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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论白原如何拿捏自家学生 ...

  •   白原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清晨的柔光跃进屋内趴在他脸上滚了好久才把他唤醒。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白花花的天花板,环顾四周,那些仪器和摆设,让他可以肯定自己是躺在医院的单人间病房内。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体内残存的酒精和后脑勺尚可感知的疼痛让他还有些晕乎。
      正要坐起身,侧腰那道处理过的伤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刺激得他整个人的细胞都为之一振,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躺下,继续和天花板“眉目传情”。
      良久,他放空的大脑才得以捞回有关昨晚的记忆。
      “啧,真TM的背。”昨夜的画面在他脑内越发清晰,他就越发想骂人,干脆也不去盯什么天花板了,拽过枕头捂住脸抓狂道,“白原啊白原,你可真牛啊,为救学生挨一刀,结果还被学生当成坏人打倒送医院里来了?合着什么闹心事全让我给摊上了呗!”
      白原正说得起劲,房门恰巧在这时打开了。
      他从枕头下探出半边脑袋看去。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家伙一定是他出柜六年来遇到的最极品的男人。
      “极品男人”吴烨生平第一次为别人跑前跑后忙活一夜没机会阖眼,此时的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差。
      吴烨刚买完早餐回来撞上白原抱着枕头发疯,本是想说些“你没事吧”之类的客套话缓和下气氛,开口却成了:“老师你没死啊!”
      白原心道:“……年轻人火气还挺大?”
      也是吴烨的这一举动成功刷新了白原心底的“极品男人”头衔维持最短记录——两秒,从开门撞对眼到开口讲话的两秒。
      吴烨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挠着后脑勺转移话题道:“不是,那什么,老师你先吃早餐吧。”吴烨说着拿出个叉烧包就要递给白原。
      白原却是推辞着没接,脸上浮现出职业性的假笑,“你是C高的学生吧,叫什么名字啊。”
      吴烨皱起眉头,他早料到留下来会碰上这一遭了索性就破罐破摔,“我是高二(18)班吴烨。”
      体育特长生班的学生,也就是白原准备接手的学生,他的名字倒是跟昨夜那个叫“吴叶”的姑娘有些相像,白原似乎在哪见过他们俩,就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想到这白原试探性的问他:“昨晚上的那个女生……”
      吴烨把包子给白原放在床头,又毫无顾忌的在床沿坐下,“是我妹,托你的福,她状况很好,还让我跟你道谢来着。”
      “人没事就好,以后记得让她出门在外多注意点安全。”
      少年点点头答应,他背着晨光啃起了油条,从白原的角度去看少年英俊的侧脸——他五官立体,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下颚线亦是分明,清晰的勾勒出了一个钝角弧度。
      即便吴烨不再是他心中的极品男人,他也不能否认人家是有着几分姿色的。
      吴烨很快察觉到了来自白原的炙热目光,被这种目光笼罩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每次打篮球,那些站在边上给他加油助威的小迷妹们大都如此,起初还好,久而久之他就心生厌烦了,现在也不例外。
      “老师,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白原闻言目光当即有所收敛,“没什么,就总感觉昨天晚上你好像在现场?”
      “……嗯,我在。”
      “那你有看见那个把我打晕的人吗?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是你的同学,还是朋友?”
      “不。”吴烨摇头否认,然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是我干的,实在不好意思了。”
      “原来是你呀,”白原笑了,就是笑的有些牵强,“没事没事,救人心切,可以理解,再说了,不知者无罪,你也不清楚实情嘛,我也不能怪你什么是吧。”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讲过吴烨听,好让人家放宽心的,更不如说是用来劝自己别动杀心的。也得是他的学生,这要是换作其他人,就是校长来了多多少少都得挨上他两拳。
      “话说回来,你和你妹都是内宿生吧,怎么跑出来的?”
