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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no.19

      第一万零七十九次梦境即将开启。

      温迪从风中抓住草木带来的讯息,提纳里熟悉林野,他带着几位异国的客人顺着树丛奔跑,最后在一处隐秘的洞口用草元素破开了入口。

      洞口内草木葱郁,穿着柔软丝绸的濯小姐躺在地面沉眠,善良的兰那罗们围在她的身边,似乎是把这个总是做梦的那菈当做了同伴。毕竟外面的那菈不会做梦,但水做的那菈却从见面的那一刻就沉溺在梦境里,几十年过去了,她还一如初见时那样年轻漂亮。

      兰那罗们随着洞口被破开的声响四下逃散,瑟瑟发抖地躲在树木的背后,温迪看了它们两眼,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去打扰。

      散兵快速地跑了过去,颤抖着抱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濯小姐。”

      他很愧疚,也很自责,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无用功,深爱他的同伴们深陷在痛苦里,可他却还在做那高高在上的执行官,被博士多托雷蒙在鼓里,完全没有发现他们的苦难。

      年幼的切片拍了拍他的背:“别难过了,快走吧,她又开始做梦啦。”

      但在出发前,提纳里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化城郭离不开他,化城郭的巡林员们也离不开他,他得为住在化城郭的人们负责。

      “请放心,在尽守职责的同时,我会好好照顾濯小姐,柯莱也会一起帮忙的。”提纳里这么说道。

      于是四个切片纷纷化成由水构成的手镯戴在了四人的手腕上,最年幼的切片坐在本体的身边朝他们挥挥手:“再见,希望还可以再见到你们,她们会成为你们在梦中的保障,祝你们成功!”

      说着,她又用最天真的笑容说出了残酷的话:“假如你们失败了也没关系,本体会进入我的身体,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到时候请重新把我养大,和我构建新的回忆吧!”

      重新。

      重新代表了过去的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无论是至冬国阿贾克斯的姐姐,还是蒙德城莱艮芬德家的小女儿,甚至是曾经在稻妻鞠躬尽瘁的清水濯都将消失在这个世界,抹除所有痕迹。

      散兵的眼里涌上了悲哀和恐惧。

      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散兵和众人一起踏入了陌生而绮丽的梦境,来到了与提瓦特截然不同的世界。梦中的世界高楼遍布,晚霞绚丽夺目,斜斜地照耀在教学楼的屋顶墙沿,反射出足以让人落泪的光芒。

      雀很熟悉这个学校,毕竟他上辈子死于飞机失事的时候还没从这座大学毕业。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响起,广播里传来悦耳的女声:“各位同学们,晚上好,又是一个拥有娟丽灿烂晚霞的傍晚,我们再次于此相遇。”

      广播里,播音员们互相问好,开始播放今日的歌单。

      “接下来有请欣赏,[——]同学为20届唐阙同学点的歌曲,月半小夜曲。”

      雀猛得仰起了头。

      他是广府人,在外地上学的时候,很难听得到家乡的话语。复古悠扬的音乐从广播传遍校园的角落,唤醒了他内心深处强烈的不舍和欲望,散兵感觉不对,想叫住他,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笑着扑上来遮住了唐阙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雀张了张口,绝望地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但女孩一点也没有在意,她的裙角飘扬,黑色的长发柔软,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她神色温柔,转过身来到唐阙面前,抚摸着他的脸颊问道:“唐阙,你有想我吗?”

      雀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明知道是梦境,明知道不可以迷失在其中,他还是猛得抱住眼前的少女,泣不成声地向她哭诉自己的后悔和思念:“我、我无时不刻不在,不在想你……我好后悔,我不该带你一起出去玩的,你还那么年轻,你才20岁,怎么可以跟我一起……”

      怎么可以跟我一起死去。

      在飞机产生剧烈的颠簸,在空乘人员极尽全力地拯救每个乘客的生命时,年轻的女友颤抖着给家人留下信息,然后抱住他拥吻,与他一起死在震惊全国的灾难中。

      雀抚摸着她的发,一遍遍地询问:“你死后去了哪里?我,我是个混蛋,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了,我不敢记起你,我怕你会来到我的面前说你后悔了,说你还不想死。”

