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使然》风轨

1、暖色冰块（1）

　　浴室里的热气氤氲，镜子蒙了一层细密的薄雾。

　　玻璃门半开着。

　　不小心碰倒的淋浴喷头在地面上汩汩地往外冒着水。滋滋的水声盖不住空间内回荡的激吻声。

　　袁雨斋想停下来休息会儿，也想关掉淋浴头的开关。

　　奈何对方吻得忘情，双手也不甘寂寞地紧紧箍着摁着，像是绿藤植物那般缠绕得密不透风。

　　呼吸濒临，袁雨斋吃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对方终于察觉，盯着他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嘴唇，关心道：“怎么，咬疼你了？”

　　袁雨斋摇摇头，全身脱力那样靠在对方的肩头，气喘吁吁地回答：“没有……”

　　对方眼神里的欲望愈演愈烈，他嘴角一弯，凑至袁雨斋的耳畔低声说：“既然没有，那就继续。”

　　“等等，”袁雨斋连忙说，“先把水关了，浪费……”

　　对方开始碾咬袁雨斋的脖颈，不屑道：“我有的是钱。”

　　过了几秒后，他又说：“不过你开口了，我听你的就是了。”

　　淋浴头的水终于关上了，这下暧昧的响声再也没有任何遮挡。

　　“司彦，你…轻点……这个月我不能再请假了……”

　　司彦嘴上的功夫没停下，含糊不清道：“你辞职，我养你。”

　　袁雨斋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但这种甜言蜜语不是经常能从司彦的口中说出来，他只觉得真难得。

　　他知道，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听到。

　　袁雨斋没吭声，默默承受着司彦强而有力的攻势，偶尔吻一吻对方的锁骨表示回应。

　　“腿站得有点酸了，”司彦环上袁雨斋的腰，“抱你去床上好不好？”

　　听着倒像是寻求同意的语气，但袁雨斋的双腿早已悬空，司彦猝不及防地将他抱起，袁雨斋来不及反应。

　　司彦将袁雨斋往床上一扔，就去打开床头柜上的纸箱。

　　陷入绵软当中的袁雨斋侧过头去，顿时心里一紧，又是那些难以忍受的东西。

　　袁雨斋不想再看了。

　　他知道这些东西不久后就会用在自己身上，他习惯了，这也是司彦的习惯。虽然每次过后他的身上会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司彦说很尽兴很喜欢。

　　房间内的灯光充裕，袁雨斋只觉得看久了有点眼花缭乱。司彦说，这样看得清楚，包括此刻显现在他身上的斑点痕迹。

　　袁雨斋不明白司彦想看清楚什么，即使他们之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离彼此最近。

　　清脆的铃铛和沉重的锁链在司彦的手中意外地交织出和谐的乐章，司彦很兴奋，连手都是滚烫的，触及到袁雨斋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小幅度地发抖。

　　……

　　周围环境暗了下去，袁雨斋恍惚中知道司彦离开了，但他很累，没什么力气顺便问一句“你去哪儿”。

　　他身体疲软得不行，于是睡着了。

　　袁雨斋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他喉头发紧，走出房门，准备下楼去客厅倒杯水喝。

　　刚下楼梯，袁雨斋发现客厅的落地灯亮着，难道司彦忘记关了？

　　全身上下都隐隐地发疼，袁雨斋慢条斯理地走着，无意瞥到客厅的玻璃上反映出一个男生侧身的轮廓。

　　\"小司？\"袁雨斋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喑哑。

　　男生闻声后抬眼看向他，眼里淌过一瞬不知名的情绪，借着沙发旁亮如白昼的灯光，他无法不注意到袁雨斋微肿的双唇和脖颈上红艳的痕迹，男生的表情又冷了下去。

　　“嗯。”男生轻描淡写道。

　　袁雨斋像是习惯似的，得到回应后转身去厨房替自己倒水。

　　坐在布艺沙发的男生偏过头去瞧，袁雨斋的身形偏瘦，白色棉质长袖和灰色长裤落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他哥的……男生心里这样想着，前几天才见他哥穿过……搭在沙发上的手突感不自在，便收回插进外套口袋里了。但目光依旧追随着袁雨斋，看他喝完水后洗杯子，直到他将杯子放进橱柜后出来。

　　沙发上的男生仍然坐着，双手插兜望着窗外，似乎有心事。
　　袁雨斋本想直接上楼，但司延是司彦的弟弟。

　　“怎么了，”袁雨斋坐在司延对面，轻声问道，“睡不着吗？”

　　司延没有回头看他，静谧的夜里，袁雨斋的声音像是柳絮，飘在他四周，稍不留神就钻进耳朵里，痒痒地挠着。

　　司延有些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他说：“失眠。”