      “没跑。”吴烨一夜未眠的后劲现在一股脑的涌上来,让他啃着油条都能“脑袋钓鱼”,要不是白原还在和他搭话,他倒头就能睡死过去,“跟老师请过假了。”
      “你们18班的老师不是刚离职吗?谁给你请的假啊?”白原想瞧瞧这家伙老不老实,所以没有一下子摊开自己“新班主任”的身份跟他讲话。
      一根油条下肚,吴烨实在困得厉害,弓腰坐着就要睡觉,嘴里飘出的谎话也是直接放肆得不打草稿,“嗯,新班主任签的……”
      撑不住困意席卷而来,吴烨话未到头便昏睡了过去。
      “你给我起来!”他尚未完全从现实中剥离出去,白原就先一脚给他干到地上去,让他痛失和美梦相约的机会。
      “你干嘛!”被白原踹到地上的吴烨扶着脑袋就地坐起,他这个太子爷哪受过这气,当下也不管什么师生身份,借着起床气的势头就把周身怨气往白原身上撒,“TMD,没看见我在睡觉吗,我熬了一夜忙前忙后的为你收拾烂摊子,让我睡一下怎么了?”
      白原的笑容早就消耗光了,此刻他满脸的黑线,整个人都在散发一股暴躁的气息。
      他忍着伤痛挣扎着坐起,也不再搞些什么有的没的客套话了,朝着吴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还有脸睡!我为救你妹挨人家捅一刀,结果被你不分敌我的打晕我忍了,结果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居然还把我当傻子?”
      “我没有!”吴烨感觉莫名其妙。
      白原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放屁!你有胆量就再讲一遍谁给你请的假!”
      吴烨来不及思考,话就已经脱口而出:“都说了是我们的新班主任,爱信不信。”
      “那请问吴烨同学,”白原双手撑床俯下身凑近他,“你们新班主任叫什么?”
      吴烨:“……”
      这个问题他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他们18班的班主任辞职突然,本来副班主任是要顶上去的,但副班主任不想着急退休,只想混口铁饭碗吃,于是说什么都不肯补上,最后根据可靠消息,校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合适人选,但具体是谁一直没见有露风声,更别提吴烨在学校就是个“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做补觉人”的家伙。
      但本着既然要撒谎,那就贯彻到底的原则,他硬着头皮睁眼说起瞎话:“假条是我妹去帮我找老师签的,我也只是听说她找的是我的新班主任,但是具体是哪位老师我也不清楚。”
      “编,你接着编。”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扯起嗓子,表现出一副谁大声谁有理的模样,“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妹!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你能让我睡觉没!我伺候你一晚上了,让我休息下吧大哥。”
      白原看出了他的烦躁,便抿唇叹息道:“还好我是汉族人,不然差点就成‘蒙鼓人’了。你不知道你的新班主任是谁对吧,行,我来告诉你,昨天晚上你妹的大恩人,被你一棍打晕的大冤种,也就是我——白原!就是你们18班的新班主任!”
      他本就声如洪钟,但效果似乎还如晴天霹雳般劈得吴烨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屋内清净了好一会儿,繁杂凌乱的信息将吴烨本就疲惫的大脑推向崩溃的边缘,他几乎翻遍了这十八年来学过的所有语文知识,想形容自己现在那吃了屎一样的心情,但最后他发觉,他能想到的所有华丽词藻,还不及他干净利落的一句“卧槽”来得痛快。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跟我拖时间?”厌烦的情绪在他身上疯狂的生长着要将他吞没,他躁动不安的抓挠自己,仿佛皮肤之下有着成群的虫蚁在啃噬他的身躯。
      白原爬下床,伸手要把他拉起,“差不多得了,快点起来跟我回去。”
      “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补觉。”吴烨打掉白原的手,他好不容易有理由名正言顺的旷课睡觉,说什么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跳起身就要钻进被窝里。
      幸亏白原及时拎住他的衣领把人给拽了回来,“你别闹了。”
      “你才是别打扰我睡觉!”困意当前,吴烨说什么也要睡个好觉。
      当吴烨对睡觉的渴望战胜了理智,他便不管白原是谁,握紧拳头就砸了过去。
      事发突然,白原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右脸已经挂了彩。
      “我去,你发什么疯!!”事情在这一瞬间出乎了他的预料。
      吴烨面目狰狞得像只摆脱人性的野兽,此时他听不进任何话语,失了智般挥舞拳头,朝白原再度砸去。
      尽管白原脑子仍是转不过来,但身体已凭借学习柔道多年积攒下来的肌肉记忆生擒他那袭来的手腕,随即反手外翻其臂,致使它失力,又转身以背贴上吴烨,顺带将他手臂扛过肩膀,把人整个的带离地面,要给他一击过肩摔,“你个疯子给我清醒一下啊!”
