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上》一念开明

10、第 10 章 张公祠

　　张公祠中，桑榆三人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
　　背后祠堂的火势越烧越猛，已经快烧到门口了，外面山林的火蔓延的更快，像一只迅猛的巨蟒，爬上祠堂围墙，将巍峨的门扉一口吞噬。
　　柳凝月这时已经醒了过来，虽然她是妖，但是面对如此大火也束手无策，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杀了桑榆厉沉她自己也会葬身火海，所以她不能动手，只能暂时跟他们和解。
　　三人背靠背紧紧相依，地上的火眼看就要烧到脚了，桑榆此时也露出了嫉妒的恐慌和害怕：“想不到，我没有被阴鬼杀死，却要被火烧死了，真是太亏了。”
　　柳凝月轻哼：“亏的是我！不仅要死在自己的家中，还要跟你们这两个臭道士、臭妖女死在一起，当真倒霉！”
　　一听这话桑榆一阵不爽：“诶？我刚刚还救了你，你怎么转头就翻脸不认人？真是狼心狗肺，早知道就把你丢里面被火烧死算了。”
　　柳凝月嗤鼻：“晚了。”
　　桑榆还想继续斗嘴，被旁边一直沉默的厉沉呵斥：“都什么时候，还吵？”
　　他的心中是最憋屈的。
　　莫名其妙来到人间，不仅丧失法力，连一只画中仙都打不过，还被一个人类小女孩再三牵着鼻子走，现在更是要死在这个虚假的画中世界，谁有他委屈？
　　人委屈的时候是最容易落泪的，厉沉感觉自己鼻尖有点湿，还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人间给同化了，居然都会落泪了。但他抬头一看，却发现不对。
　　“天空下雨了！”厉沉大喊一声，桑榆柳凝月俱是一惊，相继抬头看天。
　　此时还是夜里，即使火光冲天但天空依然一片黑，看不清。
　　桑榆正想说厉沉骗人，下一刻，倾盆大雨瞬间而至，当即将她浇了个满头，水气大量涌入鼻腔，堵得她仿佛溺水一般呼吸都难受，更不要说说话了。
　　但得益于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大火瞬间被扑灭，他们得救了。
　　双手用力抹开脸上的水，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桑榆忍不住吐槽：“这哪里是雨呀，这分明是天降洪水，差点给我们淹死!”
　　再看柳凝月和厉沉，被水一浇，任凭长相再美此时也是狼狈不堪，桑榆不禁大笑:“看你们，也跟我没什么差别嘛！哈哈哈哈!”
　　厉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经过这几次交手，他发现桑榆性格就是如此反复，一会沉稳如老僧，一会又调皮如孩童，他都懒得怼她了。
　　但柳凝月居然也没再呛桑榆，这不禁让桑榆觉得反常，她拿胳膊捅了捅柳凝月:“哎，发什么愣呢？”
　　柳凝月没搭理桑榆，奇怪地看着天空:“这画里不可能会起这么大的火，也更不可能下这么大的雨!”
　　听柳凝月这样一提醒，桑榆才想起自己的疑虑，这里的火和雨来的都太过蹊跷，绝不是同一人所为!
　　“画中世界是虚假的，任何东西基本都是一成不变的，绝不可能擅自生成。无端冒出大火，又无端下暴雨，一定是外界有人对这画做了什么，才会影响了画中的世界。”
　　想及此桑榆脸色大变:“不好，一定是有人想烧画，从而把我们也烧死在画里。而刚才的大雨，一定是林楚年在外面泼水灭火救我们。我们得赶紧出去，要不然肯定会有第二次的毁画行动!”
　　现在情势比较紧张，桑榆也不再嬉皮笑脸跟柳凝月客气，厉声问道:“柳凝月，怎么才能出去快说!”
　　柳凝月低下头沉默不语，摆明不想说。见状厉沉大步向前，提起挽生刀就架上柳凝月脖子:“快说怎么出去!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柳凝月好不害怕，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我本早该死了，活这些日子都是赚了，你动手吧！”
　　厉沉见状手里的刀又近了近，刀刃在柳凝月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了一到红线。
　　厉沉还要动作，却被桑榆一把拦住:“厉沉，别冲动。”
　　桑榆死死的按住厉沉的胳膊想让他放下刀，厉沉死活不放，梗着脖子凶狠的盯着桑榆，桑榆也好毫不相让。
　　半晌，厉沉率先败下阵来，他缓缓收回刀，看柳凝月的眼神仍然不善，颇有些不情不愿。桑榆想安抚他一下，厉沉直接甩头背对他，摆明拒绝跟她讲话。
　　桑榆哭笑不得，但首要任务还是柳凝月，她只能先把厉沉放一边。
　　“柳姨娘，你不想出去可以，但是，如今张大善人还病着呢。我看了你一部分的记忆，知道你也曾对他用情至深，他也曾对你很好，你忍心看着他一辈子缠绵病榻生不如死？你总得告诉我们你对他做了什么，让我们回去救他吧。”
　　柳凝月目光矍铄，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你看了我的记忆你应该知道，他后来是真的想杀死我，我又为何要救他？”
　　“因为你曾经爱过他。”
　　只这一句话就让柳凝月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桑榆知道，这就是柳凝月的软肋。虽不知后来她跟张大善人是否真的决裂，又是如何跟张君来搞到一起的，但从她看张大善人的眼神就能看出，她还是喜欢他的。
　　桑榆循循善诱:“我想，你给张大善人下邪术，一定也没想真要他的性命，要不然他早死了。既然有情，何不成人之美呢？”
　　谁知柳凝月一脸惊讶，惊讶中带着一些羞愤:“我说过我没害老爷!”
