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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张公祠 ...

  •   人间八九月,酷暑退散凉风徐徐,正是一年最舒爽的时节。毓泽城里无论是达官贵人或是平民百姓,俱都携家眷出门踏秋。
      城外有座长春山,常年绿树成荫,四季温暖,是出游的好去处。
      在距离长春山不过几里的地方,有座破观,虽屹立了百余载,但因年久无人修缮已然破败,不仅无人来上香,就看守道观的道士也全都离去。
      这一天,多年未曾打开的门扉却突然被人推开了,一行人闯了进来。
      四五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在前,护着一位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长相俏丽的丫头。
      女子头梳小髻,只插了根碧玉簪子,身着水碧色长衫,上绣水仙花暗纹,整体看起来非常素雅。
      女子进了院子直冲正殿而来。
      她身材纤细,弱如扶柳,进门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还是身边的丫头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正殿中央供着的不是寻常的观音、佛像,而是一尊神仙像,最顶上牌匾因为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但仍可辨别出上面的字样——天猷战神。
      一名家丁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蒲团放到神像下,丫头摆上香炉贡品烧好香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香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接着起身把香插进香炉,重新跪下。
      她仰望着眼前高大的战神像,虔诚的许愿:“信女张雅宜,毓泽城张大善人独女,特来拜求战神。”
      话落张雅宜又是三个响头。
      “家父张有福,人称张大善人,家父平时乐善好施,帮百姓解决了许多难题,深受百姓爱戴,百姓为报答家父建了一座张公祠,常有人上香为家父祈福。十几年来平静祥和从未出事,但最近两月却频频有人惨死祠中,家父只好被迫关闭了张公祠。”
      “县衙查案已经月余却仍无进展,但城内流言飞起,家父声名已受重创,更是因此常病不起。为人子女却帮不上半点忙,信女很愧疚,只好来此求助天猷战神。愿战神看在家父多年行善的份上,帮他洗清冤屈,保他身体康健,信女愿以自己十年寿命作交换。”
      许完愿张雅宜弯腰,又是三个响头,再抬头时,额头已经开始渗血了。
      磕完头她仍恋恋不舍,又在心里许了一次愿,不顾伤再次磕头,诚心之可鉴连身边的丫头也看不下去了。
      “小姐,神仙老爷已经听到您的许愿了,你快起来吧,让奴婢给您止一下额头的血。”流霜望着张雅宜红肿渗血的额头,心疼不已。
      张雅宜脸上忧虑未消,轻轻摇头:“爹爹如今重病缠身,又被凶案所累被世人误解,多年美名恐毁于一旦,我实在是担心呀!”
      主仆两人俱是愁容满面,就差抱头痛哭了。
      “唉!”
      空旷的庙里骤然出现一声叹息,两人俱是一惊,连忙看去,发现这声音似乎是从神像背后发出的。
      流霜一把将张雅宜护在身后,警觉的盯着神像,大声喊:“是谁?被装神弄鬼,快出来!”
      话音刚落,两人只觉眼前飘过一抹粉色,再定睛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听说你们想找神仙帮忙?”女子看着两人笑着问道。
      张雅宜上下打量女子,看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袭淡粉色长裙,身上再没半点其他色彩和首饰,哪里像是仙家,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流霜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抻着脖子一脸不屑:“怎么,你偷听我们家小姐说话不说,还想装成神仙我们不成?就你这模样,连我们张家的一个丫头都不如!”
      女子被说的有些恼,她瞅瞅自己的衣着,又瞧了瞧流霜的衣服,瞬间就泄气了:“好吧好吧,我穿的寒酸。不过,我可没说我是神仙啊,我只是听说你们想找神仙帮忙,所以来帮你们一下而已。”
      流霜根本不相信这女子,一脸嫌弃:“去去去,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片子能帮我们什么?再缠着我们小心我让家丁抓你去县衙!”
      家丁说着正要伸手去抓女子,不成想却被张雅宜给制止了:“住手!流霜,不得无礼!”
      流霜很是不满,但是小姐发话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此刻张雅宜已经从蒲团上站起,她越过流霜走到女子面前,小心翼翼的问:“你说你能帮我们?那你到底是谁?如何让我们相信?”
      只见女子从容一笑,眼睛定定的盯着张雅宜的眼睛,双目对视,张雅宜感觉自己的内心被一股力量侵入,不断向下窥探,仿佛破开了什么屏障一样。
      片刻后,女子收回目光,张雅宜如梦初醒,但是身体却不自觉的在颤抖,仿佛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变故似的。
      女子轻笑:“张小姐,你的小孩真可爱,就是体质太弱容易生病。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家相公不是求了药贴吗?依照那个方子养上了一两年便好了。”
      张雅宜呆呆的半天没动静,还是一旁的流霜捅了张雅宜一下,她才回神:“姑娘,你怎知我家焕儿体弱?还知晓我相公求的药贴?这些我从未对外人说过。”
      流霜也附和:“是呀,小公子体弱我知道,但是老爷去求药贴这是连我都不知道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言女子立马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虽然不是神仙,但我是神仙在人间的使者。这天猷战神便是我的主子,我就是替他代管人间事的!你们现在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姑娘你太神了!”流霜一听她是神仙的使者,立马一脸崇拜。
      女子看向张雅宜,张雅宜脸色不似刚才红润,她以为张雅宜病了便想替她把脉,她也是会治病救人的。
      但是张雅宜却说自己没事谢绝了。
      张雅宜拱手行礼:“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呢!”