      可吴烨终究是牛高马大的一个人,那近百来斤的体重压在肩膀上也不是闹着玩的,加之白原负伤,他把人翻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力气,而那未能甩脱手的惯性顺势让他前倾着,把上半身扑回床上。
      吴烨紧贴着他一同摔倒,但好在他反应及时,双手撑住床才没完全压在白原身上。
      “艹。”白原埋头于被子间暗自骂道——这一摔险些没把缝合伤口的线给他崩开,那自伤口蔓延开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身体一抽一抽的颤抖起来,连抓着床单的手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方才的失重让吴烨脑子清醒了许多,他盯着眼前白原那纤白如玉的脖子,试图用深呼吸调整状态。
      他呼出的热气不偏不倚的打在白原后颈,每一下都好像是在刻意撩拨白原。
      那一刻周遭的声响归于宁静,硕大的房间里仿佛只容得下两人的呼吸声,而似乎也只有那呼吸声以及他腰腹传来的白原的微颤证明着他们还尚存于世。
      两人那尴尬的体位维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医生敲响病房门,吴烨才回过神来和白原拉开距离。
      医生进来对眼前的场面不明所以,但见一旁的吴烨眼神飘忽,活脱脱一副心虚模样,便知自己进来得不巧了。
      他于是上前把趴在床上的白原唤起,草草检查过伤势又稍微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就匆匆离开了。
      待医生走后,吴烨瞧床边那人两眼汪汪,便轻踢他的鞋尖,“至于吗你。”
      白原没有正面回答,他反手一记手刀朝吴烨劈去,落手的位置恰巧跟自己的伤口一模一样。
      “我靠!”那一劈可谓用足了力道,即便吴烨常年练习体育也禁不住他那么下狠手的,“很疼的啊!”
      白原轻笑,“又没捅进去,至于吗你?”
      吴烨无言以对,他甚至觉得白原得意洋洋地说那风凉话的时候,浑身都透露着与本人的年龄和身份不相符的幼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看着就像傻逼一个。
      “你是真有什么毛病吧?”吴烨揉着肚子在床边要坐下。
      而不等他沾上床,白原眼疾手快的扯过被单裹成一团,生怕吴烨一躺一盖一缩等一系列动作下来当场睡死过去,“总好过你,八九点不去上课,在我面前发疯。”
      没抢到被单的吴烨无奈看了他一眼,“你防贼还是防鬼啊?”
      “我防我儿子你有意见?!”
      “滚蛋!”吴烨作势推他,“说真的,我累了一晚上你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行不?”
      白原朝他吐舌头,“我也想让你休息啊,可某些人刚刚还打我来着,亏我刚刚还想让你跟我回家休息的。”
      “什么?”吴烨怀疑自己幻听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你回家休息的?”
      “你又犯什么病?我一直说的都是让你跟我回去休息,别在人家医院占着茅坑不拉屎,你难道以为我要把你送回学校在课堂上呼呼大睡?”
      吴烨眨巴眨巴眼,“不然呢?”
      白原真想呼他,“你以为我跟那nt秃顶校长一样,会说什么不惜一切时间学习吧?拜托,用脚想都不可能好吧,我可跟那帮食古不化的家伙不一样。”
      他的确跟很多老师不一样,无论是三观还是教学方式,白原的路子都不是大众所熟悉的“教师应有的样子”,不然也轮不到他被顶上当18班班主任了。
      吴烨拧着眉头审视白原,别提用脚想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第二个会跟学生吐槽校长,而且抓到逃学、旷课学生第一反应不是拉回学校教训的老师,“你真的是老师吗?”
      “不是。”白原咧嘴笑道,“我是你爹。”
      吴烨自然没有认爹的打算,奈何刚准备发作白原就一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走不走?先说好了啊,不想走的话,你就赶紧做好对线校长的准备吧。”
      吴烨幽幽的看向他,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便选择了妥协,“好的爸爸。”

      吴烨对白原的住宅并没有太大的期待,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像白原这类每月领着几千块死工资的教师,不是住在公寓楼就是挤在小平房,对于他这个吴家大公子来说,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他们:穷酸。
      他那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出租车驶进一片别墅区,又在一栋不仅三层楼高,还装配有前后院的别墅前把他们放下。
      “你就住这儿?”吴烨透过铁门朝内张望——前院铺设有条向内弯曲延伸的细石子路,两岸灌木丛点缀有各种鲜花,紫蓝交错的绣球、有如烟火的□□、嫣红明艳的山茶,亦有几盆夹竹桃默然盘缠于院角,更有几株疯长的三角梅攀上石墙翻出二尺枝头。
      偶能听闻水声潺潺,顺石路向内细看,一片人工湖隐匿于林后,在阳光下现出一片波光粼粼。
      “不然我还能住你家啊?”白原反复摸了几遍口袋不见钥匙才记起昨天自己把钥匙落摩托车上一并给许芸了,想到这他掏出手机就要给许芸发信息,结果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艹!老子今天怎么还是这么背啊!”