　　年纪轻轻就失眠啊……袁雨斋不解地想，不过也是，三千烦恼丝，各自有各自的愁绪。

　　他不太好问因为什么，毕竟他和司延不太熟。

　　“如果只是轻度失眠的话，可以睡前喝一杯热牛奶，也可以听些轻音乐。”
　　司延一睁眼，看到袁雨斋脸上浮现出温和淡淡的笑意，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袁雨斋以为司延不太在乎，继续道：“我以前失眠的时候试过，挺管用的，不过要是失眠很严重，最好去看医生。”

　　“你什么时候失眠过？”司延忽然问。
　　袁雨斋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高中那会儿失眠的时候比较多吧。”

　　不知为何，袁雨斋觉得司延的眼神黯淡下去很多，以为自己提起高中让他想起他高中一些不开心的事，便想再说些别的好压下去。

　　还没等到袁雨斋开口，司延又问道：“那时候去看过医生吗？”
　　“嗯？”袁雨斋愣怔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笑道：“没有，我没那么严重。”

　　听到后，司延放慢呼吸，掏出口袋的手机开始把玩。
　　袁雨斋以为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便迈出腿准备上楼回房间。

　　谁知这时候司延也站了起来，还把自己的手机伸向袁雨斋。

　　袁雨斋露出疑惑的表情。

　　空中的手没放下来，司延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说听音乐可以减缓失眠吗，帮我选几首。”
　　司延的表情虽然是冰冷淡漠的，但眼里却有些许殷切。

　　袁雨斋接过手机，“乐意效劳。”

　　手机界面上的音乐应用是基础皮肤，收藏也没有几首歌，袁雨斋觉得司延平时应该不怎么听歌吧，其实他现在也不怎么听歌了，但他回想着以前听过觉得还不错的歌……

　　然后私自建了个歌单，勾选上他认为合适的后，还给司延。

　　司延说了声“谢谢”后便马不停蹄地上楼了。

　　留在原地的袁雨斋有些懵懵的，懵的大概是司延猝不及防的离开吧。

　　回到房间的司延“扑通”一声五体坠入柔软当中，整个心脏不停地跳动，像是心慌到不行了……

　　司延刚才接过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倒对方的手指了……

　　他反反复复磨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回味。可惜司延手收得极快，根本来不及记住啊……他懊悔地想着。

　　等到心跳恢复正常，司延翻过身，仰着头解锁手机，戳回那个不常用的音乐应用。

　　“祝、你、好、梦。”

　　司延一字一顿地堪堪念出口，这就是刚才袁雨斋新建的歌单吧。他点开，里面只有三首歌。

　　两个英文名字和一首中文。

　　他打开耳机，从上至下以此点开，第一首是纯音乐，节奏忽快忽慢，旋律不错。第二首侧重鼓点，男生的嗓音挺抓耳的，临近副歌，他看了眼歌词。

　　“baby i won\'t slow down and i won\'t say when,

　　tell me why i be coming around again,

　　i\'m ready to go again,

　　baby i won\'t slow down and i won\'t say no,

　　just one look and i think it starts to show,

　　i think that i already know……”

　　司延莫名有种正在和他听同一首歌的错觉。不知道他失眠的时候听这首歌心里是何感觉。

　　不过这最后一首，看歌名，有些离谱。

　　“娃娃脸？”

　　司延立刻下床大步跨到镜子面前，捏了捏，又摸了摸，他自言自语道：“觉得我长得幼稚很像小孩子？”
　　“……”

　　他持着怀疑态度点开这首歌，听了一阵后便瘫坐回床上，心想着，还好还好，袁雨斋或许是想让他听完更容易做个甜蜜的梦吧。

　　司延在床上翻来滚去，这下，好像更睡不着了……

　　袁雨斋最终也上了楼。

　　他捡起浴室里被撕破的衣服，看样子应该是不能穿了。

　　他发了条信息给司彦，说，能借件衣服吗。

　　等了一两分钟，司彦果然还是没回。

　　袁雨斋没来过这栋别墅几次，这次也是司彦突然在他公司下面出现，拉着拽让他上车。
　　第一次打开他的衣柜，袁雨斋大致看了一眼，差不多都是名牌。最后他选了一件看上去最便宜的拉链外套。

　　快两点半了，准备再睡两个小时就离开这。这里附近没什么交通工具也不好打车，上次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这次可要提前回家准备。

　　凌晨的街头，灯火斑驳陆离，各大娱乐场所如火如荼，三四辆法拉利在最繁华的街道上驰疾而过，连影子都难以捕捉。

　　司彦的副驾上坐着位身材性感的女人。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锁骨间极细的银链随着幢幢灯影摇曳生辉。

　　一件贴身的裙子就足以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

　　女人昂贵的香水味飘了一路。

　　司彦时不时侧头去看一眼女人。女人也很会勾人，三两个随意撩拨的眼神就可以激起雄性最基本的欲望。

　　只是司彦刚完事不久，现在没什么兴趣，等酒喝过了，游戏也玩过了，暧昧的感觉就会占据上风，便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