的骑士那样单膝跪地。
可这并不是童话，你的床边也没有撒下月光，坚毅的骑士也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对不起。”
你听到他说出了你无法理解的话。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并没有做错误的事情不是吗？”你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接近喃喃，随着你捏紧被子前倾的动作，颈间的项圈发出了冰冷的碰撞声，“太宰先生……永远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永远」——太宰治嘴唇轻轻张合，试图拼读它又像是在细细咀嚼拆解它。普通的一句话只要加上「永远」就带上了难以言明的重量，「永远」是镌刻在心脏上的永恒誓言，可现在，你轻而易举就对他说了出来，单纯得就像不知道永远的分量，无辜得让他在这一瞬间开始憎恨起你。
可他的举动违背了内心的憎恶。他将下颌轻轻支在了你的肩膀上。
男人的吐息吹得你的脖颈有些痒。
这算拥抱吗？
或许吧。
湿热的气息经过冷空气接触到肌肤后只剩下一片冰冷。
太宰先生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就好像自己是太阳下快要融化的雪花，含在口中即将融化的棉花糖。
他或许是喜欢你的，可他的喜欢总是带着你不明白的悲伤和沉重，而当你触碰到某个边缘的时候，对方反而会先你一步退却。
你不解地蹙起眉毛。
面对这个忧郁又充满谜团的男人，你总是有很多的疑惑。
如此小心翼翼的，隐秘的，那是属于胆小鬼的动作。
太宰先生是胆小鬼吗？
你的脑袋异常活跃，一直游离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很快便又被太宰治吸引了注意。
因为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我的错。”
太宰治知道早该行动，而不是顾及着一些可笑又可悲的事情拖拖拉拉到现在。
他就好像嗜甜的蚁虫，望着摇摇欲坠的用暧昧话语包裹起来的柔软糖霜原地打转，幻想着得到幸福。
只要想到和你一起约会，和你一起吃螃蟹料理，可以听着你可爱的呼吸声入睡……只要幻想着这样的简单的幸福，属于太宰治的寂寞和孤独就会像被太阳驱散的夜行昆虫一样暂时躲到角落。
越是靠近，越是渴望。越是远离，越是痛苦。
可甜蜜的糖霜始终欲坠不坠。
太宰先生又在愧疚地承认错误。
你很想再次告诉他“并不是他的错误”，可如果说出口后他又说“是我的错”……该怎么办？
后续在争论下去，就会变成无意义的重复对话吧？
想着那样，你的喉咙也因为想象着浪费口水的对话而变得干渴起来，你舔了舔因为长时间的缺水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试图润湿它。
细小的湿润的舔舐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异常明显。
太宰治从你的颈窝退了出来，低头看向你时垂下的眼睛带着别样的动人的意味。
他轻轻按压着你的下唇。刚刚被舔过还显出几分水泽，饱满又失水的唇肉如同干燥的果荚被轻轻按压，空气中仿佛可以听到细小的噼—啪声。
但你知道那是错觉，嘴唇的那点湿润足以洇湿细小的火花。
错误的幻觉让你紧张地吞咽着口腔中分泌的津液，你盯着太宰治那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
这么近的距离下，你才发现他眼底的青黑色。
他的手指抚摸过你脖颈间的项圈，又轻轻拂过坠在吊环上的金属铭牌。有那么一瞬间，你以为他会扼住你的喉咙。
可他没有，这次他紧紧地抱住了你。
太宰先生的怀抱好温暖。
明明天天穿着暗沉沉的衣服，为什么怀抱会这么温暖呢？
你又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奇怪，明明自己是第一次和太宰先生拥抱，为什么会熟悉……呢？
被太宰治抱住，你的思维就像自由的小鸟那样开始乱无目的地乱飞。
因为是「追求者」吧？
所以曾经拥抱过。
可思维的小鸟没有坚硬的羽翅，它很快就累了下来。
追求者……
微小的电流仍在身体的角落里乱窜着，身体的反应不会欺骗自己，你的身体并不排斥他的拥抱。你也没办法拒绝对方模棱两可、有些过界的暧昧举动。
那些不愿深究的事情终究浮现在了海面上。
你喜欢太宰先生。
你喜欢他的怀抱，也从来没有拒绝他的接触，是因为——
你喜欢他。
总在下意识地回避，明明知道身份不合适仍然为对方寻找借口，一边恐惧一边又放任着自己接近……
或许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太宰先生。
如果平安夜那天太宰先生叫住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会有什么改变……？
可答案只会给现在造成困扰，于是你又把写着答案的纸条装进黑色的匣子里，让它沉眠在内心深处。
你已经有了爱的人，你不能再靠近了。
你蹙起眉毛，开始推拒起他直到冰凉的液体落在你的颈间，你睁大眼睛放弃了动作。
哪怕现在爱上了五条悟，你下意识的反应、动作仍然信任着他。
不管是以前爱着絵島幸太的柃乃，还是爱上其他人的柃乃，都一直喜欢着太宰治，不是吗……？
明明已经拥有了喜欢，却还想要追逐更加珍贵的爱。
他太贪心了。
但追逐着「爱」的道路本来就是一条只进不出的单行路，他只能一直、一直贪心下去。
他由衷地厌恶着把自己认成亲密的恋人后下意识露出爱慕神态的你。
他讨厌爱着絵島幸太的你。
他讨厌爱着五条悟的你。
太宰治讨厌橘香柃乃。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可他却按着你的后脑勺，掩耳盗铃般不让你去看他的表情。
“都是橘香小姐让我变成现在这样。”
有些孩子气的话语让你的心软了下来。
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紧张，但潜意识里你并不希望面前的太宰治受伤。
你想安慰他，可他口中让他流泪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好吧……”你只好攥紧他的大衣，“但至少让我替你擦眼泪……可以吗？”
他的动作松动了，于是你迟疑地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他的手臂仍然松松地揽着你的腰，面无表情地用那双鸢色的眸子流着泪。就好像眼睛只是漂亮的玻璃珠，流出来的眼泪也只是身体排出来的有毒液体，而不是某种情感的宣泄。
你没有食言，半跪在床上温柔地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擦过靠近眼睑处残留的泪水时，他长长的睫毛剐蹭过你的手指，短暂的停顿过后，你还是继续动作。