      吴烨缓缓凑上来,“老师,你不会是蒙我的吧?”
      “滚一边去。”见许芸是指望不上了,他干脆直接走到铁门的另一边输起了密码锁。
      打开门随白原进去,吴烨走在石路上四处打量,许是花草丛生的缘故,这地方可比外头看来要规模庞大得多,“老师,你…今年芳龄多少啊?”
      白原回头弹了下他的脑壳,“智障儿子,怎么学的语文啊,人家芳龄是问年轻女子年龄的,我看着这么像女生吗?”
      “那我要怎么问嘛?”
      “你可以问我贵庚啊。”
      吴烨翻了下眼耸肩道:“行吧,你贵庚?”
      “今年虚岁二十四,工作两年了,但也不比你们大多少。”
      “你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师工作两年就能住这了?”陆茗家那边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所以吴烨多多少少懂点行情,近几年下城区地皮价格炒的疯起,所以连带着房价疯涨,就白原当老师拿的那工资,就是不吃不喝几十年都不一定能拍下人家一间客厅,“说真的,你是傍上了富婆还是晚上偷偷做什么龌龊勾当吗?”
      白原这次不弹他脑壳了,对准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去你的,年轻人思想就不能正常一点吗?就这地,祖传的!”
      “你可拉倒吧。”吴烨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这片别墅区七年前还是我家的一块地皮呢,后来才丢给陆家建房的,你这儿撑死最多五年历史,祖传个屁!”
      “哟,记得蛮清楚的嘛。”白原心说不错,他从看见他们兄妹俩的名字开始察觉出些许端倪了,现在看来,他们果真是吴家的孩子。
      吴家的产业在国内算是叫得上名的,他们的集团公司以混迹影视娱乐圈出名,旗下的周云娱乐更是因培养顶流演员、模特为人所熟知。而这块地皮吴家当年是打算用来建造影视基地的,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才转手给了陆家做别墅区。
      “说真的,你抢银行了?”吴烨坚信白原工作到死都绝对凑不齐这套房的首付。
      白原真怀疑这娃子脑子有进水。
      其实比起身份,白原是远胜于吴烨的,但他并没有心思拿出来跟自己的学生炫耀,于是随口扯起了谎:“我爷爷是拆迁户,他拿拆迁款预支的首付和装修,然后让我工作挣钱补尾款行了吧。”
      吴烨将信将疑,但这么说来也的确说得过去,也不再追问什么。
      临近人工湖,白原用手从湖旁的塑料箱里挖出一大捧鱼饲料,蹲在湖边要喂鱼。
      吴烨跟在他后面观察,人工湖分为两层,上层水质清澈,岸长水仙,表生浮萍,池水又经道豁口下流形成一条微小的瀑布,推动两层连接处的水车生成电力供给一边的抽水泵,好将下层的水上抽达到循环。
      下层的水透中泛青,几抹靓丽的色彩在白原的招呼下缓缓游来——几尾锦鲤体态圆润活似气球,游起来晃晃悠悠,好似喝了二两假酒。
      吴烨还想问他“怎么把鱼喂成这猪样的”,白原倒先给他演示上了。
      只见白原拿着饲料的手对准其中一条锦鲤的嘴,一股脑的倒了个干净。
      “你搁这喂鱼还是喂猪啊?”他豪放的喂鱼方式属实是给吴烨看吓着了。
      白原一脸无辜的指着刚被喂了一嘴饲料,这会儿正扭动着小短尾浮不起来的锦鲤,“它吃的开心,我喂得放心,你管我这么多干嘛?”
      吴烨一拍自己的脑门扭过头,没脸再看白原继续他那近乎机械化喂猪的喂鱼方式。
      行至石路尽头,推开一扇玻璃门进入室内,玄关处已躺有几双拖鞋。
      吴烨这才想起来问:“你家还有别人吗?”
