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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雨衣,座钟,树,两点的街道和"不良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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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光色氤氲的吊灯,你回过了神。
趁着你愣神的功夫,幸太已经把放在角落积灰的医药箱拿了过来。
止血剂,绷带,酒精被一一拿出,为你包扎起了伤口。
在他轻柔地触碰下,你只感受到雾气一般,虚虚实实的触感。这样无法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感觉,仿佛让你的胃都升起了痒意。
为了牢牢地抓住些什么,你微微弯腰,紧紧抱住了面前巨大的他。
幸太盯着你受伤的大腿,发出了“呜呜”声,琥珀色的眼睛阴沉得快要下起雨。
“幸太在为我难过吗?”
你的话音刚落,他就呜呜咽咽地低下巨大的脑袋,亲密地挨着你。
或许是怕把你压坏了,紧挨着你头顶的那颗大脑袋轻飘飘的,像是一颗巨大的黑色氢气球。他小心翼翼地环抱着你,如同以庞大的躯体为巢般,拥住了一只受伤的雏鸟。
幸太好像鸟妈妈。
你的心底在咕咚咕咚地冒泡,一阵阵疼痛的甜蜜涌起。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仿佛要脱离□□的桎梏,飞到云端。
“没关系的啦,伤口很快会好的,只要能让幸太一直和我在一起……”
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可你很快发现这不是可以休息的时候。
沙发一片狼藉。沙发上的透明雨衣都是未干涸的血迹,猩红的血液堆积在透明的褶皱里,宛如蜿蜒的红色河流。
简直就像犯罪现场一样。
大腿上的伤口让你没办法像以往一样正常走路,所以你让絵島幸太把你抱了起来。
在絵島牌飞行器的帮助下,你捏起雨衣的四个角把它抓了起来,可小部分还在流动的血液不小心溜到了地面,溅起小血花。
你决定先把雨衣上的血迹处理完。
雨衣被你抓着放进了浴室的浴缸里,平铺完雨衣,你打开了花洒,一道道细细的水柱很快落在了猩红斑驳的雨衣上,被稀释后粉红色的血液,顺着漩涡流进了下水管道。
巨大的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浑身黑雾状的怪物幻化出了“手”正拿着拖把处理客厅的血迹。
你换了身干净的裙子在沙发上陷入了犹豫。你掀起裙角,白色绷带染着红色,你的伤口还在缓慢往外渗血。
这种程度的伤口,临时的抱扎之后还是要去一趟医院。
显然现在的你不可能一个人独自行动,幸太也不适合陪你去像医院这样的公共场所。你能想到的最适合的人选,只能是你的司机水冶先生。
你担忧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发生了。
你垂眼把裙角放了下来,拿起了手机。
入口玄关处的衣架上挂着刚刚洗刷完的雨衣,透明的水珠沾在上面,顺着重力滚落下来。
“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盯着滚落的水珠你有些走神。
“嗯……现在。”
在司机到来之前,你目送着不肯离开呜呜咽咽的幸太缓慢飘上二楼,直到闭门声传来,你才垂下了脑袋。
幸太一走,大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液晶电视的屏幕黑漆漆的,水晶吊灯的暖光下,沙发的颜色也像褪了色般黯淡起来,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你只听到壁柜上老式座钟的秒针在有规律地一转一转。
你想曲起腿抱住自己,可一动就疼的双腿打消了你的念头。
对着空空的卧室,幸太也会产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吗?
你并没有思考太久,司机水冶比你想的还要早。
或许你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不管是前往医院的路上,还是手术完从急诊科出来,你的腹稿都没有准备上。
水冶先生沉稳可靠,不会过问你多余的事情。他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却从来不问原因,像黑夜里安静的树。
“小姐一个人可以吗?”
水冶先生在医院的台阶门口蹲了下来,询问你。
快要到夏天了,哪怕是深夜也并不凉。你坐在轮椅上,摸着水冶盖在你膝盖上的薄毯,毯子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既不会压迫到伤口又微妙地起了保暖的作用。
你望向了他认真的眼睛。
水冶先生是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的性格。更何况他现在处理的,是你医疗相关的后续事务,你根本不可能不答应。
“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没关系的,水冶先生。”
你笑了起来,安慰般拍了拍水冶的袖口。
水冶走后,医院的大门口就只剩下你一个人。无聊的你轻轻触碰起刚做完手术的大腿,隔着毯子和衣服,并没有什么实感。
人类受伤的身体总是要经历或短或长的周期才能恢复。按照你的伤势,短时间来看应该是恢复不了了。
你微蹙起眉头,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你是身材纤细的女孩子,唯一有肉感的地方就是腿了。担忧着现状的你,意外地在这一点上,体会到了生产后母亲的心情。但你不是母亲的身份,你要喂养的对象,也不是可以在襁褓里摇晃的小婴儿。他的胃口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
你很清楚的明白,这次的投喂只是在饮鸩止渴。想要做点什么可又毫无头绪的你,打算借助万能的谷歌找找灵感。
你打开手机点点戳戳,四下搜索,在关于「横滨特效药」的界面停了下来。
有了些头绪,你把手机放在毯子上抬起了头。
医院门口除了你多了一个陌生少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你现在才发现他。
凌晨2点的街道安静得可怕,偶尔路过的汽车尾气声成了唯一的点缀。
大门两侧的白色灯管发出的柔和白光,让你看清了旁边少年的模样。
临近夏天,天气还没有彻底转热,少年仍然穿着深色的长袖制服。在这个只有不良少年会在街上游荡的时刻,留着不良发型的少年很自然被你认成了不良分子。
正当你试图推着轮椅远离少年时,他转过了头来。明明留着刺头一样张扬的发型,神情却意外的冷淡。
不良……脸上是这样的表情吗?
你心下疑惑,摸到手轮圈的手也停了下来,你抬眼发现身前多了一堵墙。
视线里是深色的制服,“不良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你面前。
你仰起头发现他正垂眼看着你,你说不上那是什么表情,但总归不是热情的神色。在你感到不安之前,他单膝蹲了下来,于是你得以平视他,他的表情还是很冷淡。
“需要帮忙吗?”
你紧张地贴紧了靠背,却发现他并没有想要打你,相反的,他冷淡地说出了有温度的话。
不是不良,是面冷心热的好心少年。
“不,我在等人哦。”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微笑着朝他摇头,“谢谢你。”
他垂下眼也不再多说什么,视线略过你没息屏的手机又移开。
正当他站起来似乎想对你说什么的时候,你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你转过头去,发现果然是水冶先生。
伏黑惠目送着少女离开。她时不时会转过头和推着轮椅的男人说话,男人虽然话少但每次都会回应。
直到两人走到视线之外,他才收回目光。
残余在他视网膜上的最后印象,是女孩搭在扶手垫上的手腕。
那白皙的皮肤下,隐约显现出青紫色的血管,底下是血液在汩汩流动。
脆弱得像陷入沉睡的津美纪。
“喂喂——惠……伏黑!”
虎杖悠仁拍打肩膀的力道大得出奇。伏黑惠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这个开朗的,差点把人打出十级残疾的,樱色短发少年。
“虎杖叫你那么多声也没反应,怎么回事?”
环顾完四周,钉崎野蔷薇盯着伏黑惠,抱着手臂疑惑出声。
“……走了,该出任务了。”
伏黑惠淡淡转移了话题。
这种小事没有提起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