      但问到最后,他却跪了下来,他深深地低下头捂住脸,不想让女友看见自己软弱的泪水:“对不起,胆小鬼是我,害人精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想奢求你的原谅,求你恨我吧。”

      但那个普通到似乎随处可见的女孩只是跟着跪坐了下来,她抚摸着雀的后背,声音柔软诱人:“我不会怪你,因为我爱你,唐阙。你快睁开眼看看,我们还活着,一切都没有发生。”

      雀跟着她的声音抬起头。

      他慢慢发生了变化,身上稻妻风格鲜明的服饰褪去,21世纪的城市少年最常见的穿着代替了它们的存在,雀的包散落在地上,卷着几张周末准备带回宿舍画完的平面图纸。

      女友告诉他,让他看看周围,生活多美好啊,舍友们正商量着趁周末一起联机打个游戏,女友带着复习的书本,表示愿意跟随他到教室一起学习;手机嗡嗡作响,父母的消息映入眼帘。

      【唐阙,我和你爸打算期末开车自驾带你回家,顺便来这边旅游一下,惊不惊喜?】

      雀沉溺进去了,仿佛在这一刻他就是唐阙,不曾经历那么多并不普通日常的生活。他扬起笑脸,眼泪都还没擦去,就开始抱起图纸将女友扶起,无比自然地低下头和她聊着曾经亲密无间的对话。

      ——将同伴的呼喊抛在了脑后。

      于是一向无所畏惧,对一切都抱着恶劣态度的散兵害怕了起来,梦境里的雀让他陌生,他没见过雀画图,也没听过雀喜欢音乐,更没看过雀为另一个女孩痛哭流涕的模样。

      他穿着的是哪里的服饰,他拿着的通讯工具又是什么?他还记得他吗?会在梦里迷路吗?

      可就在他想要上前抓住雀的衣服的时候,年幼娇小的草神出现在他面前。纳西妲阻止了他的前行,而是示意他和其他人回头看:“那位濯小姐的梦境在后面,请先去救她吧,如果信任我的话,我先帮你看着雀先生。”

      “可是……!”

      “哎呀。”

      散兵随着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他的身边,用手推着他的脚。脚下踩着的是用彩纸折起来的纸飞机,看到推不动,小孩才皱了皱鼻子抬头看他。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张大眼睛对他恳求地说道:“你把脚挪开好不好?它要被踩扁了。”

      散兵连瞳孔都开始颤动起来。

      黑发的女孩有着一双明亮湛蓝的眼睛,天真烂漫,不含一丝杂质。散兵下意识挪开脚,就看见女孩拿着脏兮兮的玩具跑开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散兵朝她怎么说话,女孩都没有再理他了。

      no.20

      梦境变换的很快,这并不正常,因为在草神布耶尔的帮助下,梦境已经在尽可能地延长了。

      或许就是和切片们所说的那样,她要崩溃了吧。

      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长大了一些的濯小姐,濯小姐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马尾高高扎起,运动服笼住纤细的身躯,她坐在座位上和朋友们笑着聊天。

      “我有小妹妹啦!”濯小姐说,“她好可爱哦,和别人说的讨厌鬼完全不一样,白白的软软的,眼睛也大大的。”

      可早熟的朋友们却皱起了眉:“啊?可是你都上初中了,你妈妈怎么还要个这么小的妹妹啊?”

      做了十几年独生女,同样早早知晓了很多事情的濯小姐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想生个男孩子吧,没事啦,我家又不是没钱,而且我也很喜欢小孩子嘛。”

      可再早熟她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女孩,笑容下的落寞是难以遮掩的,因常年经商而善于察言观色的迪卢克瞬间抓住了她眼下的那点难过。

      ……如果是在莱艮芬德家,绝对没人会让她露出这种表情。

      短暂的聊天后,濯小姐又重新在座位上坐好开始上课,上课的时候濯小姐很认真,手中的笔记不停,桌边垒着书本,桌旁挂着的书包也巨大而沉重。

      中国式教育是令人疲惫的,这种疲惫让濯小姐摆脱了那点落寞,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去。

