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海带婆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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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切儿阿姨家毕竟也不富裕，我不好意思在她家白吃白住，除了平时抢着干家务外，我也外出找活补贴家用。做珊瑚装饰品的活停了，拉切儿阿姨心疼我的手，把我的所有工具都给没收了，我只能去海带婆婆那里，一边学魔法，一边给她打下手。由丹伯多公爵统领的这片海域里不缺魔法师，可惜他们那些浮浅的小小魔法除了逗太太小姐们开心之外别无用处，只有海带婆婆懂得真正的魔法。她不屑依附于贵族们，事实上那些老爷们也不敢来招惹她。她整天装扮得像传说中的老巫婆，她的头发总是粘结在一起，像顶着一头海带。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大家都叫她海带婆婆。
海带婆婆并不是大善人，穷人也好富人也好平民也好贵族也好，只要拿得出她开的价钱，都能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她说，这叫等价交换。对于他们魔法师来说，得到什么必然要失去些什么，要刚刚好，不多不少，否则会招来祸患。她还说，陆地上住着人类，他们有着不同于我们的魔法的法术。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总是闪着向往的光芒，但很快她就会恢复常态，让我去药房里拿她需要的药材。那些药材只有我能识别并分类收好，这也是她看中我的原因，作为“交换”，她付给我钱，偶尔也会教我一点小法术。
海带婆婆会一项被列为“禁术”的法术——把人鱼变成人类。这项法术不仅危险，在进行之前还要准备很多药水供绘制魔法阵，当然，要付出的代价也很高。每隔一两个月就有女孩来这里要求变成人——是的，只有女孩能变成人类，我不清楚这是对男性人鱼的诅咒还是古老法术的缺失。但能成功的很少，一来是海带婆婆讨要的代价高，二来是要完成这个魔法，需要一个最关健的条件：15岁之前在海上救过一个男性人类。
围绕在海带婆婆和我周围的还有一些参加了非法组织的年轻人，不过既然海带婆婆不介意他们，我自然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常能给我们带来收入不菲的好生意。他们管他们的组织叫“复兴党”，他们说要复兴几百年前的“元老制”。我和他们中的咪咪关系不错，她和我同岁，她只有她姐姐一个亲人，她姐姐似乎在复兴党里地位很高，总是很忙碌，就把咪咪托给海带婆婆代为照看，婆婆要不是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才不会理咪咪呢。咪咪很怕海带婆婆，所以实际上都跟在我后面。听咪咪说，大约六百年前，海底世界里没有王，也没有贵族，所有的事务由民选的元老院进行管理，如果元老做的不好，民众可以撤换再选过。像我们海域以前有七个元老，再从七个元老里推选一个做“执政长官”，由他领导其他元老。可是后来，不知哪个广大的海域里出了个很厉害的执政长官，他不光发展军队，控制了自己所在的海域，还侵略其它海域，最后自立为王，统治了所有的海域。
“嘘。”我让咪咪噤声。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知道，她说的就是开国的帝王——恺撒大帝。说到这个名字，咪咪有次笑嘻嘻地说，陆地上也出过一个帝国，也叫恺撒大帝呢，真是好巧。最初由恺撒大帝建立起的王朝，到最近几十年已经渐渐分裂成了许许多多个小海域。咪咪说，这正是“复兴党”推翻王朝恢复元老制的好机会。
我撇撇嘴，那又关我什么事。我一边清洗水草，一边听咪咪说她姐姐的事，虽然我对他们的“复兴党”没有兴趣，但我不忍心打断咪咪，咪咪很崇拜她的姐姐，就像我爱我的妈妈一样。我们都是没有爸妈的孩子。但这次的情况不太好，他们在附近做的几次爆炸实验已经引起公爵的注意了，虽然喜欢咪咪，我还是不希望我和海带婆婆安静的生活被他们破坏。他们一次次地尝试把组织成员变成人类，因为只有成为人类，才能完全脱离贵族们的控制，而且陆地可以给他们的活动提供更多的资金。海带婆婆对此非常高兴——送上门来的活体实验，她怎么能不高兴。我却很担心，成功率太低，每一次魔法失败，反噬的力量快把那些女孩们的精神弄垮。
“芙蕾雅，你救过男性人类没有？”
我心里“喀噔”一下，我救过，而且还是一口气救了三兄弟。但这事我谁也没告诉，要是让婆婆知道了，她一定会把我架上魔法阵的。我摇摇头，“没有。”
咪咪低着头，无聊地拧着头发打圈：“我也没有。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这么多年来也只成功了两三个，姐姐他们可失望了。”
我附和地“嗯”了一声，继续手头的活。
“芙蕾雅！你家里有人找！”有人探出头来叫了我一声，我忙跑过去。
“谁找我呢？”我说着，往门口走去，咦？是琳达。
“怎么了，琳达？”我奇怪地问。琳达不喜欢这里，她也害怕海带婆婆，所以我想她特意过来找我，一定是什么大事。
琳达脸色焦急，一见到我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芙蕾雅你快逃，公爵大人要抓你！”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公爵为什么要抓我？”
“是你父亲，他们说你父亲是什么革命党的头头。他们知道了你是他的女儿，要把你也抓来杀了。刚才弗朗茨少爷派人来通知我，叫你赶快离开这里。”
