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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冥楚作为一个活死人,被锁在冥界很久了。

      他看腻了那些失去理智的魂魄挣扎哀嚎的样子,让魂魄消散带给他的乐趣也逐渐减少。

      这天,他正无聊得到处闲逛,突然发现三途河里竟有一具还有意识的肉身,马上就凑了过去。

      “你马上就要死了,要我帮你活下去吗?”

      冥楚说着就开始施法恢复阿绝的身体。

      阿绝本不想搭理这个笑得邪气的长发男人,却发现身体在渐渐恢复知觉。

      真讨厌。

      她伸出刚刚长出的右手,触上垂在自己脸上的长发,在冥楚的微笑中狠狠往下一拽。

      冥楚毫无防备,笑容还停在脸上,就一个趔趄,被拽到阿绝眼前。

      阿绝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滚。”

      她身心俱疲,一心求死。若是这男人被激怒,给她来上一击让自己灰飞烟灭,倒也随了她的意。

      冥楚愣了一下,笑容却更深了。

      他没有发怒,反而顺势盘腿坐在了阿绝身边:“看起来你很想死....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故事,不然我就一直让你死不了!”

      阿绝只当听不到。

      冥楚在一旁等的无聊,于是开始自顾自翻起阿绝的记忆。

      他看到“宁钰”画出绝妙的衣服设计图,让宁家跃为江南首富,又看到她和陆琛两小无猜的恋爱和她独特的恋爱观。

      冥楚从未见过这般女子,不禁感叹:“你真是一个奇女子!这想法,这手段,假以时日,必能受万人推崇。为什么会想不开呢?”

      原本安静的阿绝突然开了口,目光死寂:“......那才不是我。”

      “不是你?”冥楚有些奇怪,又推演了一下阿绝的命格,发现这命格在十二岁的时候突变,在十八岁后又回归原位。

      他仔细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你被人夺舍了?”

      阿绝没说话,显然是默认。

      她的变化如此明显,连一个陌生人都看出来了,为什么她的父母朋友看不出来?

      “好不容易回来,为什么不珍惜现在的一切?有父母,还有现成的爱人和名利,这还不够吗?这么简单就放弃了,真傻。”

      冥楚语气讽刺,眼睛却看向远处。

      “太恶心了。一切都有那个人的痕迹。”阿绝闭上眼睛,“记忆你看也看过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想把那东西存在于我身上的痕迹全部抹掉。”

      “全部抹掉吗......”冥楚喃喃自语。

      片刻后他又问阿绝,“你真的甘心吗?要不这样吧,我来帮你抹掉她在你身上的所有痕迹。但相应的,你以后就是我的所有物了。”

      听见冥楚的话,阿绝睁开眼睛,心脏久违地抽痛了一下。

      她确实不甘。

      她的人生在十二岁静止,在无人知晓的痛苦中度过了六年,又在危险艰苦的求仙路上度过一年。

      如今,她才堪堪十九岁,还不及桃李年华,却已是遍体鳞伤,开始枯萎凋零。

      上天如此对她,却让她学会接受学会认命。阿绝怎能甘心,怎能不恨?

      若是,若是有其他选择可以让她抹去那灵魂存在过她身上的痕迹,她定会....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就连之前投身冥界想要自毁,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种认命的无可奈何罢了。

      她也想肆意的随心所欲的活一次,有一次完完整整,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至于冥楚,不管他有何企图,是好是坏,阿绝都不在意。

      阿绝含着泪水,咬牙说:“好,我答应你。但我要新的身体,新的长相。从骨到肉,都要和以前不一样,都要全新的。”

      冥楚笑起来,修长的手指点上她的额心:“好孩子。宁钰。”

      紧接着,以阿绝的身体为中心,复杂的法阵花纹蔓延开来,构成了一片盛开的红色彼岸花。

      阿绝哽咽着强调:“宁钰不是我的名字,我叫阿绝。”

      冥楚温柔的抚上她的头发:“这名字也甚合我意。阿绝。”

      “我名冥楚。”
      .........