      但只有等他们走近了,才能听到濯小姐小声的喃喃自语:“我当然也想要他们只爱我一个啊……”

      她当了十几年的独生女,却在此刻变成了长姐。但林灼向来都是优秀的,林灼要听话,林灼要懂事,林灼要做到最好,她享受了十几年的优渥投资,这些投资让她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哪怕是穿着最老土的运动校服,她也依旧亮眼。

      画面又一次变化了。

      这次他们看到的是上了高中的濯小姐。

      上了高中后的濯小姐逐渐长大,她身材高挑,原先稚嫩的脸庞随之长开。大家都很喜欢和她相处,散兵看着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们围在濯小姐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无论周围多么的吵闹烦人,她都总是耐心地笑着回应。

      面对朋友们压力太大的抱怨,濯小姐倒是看得很乐观:“没关系,很快就要熬过去了,六年三年又三年,等这破书读完上了大学就可以解放了。”

      周围的朋友哈哈笑起来:“就是就是,要不是为了上大学,这破书不读也罢!”

      散兵认真地看着濯小姐和朋友嘻笑打闹的模样,他想记下所有的细节,濯小姐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曾经也读过书,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去发现,去记下来,去和她拥有共同的记忆。

      但下一秒,年轻的少年少女们就发出了惊呼:“林灼,你流鼻血了!”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濯小姐有点茫然,她下意识擦了擦鼻子,看到了绝对不正常的出血量,她站起来想去洗手间洗掉血渍,结果走了两步路就直接僵住,直愣愣地朝前倒了下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散兵快速跑上去,他挤开人群,一把抓住她的手:“濯小姐……濯小姐!醒醒,快醒醒,不要睡过去!”

      明知道真正的濯小姐是死于支离破碎的车祸,但散兵还是无法避免的害怕起来,梦境极大的激发了他内心隐秘的情绪,放大每个让他恐惧的细节。

      但就在他要沉浸在恐惧中的前一秒,原本瘫软无力的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他,手腕上的手镯微微发出光芒,迅速驱散了散兵的负面情绪。

      25岁的阿灼声音温和沉静:“不要害怕,神使,一切都是过去。梦境里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不要太过认真的投注情感,只要找出本体死亡的原因就可以结束了。”

      于是眼前化开白雾,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再次看到濯小姐的时候并不是在病房,她脸色苍白地坐在教室里,手背上绑着吊针,身形瘦弱到校服都空空荡荡。

      以往的朋友们劝她不要这么拼,好好休息,但濯小姐却突然崩溃了。

      “生病的又不是你们,半死不活的也不是你们!我要高考,我要高考啊!我都快要结束这种难熬的日子了就快要死了,凭什么啊!”

      不管不顾地哭着喊叫着的濯小姐抓住头发,痛苦地低下了头:“对、对不起……和你们没有关系,是我的身体太不争气了,我不该对你们发脾气的,对不起……”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收了声,等到周围人群悄悄散去,濯小姐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开始重新做题的时候,她又忽然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有风吹过,吹得她炎炎烈日也手脚冰冷,她喃喃地说道:“好想和风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多自由啊。”

      但下一秒,窗户被朋友们关上,大家朝她投来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你都这样了,还是别吹风比较好。”

      濯小姐愣愣地看了一眼窗户,随后笑着摇摇头说道:“那多热啊,你们开空调吧,反正我坐的这里吹不到风,而且我还有外套。”

      她重新低下头,带着疲惫的笑意解开习题:“看来风也不是很自由。”

      温迪随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no.21

      我总感觉生活好像在做梦一样。

      在家度过了20岁生日的我终于可以拿着通知书结束我的休学生涯,也庆幸家里确实是有点关系,能让我在休了两年学的情况下还顺利继续上学。

      但奇怪的是,上了大学后的我总是能看到三个奇怪的人,为此,本该是我的学弟却因为我的休学而和我同一年入学的唐阙说道:“可能是想追你吧,咱们学校外校入校审批那么严格,应该不会是外面的人。”

      唐阙的女友很可爱,但同为女性,她想的要更多,她担忧地对我询问:“都是什么人啊?他们是在跟踪你吗,你要是害怕一定要说出来,晚上的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回宿舍。”

      我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算了吧,我这颗电灯泡都快在你们俩中间亮的发光了,哎呀,打扰小情侣谈情说爱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小妹妹顿时就不好意思了:“林灼!”