      “没有,你放心吧。”白原换上鞋走进客厅,把手机丢那儿充电,又转头进入了衣帽间,“对了,你睡觉前要洗个澡吗?”
      吴烨拎起衣领嗅了嗅,“洗吧,衣服有些黏黏的了。”
      “行吧。”等白原从衣帽间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两套衣服,他顺手给吴烨丢去一套,然后朝衣帽间斜对角一指,“看见那的浴室了吗?”
      “嗯,我知道了。”吴烨迈开腿要走进浴室,不成想被白原一把拉了回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吴烨还以为白原是想告诉他使用浴室的一些注意事项,便站在白原跟前微微低下头。
      白原冲他微微一笑,几乎把“不怀好意”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去那里洗,而你呢去二楼它对上去的另一个浴室洗。”
      吴烨的视线在白原、一楼卫生间和通往二楼的黑白阶梯间打转了一会儿,“我猜猜,你单纯只是自己不想走上去?”
      白原一头缩进浴室,不给吴烨进去的机会,但还是留出条缝方便对话,“小孩子还挺上道,就当是照顾残疾人吧,快去吧!”
      吴烨:“……”
      他人已经麻透了,心想给在医院那会儿还感叹遇上了个好班主任的自己来上两巴掌清醒清醒。
      因为有伤在身,白原洗了个头然后简单的擦洗几遍身子就出来了。
      出来时吴烨上去洗澡还没下来,估计是还没洗完。
      他擦拭着头发走进客厅,见手机电量回复得差不多了,便打开来想看看是否有什么重要消息。
      结果重要消息没看见,界面倒是弹出了许芸发来的十几条信息。
      “哟,还舍得把我拉回来啊。”白原嘲讽着点开对话框,没来得及逐条细看,眼中只闪过了最新的两条消息。
      芥子芸:小白,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家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芥子芸:我熬不下去了,夜宵我给你丢冰箱了,我去你客房睡觉了。
      白原盯着这两条信息有些发懵,“丢冰箱?睡客房?她现在在我家里?她怎么进来……”白原心中咯噔一下,“我钥匙丢车上了。”
      等他想明白缓缓抬头向楼上望去时,两声锐利的尖叫重叠于一起,刺破长空响彻白原幼小而脆弱的心灵,“完蛋了。”

      二楼浴室斜对楼梯口隔了个小十步远,吴烨一上来就能通过浴室里的镜子将里面瞧个大概。
      不用走进去,仅是站在门口便有一股浓郁的沐浴露独有的牛奶和花香扑鼻而来。
      尽管在外面就能看清里面的大致情况,但当吴烨真正走进去时,还是抑制不住的震惊——将近卧室大小的浴室内,近窗口处是一个两米长宽的离地浴池,向外几步远是一个镶墙式的多功能淋浴,淋浴对角处则是一个全智能马桶,蜂巢式的六边形墙体……总结就是吴烨直替白原肉疼,“他到底要工作多少年才能把这房子的债务还清啊?”
      悬浮式洗手台简单得连牙刷和水杯的影都见不着,倒是有一对金蛇耳坠躺在象牙白的台面上光彩夺目。
      吴烨摘下衣服上被磨得光亮的鹤望兰胸针轻轻放在其边上,在金蛇耳坠的映衬下,它的色彩尤显得黯淡无光。
      打开淋浴器,温热的水很快流淌而出倾洒在吴烨身上,抚慰他劳累了一夜的肌肤,将身体的疲惫逐步放大,又结合着蒸腾的氤氲雾气让他一时忘却了自己是身处人间还是仙境。
      恰巧此时,虚掩的门被推开,许芸伸进了半个脑袋,“小白,我耳坠落这了,我进来拿了哦!”
      她捞过耳坠正要退出去,余光中闯入了一个并不熟悉,且比白原高大几许的身影,这让她当即警觉的将视线怼上去。
      两人在目光对上的一刻,彼此之间都是大为震惊——他们俩尖叫着异口同声道:“你谁啊!”

      白原冲了杯醒酒茶给许芸递上,“呐,趁你还没死,快点给我喝了。”
      又转向坐在对面,仍心有余悸的吴烨,“你要喝点什么嘛?”