      女子也不是不懂礼的人,遂还了一个礼:“我叫桑榆。”
      张雅宜直起身:“既如此,桑榆姑娘,那你就随我回张家吧。”

      毓泽城依山傍水,是个非常美丽的城池。这里的百姓不用守着一亩三分地靠老天过活,街上更是商店林立,人群熙攘,男女老少皆是喜气洋洋,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毓泽城有个张大善人。
      桑榆一进城就听到了不少流言,有夸赞张大善人的丰功伟绩的,有说他伪善,有说他遭人妒忌被人陷害的,各种声音杂乱纷呈,一时间也不知到底什么是真。
      很快她们就到了目的地,张府。这里是张大善人的家,也是张雅宜未出阁时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张雅宜确实是个孝顺的女人,从城外回来不先回家看相公孩子,而是惦记着自己的亲爹先回娘家。
      桑榆打趣的问张雅宜:“张小姐,你这么亲近娘家,你家相公就不吃醋?”
      张雅宜还未说话,一旁的流霜抢先答道:“姑爷脾气可好了,小姐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反对。小姐心疼老爷总是回娘家,姑爷不仅没有不高兴,还经常跟着小姐回来呢,每次来还都会送老爷不少补品呢!”
      这确实是好姑爷呀。
      桑榆道:“姑爷可真宠张小姐。”
      提到自己相公张雅宜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还一脸娇羞,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相公……他很好。”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一下车,桑榆就被张府气派的门头惊到,进去后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天哪,这真的只是一个商人的府邸吗?太大太美了吧!”
      一进门是个大院子,院子两边种着大片赤蝶花,芳香扑鼻,让人陶醉。鲜艳的红色盛满了整座院子,仿佛把夏日的温暖都留了下来。
      在往里走有条长廊,幽静深远,很有意境。旁边的假山座座,流水淙淙,凑近了还能闻到泉水的清甜。
      穿过长廊再往后走是待客的大厅,不仅富丽堂皇而且异常宽阔,就算摆几十桌宴席也有富余。
      再往后就是张府的主事人张大善人的卧房了。
      身为主人家的卧房自然也非常华丽宽敞,桑榆边走边四处瞧,发现这张大善人还挺风雅,非常喜欢字画这些文人的玩意,哪里摆的都是。
      张雅宜走在前头引路,桑榆落后两步,穿过屏风后,她们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
      这人相貌儒雅,身长玉立,手指纤细有力,此刻正端着一个汤碗给床上的人喂药。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到张雅宜后脸上洋溢起欢快的笑容:“小雅,你回来了。”
      桑榆想,这人应该就是张家姑爷了。
      林楚年放下碗立刻迎了上来,抓起张雅宜的手就往怀里揣:“今日外出可觉得冷?”
      平时也就算了,今日还有桑榆这个外人在场张雅宜不禁觉得羞赧,用力把手抽出来:“你别这样,有外人在呢。”
      闻言林楚年这才抬头看向桑榆,对着她抱歉的笑了笑,又搓了搓张雅宜的手才同桑榆说话:“在下林楚年,让姑娘见笑了。不知姑娘是哪位,来张府何事呀?”
      桑榆向前走了两步,这个角度不禁能看清林楚年,还能看到躺在病榻上的张大善人:“我叫桑榆,是张小姐请回来为张大善人看病的。”
      林楚年一脸不信,但他向来不会给女子难堪,而是转头询问张雅宜:“小雅,这……”
      张雅宜点头:“桑榆姑娘确实是我请回来的。不过相公你放心,桑榆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人,我相信她能治好爹爹。”
      林楚年无条件相信张雅宜,听她这样说也不再怀疑,让开了位置。
      病床上的张大善人还很虚弱,闭着眼睛很痛苦的样子,嘴角还有水渍,桑榆随即问林楚年:“林公子,张大善人可是喂不进去药?”
      林楚年答:“是。不仅药喂不进去,最近水米都难进,只有在短暂清醒过来的时候才能勉强吃一点。”
      桑榆点头,随后伸手给张大善人诊脉,一会掰开眼睛看看,一会瞧瞧舌头,最后竟然把人家的衣服都撕烂了。
      “桑榆姑娘,你……”
      林楚年正要发作,却看见张大善人的胸膛居然布满了黑印,这些黑印不像是跌打损伤,也不似墨汁,仔细看,这些黑印居然不是静止的,而是由心脏位置缓慢向外扩张的。
      “这……”张雅宜大惊,“爹爹身上怎么会有这黑印?明明前几天还没有!桑榆姑娘,这到底是什么?”
      桑榆慢慢给张大善人盖上被子,起身往外走,张雅宜三人不明就里也跟了出来。
      只见桑榆在屋子周围走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嘴里嘟囔道:“我就说这天怎么灰扑扑的,原因是在这儿。”
      三人不解,明明天空艳阳高照,为何桑榆会说天空灰扑扑的?
      桑榆胸中有了分晓,转身向张雅宜夫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小姐,林公子,张大善人并非是身体生病,而是被人下了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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