仿佛迎面被人重重击中鼻子，我只觉得眼冒金光。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什么？我爸爸是革命党？你没有搞错吧，他明明只是个游吟诗人。”
“不管是不是，反正现在有人要来抓你，你快点逃！”
我甩开她的手往她来的方向冲去：“我要去问清楚！我爸爸死了五年，你们也瞒了我五年，现在又说他是革命党？”
琳达忙拉住我，把我拽回来。她气得劈头大骂：“你疯了！他们要抓你，你说什么都没用。”
四周已经围了一些人，咪咪和她姐姐也过来了。
“芙蕾雅，是真的。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公爵派了一支卫队过来想捣毁我们的基地。我们的同志已经在前面阻挡他们了，幸好目前还只是15人的卫队，我们抓紧时间撤离。你也和我们走，你的父亲的确是我们的领导人之一，我们有义务保护你。”
咪咪的姐姐一脸严肃，我却厌恶地只想往她脸上吐口水。
“闭嘴！我爸爸才不是什么革命党人呢，你们那个见鬼的复兴党，别想把我拖下水！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走，要走你们自己走！”
我们这里正拉拉扯扯，远处传来了打杀声。琳达顿时面无血色，我明白她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耗费了她多少勇气，我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我用力把琳达推给咪咪她们，大叫：“快带她走！”，一边扭头往婆婆婆的魔法实验室跑。
“婆婆！你能用隐身术把我藏起来吗？”我推开实验室的门。婆婆正蹲在地上，把魔法阵的最后一笔画完。她抬起头，一脸不悦地瞪着我：“外头在吵什么？她们的人还没送来吗？再不来魔法阵的时效就结束了。”我这才想起来，今天原本有一个女孩要来试验变成人类的魔法，婆婆已经在实验室里忙了一整天了。
“你被他们发现了？”婆婆费力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角。
“婆婆，你也知道？”我的声音里带了点怒气，一个个都瞒着我，连婆婆也瞒着我。
“这片海域里的事情，我哪有不知道的。”婆婆轻描淡写地说，“包括未来。”
“婆婆……”我紧张地看着她，她的神情和平常不太一样，我努力地想从她满脸的皱纹中读出些什么来，却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你今天会死。”她接着说。
我的尾巴软得再也支撑不了我的身体，婆婆的预言从来没有错过，她说我今天会死，我就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我才13岁，我才13岁，这世界不公平。我握住拳，指甲快把掌心掐出血，可仍止不住牙齿的打战。我望着海带婆婆浑浊的眼睛，小声地说：“救我，婆婆，救我。”
“站到魔法阵的中间去。”
在绝望的等待中，海带婆婆对我下了指令，我只能乖乖听令。
“在一次海难中，你救起过三个人类男孩，是吧。”婆婆眯起眼，我突然觉得那张看惯了的脸十分可恶。这是一个圈套，她早已架起了圈套只等我钻进来。她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愤愤地摆动尾巴，想离开魔法阵。
“别动，我的孩子。”婆婆看出了我的企图，“是的，孩子，我利用了你。你有三条路可走，”她伸出第一根指头，“一，从魔法阵里出去，让外面的卫队把你抓起来处死；”她伸出第二根指头，“二，配合我驱动魔法阵，可能会失败，依你现有的魔力和你救过的三条人命，失败反噬的力量会杀死你。”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惊恐的倒影，她笑了笑，伸出第三根指头。“三，同样的，以你的魔力和三条人命的力量，魔法极有可能成功，你脱离人鱼的身体，以人类的姿态活下来。这三条路，你选哪一条？”
“你不是说我今天会死吗？”我冷冷地看着她。海带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你变成了人类之后，人鱼的身体会留在这里，也就是说，作为人鱼的你，死了。”
门外的喧嚣越来越近，我点点头，“好的，婆婆，发动魔法阵吧。对于人类的世界，我可是很好奇呢。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告诉您老人家了。”
海带婆婆毫不介意我话里的讽刺意味，眼里隐约的愧疚早已变成了对实验成功的渴望。我一直都知道，海带婆婆不是坏人，她只是对魔法的喜爱异于常人。她收敛了笑容，开始念起咒语，这是我十分熟悉而且可以背诵下来的咒语。平时我只是教那些女孩背诵这些，没想到这些咒语有一天会用到我自己身上。门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咒语已经诵读到最后一句了，我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四周是朦胧的白光，就像那天满月我偷偷潜上的海面。好美。我在心里长叹一声。
“芙蕾雅，你仔细听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我忙努力克服困意，集中精神听。“魔法阵成功了，但魔法只发动了一半。只有当你找到你所救的男人，并成功嫁给他，魔法才能全部完成。如果你无法与那个男人结婚，魔法就会失败，你就会马上死去。”婆婆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海带婆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