　　这让桑榆顿觉不对劲，如果说之前柳凝月不承认是狡辩的话，在桑榆窥探到她的记忆，知道她因为杀人跟张大善人决裂后，她依然这样说，那就一定是真话了。
　　“你说你没害张大善人，那是谁要害他？”桑榆分析道，“那次张大善人发现你杀了他那么多护卫非常气愤，他带人围住你想要杀你，没想到却被你用术法反制。然后你向他扑了过去，显然也是要杀他。虽然后面画面被迫中断，但是以常理来说，张大善人应该早就被你杀死才对，为何他还会活着？而你呢，又是为何没能杀了他？”
　　场面气氛一度变得诡异，柳凝月半天说不出话来，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更加奇怪的是，事后你们俩居然还能相安无事的继续生活了好几年，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吗？”桑榆转身，一双眼睛仿佛已经洞察了柳凝月的一切，“柳凝月，我觉得我之前的判断都被颠覆了，我现在怀疑，张公祠那几个人，可能不是你杀的。而张君来跟你的关系，也绝不仅仅是姘头那么简单!”
　　桑榆这番话可以说是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结论，让厉沉和柳凝月都非常吃惊。
　　厉沉是无法理解凡人见复杂的感情纠葛，柳凝月则是彻底慌了，不仅眼神四处躲闪，身体也在发抖，看来是被说中了。
　　沉默间，变故再次发生。远处一到剧烈轰鸣声响起，几人感觉脚下的大地也在不断震动，接着一股巨大的外力从天而降，就在他们的身前不足一尺处，生生劈出了一个数丈宽的鸿沟!
　　“不好!这肯定是有人在外面用刀划画了，快跑!”桑榆大喊。
　　三人连忙后退，往安全处跑。但是他们跑的哪有刀落的快，刚跑到一处山头，前方就被劈断了，再转而往其他地方跑，前方又是一刀落下，山塌地陷。
　　三人就像田间被人拿着锄头乱打的老鼠一般，四处乱窜，还得提防天上那刀落到自己头上。
　　奔跑间桑榆气喘吁吁朝柳凝月大喊:“柳凝月，你赶紧带我们出去这鬼地方，要不然我们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柳凝月只思索了一瞬，立刻就妥协了，她调转方向往外跑去:“你们俩跟上!”
　　厉沉和桑榆迅速跟上，柳凝月在前左拐又饶，最后翻进了一处围墙。
　　院中红色赤蝶花芳香四溢，正中的屋子门扉打开，可以一眼看到墙上正中的空白画。
　　这里竟然是柳凝月的住所！
　　柳凝月率先走进去，厉沉和桑榆跟上。她走到那副空白的画前，抬起又掌，掌心红光泛起，柳凝月一掌按在画上，空白的画登时变了样。
　　这幅画不是美人图，而是画着整个毓泽城，房屋建筑，小巷大道，行人家畜，山林树木，所有一切都栩栩如生，宛如名家之手所作的毓泽城风景图。
　　柳凝月望着这幅画脸上神情是无限的眷恋：“现在这样才是这副画原本的样子，是我贪图人间的繁华，将这一切都隐去，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遭遇。是我错了。但，我不后悔。”
　　话毕，柳凝月咬破自己手指，在画中一间房屋处一点，一朵鲜红的花朵变绽放在画上。
　　桑榆上欠仔细一看，这鲜血点的地方竟然就是柳凝月的小院！还不待桑榆继续深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三人吸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桑榆感觉自己似乎是穿越了无数的时间长河，又似乎是翻越了千万里高山，一瞬如过万年。
　　“桑榆姑娘！”
　　一声呐喊响起，桑榆睁眼，看见林初年和张雅宜同时向她走来，两人脸上又惊又喜，桑榆能看出他们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你终于安全出来了！”张雅宜抓着桑榆的手，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她的手很温热，让桑榆感觉很暖心。
　　桑榆回她了一个大笑脸：“是呀，终于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