      某些人此时正一脸幽怨的注视前方的女人,没留意到白原说话。
      他拿捏不准两人的关系尤其是那女人长的貌美,身材姣好,前凸后翘,公主切长发,活似某个漫画里走出的绝色佳人。
      但她此时却翘着个二郎腿,悠闲自在的品着手中的茶,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与她毫无关联,这点倒是让深受其害的吴烨深表反感。
      “怎么还看愣神了啊,问你话呢,喝不喝饮料?”白原走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才把人给唤回来。
      “不了,我待会儿还要睡觉。”虽是这么说,但经历了刚才的事,他现在的神经绷得死紧,早没了先前的迷糊劲。
      即便已经跟许芸交代过前因后果,她仍是免不了要起哄的,“哇哦哇哦哇,你一下子把人带回家就玩这么刺激的呀!”
      “你吃屁吧你,都说了是我的学生了。”白原忍着一拳捶过去的冲动,举起中指朝她来回比划,“倒是你,可真好意思说我,我昨晚丢车给某些人,也不知道是谁,拿着我的车去泡男人、把油箱里的油用光了还TM给我拉黑了?”
      许芸躲避着来自白原的目光接着他的话道:“是谁呀,这么贱?”
      “你个水仙剃寸头,装的什么蒜,说吧,不好好跟你的新男友风流快活跑来我这耍什么疯?”
      “哎,别提了,说到这我就来气。”她哐当一下把茶杯丢上茶几,“那人小气鬼一个,他蹲在夜宵摊吃了人家两百来块的夜宵,然后不想着AA,跟我玩起了逃单的把戏,幸好老娘技高一筹,打着上厕所的借口溜上车,一脚油门跑你这来避难了。”
      白原听她叨叨半天,只总结到了一点,“所以也就是说,你到最后都没舍得给我的车把油补上?”
      “哎呀,一不小心就忘了呢。”她吐着舌头抛出个媚眼,又取出那对金蛇耳坠,佩戴着站起身给白原让座。
      白原算是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
      他也属实是给吴烨脸面了,要是搁在平常,就是当着许家人的面他都得上手跟许芸薅起头皮了,哪还能这么和气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
      “这里还有个受害者在呢!”吴烨觉得自己再不发言,都快被他们丢在一边晾成腊肉了。
      “好啦,这不还没忘了你嘛。”白原就着许芸让出的位置坐下,端起自己的黑猫茶杯,用银匙搅动杯中的咖啡形成一个小漩涡,“许芸,赶紧给人家道歉。”
      许芸嬉笑着双手合十作拜,“实在不好意思啦小朋友,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就原谅我了吧。”
      白原本是不想为许芸卖这人情的,但她话已至此,不说点什么又实在过意不去,“唉,看都看了,反正又不是少了两斤肉,你就原谅她了吧。”
      两人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漫不经心的,气得吴烨拧紧眉头怒拍桌子,桌上的器物顿时为之一振,“被看光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没关系啦!”
      许芸见他这架势,也不惯着他,从白原衣服口袋里摸出根烟,靠上椅背便抽了起来,“切,你姐姐我阅人无数,看过的帅哥比你看过的女孩还要多,你真以为我很稀罕看你啊,自己洗澡不舍得关好门,被人家闯进去看了你有什么值得委屈的,让你敢这样跟老师讲话?再说了,要长针眼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想我脱了衣服给你看回去?”
      吴烨被怼得一时语塞,干脆直接调转枪头指责起白原:“还不都怪你!说什么家里没人我才信了你的鬼话……”
      白原放下银匙懒散道:“看你这么精力旺盛,是不困了还是说已经准备好在校长面前解释的说辞了?如果你还不想被逮回去上课,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还是听我的,马上二楼厕所左转的房间睡觉去,你觉得呢?”
      吴烨虽脸上挂满“不满”二字,但拗不过白原掐住了他命运的咽喉,便也只得忍气吞声,丢下几句国粹起身走向二楼。
      等二楼传来咔擦一声关门声,许芸手里的烟也差不多燃尽,她往烟灰缸里摁灭手中的烟头,“那孩子,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呵,真是白瞎你妈跟人家母亲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吴家的长子啊。”
      “哦,难怪长的貌比天仙呢,原来是跟陆阿姨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许芸朝楼上望去,上面没有动静,“只可惜是个命苦的孩子啊。”
      “命苦?”刻在白原骨子里的八卦雷达顿时滴滴作响,“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瓜,说来听听?”
      “啊?那不都是我们学前班时候的事了吗?”