      冥楚用冥界的彼岸花给阿绝做了全新的身体和容貌。阿绝想要与众不同,冥楚就给了她红色的眼睛。

      从此,人类宁钰彻底消失了,世界上多了花妖阿绝。

      阿绝对自己新做的身体不太习惯。花朵初生还太过娇弱,一阵风吹来就要倒下似的。

      她跌跌撞撞地练习走路,总是绊到自己或者撞上河边的石头。

      但阿绝对疼痛早已迟钝,所以即使摔倒了也无所谓,只是觉得有点别扭和丢脸而已。

      不过冥楚对此既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于是阿绝就摔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权当熟悉自己的新身体。

      在阿绝又一次要摔倒的时候,冥楚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冥楚眉眼精致,可身材却高大健壮。宽肩窄腰,浑身覆盖着一层流畅的肌肉。

      除了曾经的父亲,阿绝从未和其他成年男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肩膀碰上冥楚结实的胸膛,她一下子慌了神,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冥楚像捉小鸡一样轻松制住阿绝乱动的手脚,给她施了定身咒,安抚道:“知道你有了新身体高兴,可也不能这么折腾它啊。你现在是我的花,要学会爱护自己,不然折断了心疼的也是我。”

      很久以前,阿绝羡慕过陆琛对待“宁钰”温柔的样子,但当这温柔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着实觉得不自在,甚至有想逃的冲动。

      可她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好默默数自己的心跳转移注意力。

      冥楚兴冲冲地抱着自己捡来的花回到了住处。

      他的住处是一座很大但破败的宫殿,四面漏风,大殿里甚是空荡,只有柱子上精致的花纹依稀可见曾经的辉煌奢华。

      冥楚把阿绝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又使用法力把大殿清扫干净,一边施法一边自言自语:“阿绝不喜欢灰尘,灰尘会让阿绝咳嗽。”

      阿绝想说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但看冥楚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便咽下了话。

      两人就在这黑暗的冥界里相互依存着取暖。

      阿绝获得新的身体后,着实兴奋了好久。

      她每天拉着冥楚在宫殿里练习各种动作,好让魂魄与身体更加契合。

      这让冥楚好好体验了一把养娃的感觉。

      后来,看见阿绝轻快矫捷的背影,冥楚心里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只觉得那被压制在冥界数百年来积累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冥楚总是喜欢缠着阿绝说话。阿绝太久没有和正常人交流过,虽然话少,但从不拐弯抹角,经常把他噎得一愣一愣的。

      同时,他也发觉阿绝的是非观念有些问题,处事态度颇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味,只图眼前爽快,不考虑以后。

      但冥楚最近养花养得正上瘾,天天跟在阿绝身后嘘寒问暖,只觉得阿绝哪里都是好的。

      说话直球?那叫坦诚直率,比那些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强多了!
      是非不分,随心所欲?有他护着,他的花就合该活得潇洒自在!

      左右他现在也不算什么好人,以前的经历也让冥楚明白,好人不长命。想要活得畅快,就该自私一点。

      至于好人,谁愿意去当谁当,他才不舍得阿绝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可是等阿绝熟悉了自己的身体,对冥界的新鲜劲儿也过去后,她却渐渐变得沉默,还总是露出迷茫的神情。

      冥楚是第一次养花,这乐趣还没体会够,生怕阿绝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忙给阿绝检查身体,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冥楚又试图和她谈心,但阿绝自己也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

      他默默观察了阿绝几天,发现阿绝不懂得玩耍,对事物的兴趣也很低。有时候放她自己一个人,她可以一直坐着发呆一整天。

      想到阿绝过去的经历,冥楚对此感到既心疼又忧愁,绞尽脑汁想给阿绝找点新奇的东西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冥界除了死人,着实没什么东西。冥楚又不想拿那种脏东西污了阿绝的眼。

      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要教阿绝修炼。

      但阿绝修炼了几次就不愿意再练,无师自通学会了耍赖。在冥楚叫她去修炼的时候,躺在床上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留一双大眼睛控诉地看着冥楚。

      冥楚自从发现阿绝没有痛觉,修炼时总是受伤还不自知后,让阿绝修炼的心思就不那么强烈了。现在看着那双圆溜溜的红色眼睛,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更是拿她没办法。

      冥楚自我安慰,阿绝不想修炼就算了,不过是自己多费点心的事儿,孩子还小,开心就好。

      他本想给阿绝一些护身法器,翻遍了全身才想起,自己被打入冥界时,身上的法器都被搜走了。

      他只好给阿绝画咒符,一边画一边觉得阿绝跟着自己真是吃苦受累。想当初自己要太阳有太阳,要星星有星星,可如今却连一件小小的法器都不能给自己的小花。冥楚的内心充满了歉疚。

      阿绝看着冥楚在自己周围设下一层又一层的保护阵法,不由发出疑问:“冥楚,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冥楚画完最后一层阵法,伸手将阿绝揽入怀中:“阿绝你是我的花,我对你好是应该的。我对你这么好,你会有一天离开我吗?”

