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朕要，下西南！ ...
-
当着大臣们的面，我一步步踏下金阶，来到沈景炳的面前，握住了那人的手。
“各位爱卿，起来吧。”
以许言继为首，他们整整齐齐跪在原地，纹丝不动，分外坚定。
沈景炳反握住了我的手。
我叹了口气：“那你们便跪着听吧。”
我大了声音，道：“朕是皇上！您们是臣子，举天之下，唯有皇命不可违！朕心已定，诸位都是朝中老臣了，你们中的部分，是父皇留给朕的肱股之臣，剩下的，是朕信得过一步一步跟着朕走到今日的能臣，你们是朕的心腹，是以诸位凡事为朕着想，朕自是感激不尽。”
“但诸位不论何时都应当明白，你们在朝为官，拥护的不只是皇上，是整个皇族！是我大丅□□！是这举天之下芸芸众生！是老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大业！”
“先帝膝下三子，三子未有不同，只是继位的刚好是朕罢了，朕不孝，不贤，实在愧对先祖，但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朕有心更好的治理国家，登基两年以来也算是做到了，但人嘛，总有错事要做，况且朕执意而为之的这件事也不算错事。”
诸位大臣抬起了头，他们均红着眼看我，我均回之以笑。
“侄儿也流姒家的血，说到底还是嫡子血脉，如今朕执意要将他同皇嫂接回宫作储君培养，朕会好好教导他为君之道，听说侄儿天资过人，品行端正，如此，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又有何不好？”
许言继颤颤巍巍，他跪着向我这边慢慢挪来。
“皇上！人活一世，若没有子嗣，到底也是空活一次，没有亲生骨肉相传，临了临了，还会有谁再记住您呢皇上！”
我知道了。
许言继真正在乎的不是皇位给谁坐，只要是姒家人，他便会扶持。
他阻拦我求我的目的也终不过一个。
他到底是心疼我。
这老头儿看着我长大，同我父皇一样，也是一生就娶一位夫人。
许夫人我是见过的，在我幼时同母后关系亲密，总跟着许言继进宫来看望母后，那是个长相一般的女子，甚至说有些丑陋，可人却是个温柔至极的性子。
许言继年轻时也是个俊美男子，皇兄幼时看见了二人便无理调侃几句，他会问许言继，为何要娶个丑陋女子做夫人，又为什么不纳小妾。
许言继那时总会握紧许夫人的手，然后毫不留情的敲皇兄的脑袋。
他说世间不乏容貌昳丽之人，人过了岁数都会容貌不再，可心中之念永不衰老，那才是世间少有的美。
许夫人就是许言继口中极美的女子，她待我很好，进宫总会在袖中为我藏些宫外的小碎嘴吃食，她说三位皇子中就我可爱。
我说她在我眼中也是极美的存在。
可惜，那么好的人在我刚满十三那年便病逝了，当时，她甚至未给许言继留下一子半女。
但许言继不在乎，他只在乎许夫人，抱着她的棺椁哭了三天三夜。
而后便像没事人一般继续上朝。
此后再不娶妻，寡着寡着，寡了小半辈子，寡到头发花白，整个人性格怪异。
明明才五十有四，看起来总像被我从棺材里挖出来强逼着当官的七十老翁。
也就是这，许言继一生无子，原来不少人劝他再娶，哪怕心里念着许夫人，也总得给自己留个后不是。
许言继当时老犟了，不愿意耽误其他女子，也不愿意自己身下有除了已故挚爱的人。
结果到了现在，许府上下只有他一个主子，人嘛，临老均会孤独。
可他身边却无人陪伴。
膝下无子，他总说以后死了也没人会记得。
因此，他在我身上的执念，相当重。
哪怕我喜欢男子。
哪怕他尊重我的意愿。
却还是想逼着我繁衍子嗣。
或许他年轻也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有许夫人的陪伴，他便一生足矣。
可天总是不遂人愿的。
世事无常。
他怕我也是那样。
我不禁心酸，上前双手将许言继扶了起来。
我说：“可是我想开心点。”
许言继愣了。
“爱卿，人活一世怎么能靠有无子嗣来定义意义的呢，只要过得快乐，便足矣。朕是宫里的孩子，朕也想出去看看，看看百姓，看看山河，你们常说百姓是朕的百姓，江山是朕的江山，可朕却都没仔细看过。”
我不再用“朕”，笑眯眯的看着许言继。
“我的肩上，比你们多份责任，可是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不在乎以后的后人对我的评价，也不甚在乎我身死后有多少人记得我，我只想现在过的快乐，毕竟人死后，连自己都会遗忘自己，更何恐他人呢？”
许言继不再说话，他摆了摆手。
我再说，那群大臣才缓缓从地上起身，他们三三两两还有人在擦泪。
别装了。
擦擦鼻涕更要紧。
“那就这般说定了，反正侄儿还小，朕也有足够的时间将他培养成一位真正的明君。”
太傅叹了口气：“可皇上有曾想过，就算那真的是大皇子的血脉，您将他迎进宫，又如何向朝堂众臣言说呢，宰相又是否不会阻拦您？”
“而且话说回来了，宰相关系网又深又广，您又怎么能确保将那孩子接回来的途中的安危呢？西南昭城离京城至少要三月的路程，宰相能调查且下手的机会众多，不在天子眼皮之下，即使他真的有所行动，也能很快的脱身，而皇上你，就算知道是他也无法治罪。”
不得不说还得是太傅。
我沉默了。
良久，我才下定决心。
“朕决定了！朕要亲自下西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朕要，下西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