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姐》歪歪踢

8、第八章 青梅竹马的“女二号”

　　我表现在外的，一直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但心底敏锐地察觉到母亲希望我与白家走得近一些。虽说我们与白家的关系是建立在父亲与白伯伯的同学友情上，但父亲其实是不鼓励我与他们太过亲近的，我曾偷听到父母关于这些事情的争论。我理解母亲的想法，她希望我的未来有良好的经济基础，父亲的担忧我也明白，他不愿意我变得势利，变得好高骛远。然而我心里的苦衷他们不了解，他们是很好的父母，我希望一直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但前提是我能活下去。他们三个，我必须抓牢，否则我命不久矣。
　　白妈妈很喜欢我，可就像电视剧、小说里常有的桥段，我总担心会凭空闯进来某个灰姑娘，挤进我们的世界，赢得白马王子的心，而我的角色，就是那个失败的青梅竹马或者干脆沦为坏心眼的女二号。翻来翻去，稳稳当当地站在我这样的位置上作女主角的，还真是没几个。天！我真不该看那么多的言情小说。
　　如此，三年之后，白溧松在美国读管理，白溧桦升高中了，我和白溧杨同年，已经开始了中学的课程，用白溧桦的话说，就是“笨丫头变成了疯丫头”。其实他自己才疯呢，要不是升高中了，白妈妈管得紧，天知道他疯哪去了，满世界地乱跑。妈妈总笑话我，说我提到白溧桦的时候，虽然没一句好话，脸上的表情却是甜丝丝的，小姑娘没羞。没办法呀，虽然白溧桦这人性格恶劣得够可以，可相貌却是极好的。三年过去了，他已长成了身高1米75的英俊少年，篮球、攀岩、游泳，无一不精，还是他们学校一支摇滚乐队的键盘手。不过我知道，他加入乐队就是为了出风头，连吉它这种玩乐团最基本的乐器都懒得学，仗着钢琴底子凑数而已。而游泳嘛，他至今也只能和我打个平手，所以干脆放弃，专攻冲浪。
　　“怎么，看得流口水了？”
　　“嘁，早看腻了。”我打了个哈欠，随手从果盆里拣了片西瓜皮扔了过去。
　　“疯丫头，淑女一点行不行！”白溧桦一边躲闪着，一边大步走过来按我的头。
　　“不要拍我的头啦，都拍矮了。”我伸手去打他的手，没打着，他已经抓着我半干的头发玩起来了。
　　“已经这么长了，你头发长得真快。”
　　他站在我身后，低着的头离我很近，我的脸顿时有点发烧，不敢抬头看他。他刚从泳池里出来，赤裸的上身还沾着水珠，插在我发间的手指似乎散发着灼人的热气。我有些眩晕，勉强开口：“别玩我的头发了。”
　　他笑了起来，把头低下来对上我的眼睛，“哎，以后别剪头发，把它留长。”
　　“我干嘛要听你的。”
　　他终于后退了一步，我松了口气，却感觉头皮一紧，“啊”地尖叫起来。
　　“这样抓起来比较好玩。”
　　白溧桦才一松手，我就从躺椅上跳起来，一脚踹了过去：“白溧桦，你去死啦！”他灵活地一闪，往转角楼梯跑去，我追了几步就停住了——笑话，追得上他才有鬼。正巧白溧杨迎面走过来，我忙招手：“溧杨，有买新模型吗？给我玩玩。”
　　他头也不抬地说：“不给。你水平太差。”
　　我不爽地快步走近他：“喂，我水平哪里差了？前几个不是做的挺好的，你那几个朋友都夸我做的好。”
　　他不耐烦地瞪我一眼：“那还不是看你是女孩子。”
　　“三哥哥，三哥哥。”看拿不到新的模型，我便拉着他的手臂开始耍赖。这招我不敢用在白溧松身上，用在白溧桦身上只会反被他占便宜，只有白溧杨，最怕这招。他绷着脸，想甩手，又怕大力弄伤了我，脸上的冰面具像是要裂开来了。
　　白溧桦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老三你太老实了，说没有不就得了，说什么‘不给’。从小到大，她一耍赖你就乖乖投降，太没用了。”
　　我忙松手，指着白溧桦大声说：“不许教坏三哥哥！”又立刻转头对白溧杨说：“三哥哥最好了，是不是？你看，我暑假作业做的差不多了，看书啊游泳啊都好无聊。我一无聊就得找人陪我玩。大哥不在家，白溧桦这家伙天天在外面玩，又不肯带我，那我只好去找三哥哥了……”
　　没等我唐僧玩，白溧杨皱着眉头喊停，“吃完晚饭我给你一套。”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远了。
　　第二天，白溧桦起了个大早赶早上的飞机回香港，暑假里他有个野营活动。自打升高中起，他就有无数的活动，所以我们谁也不高兴去送他。等五天后他回来，皮肤晒黑了不说，平日里话多的他突然变得像白溧杨一般沉默寡言起来。
　　吃过午饭，他就坐在院子里发呆。白家买的别墅是位于上海西郊的别墅区里，绿化很好，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虽是盛夏，却也阴凉。我也跟着他背靠大树坐在草地上，直到我坐下来，他仰着的头依旧没有动。
　　“白溧桦，出什么事了？”我既好奇，又担心。
　　他终于收回目光，看着我。那目光有些迷茫，像是不知道要落在哪个点上，又像是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让我莫名地心慌。
　　“白溧桦。”我轻轻拉他，他不动。再叫，再拉，依旧不动。直到我拉扯得他全身都晃动起来，他才似乎发现了眼前的我。
　　“叫我干嘛？”
　　他看似恢复了正常，只是声音里透着疲倦和……一点不耐烦。我敏感地缩回了手，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有些讪讪，又有些不满自己懦弱的反应，自暴自弃地说：“不打扰你发呆，我回去了。”
　　“哦。”
　　他应了一声，又继续他的“发呆”大业去了。
　　白溧松早就不来这里了，白溧杨习惯一个人独处，原本与我最为亲近的白溧桦又变成了这个模样。站在草地中央，远远望着那个漂亮的别墅，突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这是他们的家，不是我的。
　　慢慢地，我不再去白家别墅。爸妈看在眼里，只是偶尔催促我去一趟，看看白妈妈。至于白溧桦发呆的原因，不久后我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我迟早都要习惯。那个令他发呆了好几天的圣玛丽亚女校的校花，半年后换成了另一个我记不住名的女孩，我想以后他发呆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了吧，或者不会再有这种失态的情形发生了。而我，依然只能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叫他“二哥哥”，等待自己慢慢长大。

作者有话说

　　初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我们第一次喜欢上异性（当然也不仅限异性……）的时候，还是当我们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们的时候，再或者是当我们懂得“喜欢”与“爱”的区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