      阿绝早已习惯了冥楚动不动就要抱她的行为,手指卷起一缕冥楚的长发:“不会。”

      冥楚把下巴支在阿绝头顶:“真的吗?哪怕是到了地狱也不会离开我吗?”

      阿绝不喜欢被别人压着头,不满地轻拽他的头发:“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地狱吗?”

      冥楚轻声笑起来:“是啊,这里就是地狱。”

      他揽着阿绝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那我要是变得更加残忍更加疯狂呢?即使天道不容我,你也不会离开吗?”

      察觉到冥楚的不对劲,阿绝支起身子坐直,扭过头来,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冥楚:“我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果别人都骂我嫌我,你会丢掉我吗?”

      冥楚摇头:“不,那些人与我何干。更何况你的眼睛很美。”

      “我也这么认为。”阿绝又缩进冥楚怀里,“你在这个地方,我早知你绝非善类。但你善你恶,世人如何看你,这又与我何干。你虽是个疯子,但你对我好,我便觉得你好。仅此而已。”

      “至于天道,不过是伪君子罢了。不必在意。”

      “好乖。”冥楚彻底开心起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阿绝,我们来结同心印吧。”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墨瞳深深望进阿绝的眼底,红唇轻启,像在下一个诅咒,“如果有一天你抛弃了我,我受伤你也会受伤,我死去你也会死去。你愿意吗?”

      “那么,如果是你抛弃了我,我疼的时候你也会疼吗?”阿绝迎着冥楚的目光毫不躲闪,将手心贴上了冥楚的手心。

      冥楚像是被阿绝体温烫到了一样,手微微向后一缩,继而又迎上来,与阿绝十指紧扣:“会的。”

      这天之后,冥楚对阿绝更宠了。但他发现阿绝还是兴致不高。

      冥楚对阿绝说想要什么要直接说,他不喜欢猜。

      于是阿绝就抛掉顾虑,很直白的说:“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和你呆在一起呆腻了。”

      冥楚只觉得心脏受到了猛烈的一击。

      这,这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阿绝继续说道:“这里好黑,而且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我现在想要去尝试新的生活,比如种种菜做做饭什么的。”

      原来不是嫌弃自己啊。冥楚放下心来,没有犹豫就同意了:“那我带阿绝离开这里吧。”

      阿绝提醒冥楚还有铁链在身,不能离开冥界。

      冥楚恍然大悟:“哦,阿绝你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一直不说的吗?”

      他用手指捏住铁链,略微一用力,铁链就断开了。

      “没关系,阿绝你看。”

      冥楚捧着断成一节一节的铁链,邀功似的看着阿绝,“现在我们就可以离开啦!”

      阿绝目瞪口呆,隐隐又有些生气。

      她原以为冥楚是真的被困在冥界,所以才跟着在这地方忍了这么久。谁知这铁链就是个摆设,冥楚玩儿一样就挣开了。

      阿绝被冥楚宠出了小脾气,拽着冥楚的头发质问:“你早能挣断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是受虐狂吗?你真讨厌!”

      本以为一直娇柔的花突然长出了刺,还冷不丁扎他一下,冥楚沉浸在新奇的喜悦中。直到头皮传来刺痛才反应过来,忙给阿绝顺毛。

      “我原来待在这里是因为没有想去的地方。现在我有了你,自然要以你为重,当然要和你一起出去过新生活了。”

      阿绝觉得这话有些羞耻,但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

      她坐立难安了一会儿,借口说要去收拾离开的东西就溜出了房间,留冥楚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笑。

      与此同时,仙界宗门之首的玄风宗内,正在下棋的玄风宗宗主突然顿住,眼神望向远方,语气严肃:“召集其他仙门的掌门吧,那人挣开锁魂链了。”

      听闻这话,棋盘对面的女子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打翻了棋盘,白玉做的棋子四散,落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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