忙前忙后地拿自己的毛巾过一遍热水后在拧干，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你不是很熟练，但至少很有耐心地轻柔地擦去了他漂亮的脸上泪水的痕迹。
太宰治盯着你握着小猫图案毛巾的那只手，上面戴着戒指。他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里的鸢色。
“橘香小姐，难道不想知道五条悟的职业吗？”
你擦着他的脸听到他这么说，你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纠结于让自己知晓丈夫的职业。
这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你看着他快要碎掉的表情这么想着。
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像是……嗯，打出恶堕结局的Galgame女主人公？
好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想他伤心，但是……
“太宰先生，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
你还没说完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了。你回过头去，卧室门被暴力拆除碎成两半，从碎片之后走出来的人正是五条悟。
“偷走工作报告就算了，现在就连人家心爱的妻子也要偷走吗，未免太过分了吧。”
拉下墨镜，他的瞳色就像燃烧的冰蓝色火焰。他看太宰治的眼神冷漠得像看到破坏家庭的第三者一样。
“游戏结束了哦，「小偷」先生。”
你的思维兜转一大圈，终于在看到自己丈夫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太宰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在你看不见的另一个维度，黑色的「帐」早就层层叠叠包裹住了这个区域。卧室大门，公寓入口，坡道的百货大楼，以及更远一些的公交站点，车站入口……「帐」以你为中心辐射出去，精心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猎网。
你永远也没办法发现，每天和你呆在家里的丈夫无时无刻不在用六眼分析进出「帐」的人群咒力构成。
五条悟已经厌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可让他发现太宰治行踪的却不是「帐」，而是你颈间被设下咒力追踪的项圈。半夜传来的异能者咒力波动只是来自一个普通的异能者，并不属于太宰治。
五条悟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点——
可以从「窗」拿到他工作报告的人，也可以拿到「帐」的权限。
原来的计划发生了变化，这让此刻陷入一种僵局。
咒力被五条悟精细化操作，压缩到子弹大小。
他不能在这里用「苍」，更不能用「茈」，威力太大只会伤害到你。
最糟糕的是，他要在你面前亲手杀了太宰治。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五条悟这样的表情。
“你真可爱，橘香小姐。”太宰治垂下眼来瞥了你一眼，带着一点不集中的散漫，明明话是说给你听的，可他却对着五条悟说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看到的完美的温柔丈夫…是因为这就是他呆在你身边时的样子…”
“那并不是真正的他。”
明明你没有把心声说出来，太宰治却像真的听见了一样。你对他的敏锐感到惊讶，可你并不知道，能对你的所思所想了解到这种程度的人，他本身对你就具有超乎寻常的注意力。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悟愿意一直温柔地对待我，爱着我。”
在五条悟回话前，你害羞又认真地说出了维护丈夫的可爱的话，你瞥过睁着圆圆蓝色瞳孔盯着你的丈夫，又担忧地转头看着太宰治。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鸢色的眸子在夜灯下却不见一点暖色，凝固又粘稠。他在五条悟的面前抱住了你，看不见他的表情，你只能听见他一如既往的声音。
“那絵島幸太呢？这也不重要吗？＂
他的身体在抱住你的那一刻就像被子弹打中了一样震颤了一下。
「絵島幸太」
你的心脏也好像中了一颗子弹。
你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想要躲避，可你的挣扎被太宰治压制了。
你能确信，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在抽搐。你想回头看看自己的丈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可太宰治捧着你的脸固定住你的视线，你只能看着他，感受他身体的颤抖。
子弹大小的咒力接触到皮肉的那刻如同黑洞吞噬了一切。太宰治可以保证他的内脏已经被搅碎得不成样子。
真是有够疼的。
他的眼睛像是凝固的黑洞。
“是橘香小姐爱着的人哦。”
“小姐真正的爱人…「絵島幸太」。
失忆前的，……爱人吗？
你用力蜷缩起手指，冰冷的戒指便硌在柔软的掌心，冰冰凉凉的。你捏紧了自己手指上银色的戒圈。
可太宰治又握住了你的手指，把你的指节轻柔地打开。他卸了力又趴在你的颈窝，似乎要将全身的力气压在你的身上，完全不顾你不远处的丈夫，逼着你做选择。
五条悟顾及着在你面前的形象，终究是晚了一步。
你不该动摇的，你应该先问问…在一片混乱的思绪里，你望向了五条悟，但你看着他陷入一场风暴的蓝色眼睛，你大概知道了答案。
你仍然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已经开始塌陷的世界证明了一个事实——
你动摇了。
大量的信息和记忆如同海水灌进大脑这有限的容器中，咕噜噜的气泡声后，你分不清是谁在急切地呼喊着。
在还来不及思考和感到罪恶之前，你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开始流泪。
充斥鼻腔的是刺鼻的血腥味。
絵島幸太死了，死在了你的面前。
你总是在无止尽地流泪。
痛苦纠结撕扯着所谓的爱。你反复地咀嚼品尝、嚼着已经分不出本来面貌的爱不敢咽下，又不敢吐出。
现在，你的眼泪终于可以停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每在深夜进行一场深度对话就会有一个人成为败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