      他从茶几上捞了把瓜子,进入了八卦模式,“那都多久以前了,你那时候在干嘛,我那时候在干嘛你心里没点数吗?”
      许芸寻思也是,毕竟那会儿没几个人跟白原一样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生病住院,动不动就请假一两个月的。便也捞了把瓜子,卧上旁边的长沙发。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了,但因为当时是他们内部处理的,加上媒体没现在发达所以没什么消息泄露出来,那就那娃啊。”她咬开瓜子壳吐进垃圾桶,又朝楼上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他爹出轨了。”
      “Are you kidding me(你在跟我开玩笑)?!”白原顿时喊了出来。
      许芸急忙拍了下他手背,“哎呀,你小点声。”又向楼上指了指,给他使了个眼色。
      可白原的心情仍是不能平静,便往许芸那边凑去大半个身子,压着嗓子问:“吴海威脑子被驴踢了吗,那可是陆明岚,曾经的国民女神,世界级别的美人啊,他是真疯了吧!”
      许芸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可不是吗,我也寻思着他疯了。”
      白原点头附和,但又琢磨了一阵,心道不对,猛地打了下许芸手腕,“唉,话说那小三咋样?”
      许芸是跟那人见过几面的,“是个地方官,算小家碧玉吧,长得还算标志,又纤纤瘦瘦的,扮出个柔弱模样,颇有些手段,是个会讨男人喜欢主,用我妈的话说就是只搔首弄姿的魅狐狸罢了。”
      “想不到,吴家的大老板居然是好那口的,倒是可怜了那陆明岚摊上这么个货色。”
      “可不是吗,陆阿姨怀胎五月在家静养的时候那渣男就在外头乱搞,还把人给搞怀了。”
      白原闻言瘫坐在沙发上感叹:“哦,这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搁富人家里,这也见怪不怪了,倒是可怜了那对孩子,他们爷爷死活不肯让那小三带孩子过门,还从陆阿姨那抢了抚养权,把那对兄妹强留在了吴家,但有了后妈,自然就会有后爸,听说吴海威那畜牲对那兄妹已经放任不管了,天天晚上跑郊外那栋私人别墅里陪那野狐狸跟那贱胚子……”
      许芸后面说的话白原听不大清,他稍稍转过头望向楼上,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仍是会为那少年感到些许同情,“这世间似乎总是有这么多可怜人。”

      吴烨本身是没了多少睡意的,可当他一沾上床,却又很快就着淡淡的荷花香睡去。
      而这一觉,他愣是睡到了晚上才起——吴烨坐起身来。
      顶着个昏昏涨涨的脑子,他想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眼时间,可一个转身就撞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吊式藤椅里,歪着脑袋抱臂熟睡的白原,差点没给吓得他叫出声来。
      在窗外延伸进来的辉光的照拂下,他也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这个看起来年龄分明与他相差无几的家伙——他的骨相被明暗的交界线描摹复又雕刻,又沉溺于静谧的光影中浮现出一种朦胧的少年感。
      吴烨扶额好生羡慕,心下道:他真的是老师?分明长得比我还年轻好看,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吧。
      他又细细端详了一阵,偏偏白原的脸很是耐看,纵吴烨看了老半天也依旧感觉他无法同那“漂亮”二字割离开来。
      可越是如此,吴烨心底的那股傲气就开始来了劲,加上对白原的积怨,于是便动起了歪心思。

      白原平日就睡得不会太深,更别提是缩在这藤椅内睡的了。
      寂夜中,两串格格不入的床响声很轻易的就把他给弄醒了。
      还不等他搞清楚状况,就看见有个人影正从床上爬下,做贼似的迈着大步向书桌那边走去,埋头在桌上一通翻找。
      白原不清楚他要干什么,虽然也没指望他能憋出什么好屁来,但还是眯起眼打算静观其变。
      没一会儿,一阵忽沉忽轻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吴烨靠近了。
      吴烨手中攥着一支马克笔,拔开笔帽就往白原脸颊圈圈画画,“让你惹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他画的正起劲,余光中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视野随即一偏,一双眼睛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玩的挺开心的呀。”
      “哇啊!!!”吴烨跟见了鬼似的被白原吓得一蹦三尺高,要不是白原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只怕整片别墅区都要响彻他的尖叫。
      “嘘!安静点!深更半夜别人还要睡觉的!”
      见吴烨点头,白原才放开手摸了摸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论白原如何拿捏自家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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