      玩笑开完,我才正了神色回答道:“也不算是跟踪,只是太亮眼了所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没什么表情,不过长得挺好看的,感觉真有什么校草评选的话他拿个第一没什么问题。”

      唐阙女友顿时来了兴趣:“还有呢还有呢。”

      我也凑近和她聊了起来:“还有就是,他旁边的两个男孩子特别可爱,一个总是笑嘻嘻,脸也肉肉,感觉很好捏哦!但是按审美来说我还是更喜欢那个不爱笑的,虽然看着不好接近的样子,可是他真的好漂亮……”

      默默喝着奶茶听好友和女友讨论别的男人的唐阙忍不住开口回了一嘴:“炼铜犯法。”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女人聊天没你的事。”

      唐阙憋屈地闭上了嘴。

      这是很新奇的一幕,至少对散兵来说是这样的。

      他回想了一下从前濯小姐和雀交流的样子,雀年纪小,确实是会更活泼一些,濯小姐更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应付他,只有在谈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时才将互相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总而言之,在濯小姐看来,雀就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弟弟,即便是有共同话题,雀在她的眼里也是幼稚的。

      但现在的濯小姐反而更像个小女孩了,会喜形于色,会佯怒嗔骂,表情灵动无比。

      偶尔他们能看到濯小姐匆匆地从宿舍下楼,一路急急忙忙地赶到教室,然后喘着气满脸庆幸“还好没有迟到”;有时候也能看到濯小姐小心地和同学商量,麻烦他们在课堂测试的时候挪过来给她多看一眼,说自己昨晚没来得及复习。

      濯小姐活泼开朗,年龄又比同一届的学生大两岁,在需要“班长”“组长”这样的领导者的时候,大家会更倾向于选择她。

      20岁的濯小姐在肆意挥洒自己的青春,仿佛要把被自己荒废在病床上的两年时光通通补回来那样,甚至会主动和他们这样的陌生人对话。

      ——就像现在。

      散兵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传单和小零食,犹豫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我笑着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更加往前递了递:“是的同学,看在小零食的份上,要不要来加入我们的学生会?你应该也是大一的新生吧,来嘛来嘛,我们待遇很好的!”

      唐阙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靠近他,故意捣乱:“别听她瞎说,学生会底层干活比狗还累,来我们社团,吃好喝好还有漂亮小姐姐!”

      我大怒:“唐阙!没事就跟你女朋友约会去,来我这里搅什么浑水!”

      唐阙这人每天不犯点贱浑身痒痒,自己的女朋友舍不得捉弄,把周围人的火全点了个遍,也就他女朋友又耐心又宽宏大量,这样下去这人迟早孤独终老!

      我恨恨地咬了咬牙,把可爱的小学弟拉过来,哄着他签下入团申请。

      可小学弟却不知为何犹豫了,迟疑了半天后,它在纸上签下了我看不懂的文字。我愣了一下,正想问问写的是什么的时候,纸上的文字又能看懂了。

      【清水鸣玉】

      日本人啊……奇怪,这个名字感觉好熟悉。

      我捏着下巴,盯着那张纸皱起眉:在哪里看过来着……?清水…清……鸣这个字又是在哪……

      隔壁摊位的书画社朝众人介绍的声音远远传来,摊位社长舌灿莲花,硬是把简简单单的荷花图说的像无价国宝:“爱莲说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小时候的必备古诗词啊,都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幅图就是出自我们社员之手,旁边的濯字是上届社长亲自题字!”

      有围观成员问道:“为什么题濯而不是莲啊?”

      现任社长回答说:“濯有洗涤的意思,除尽污秽,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上任社长的小爱好,他就是喜欢这个字。”

      我一下子愣住了,濯字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濯?灼?不对,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才对,濯清涟而不妖……清水濯?

      突然想起的名字打破了梦境的平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快速流逝,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围一切突然改变,风猛烈地吹来,让我下意识闭上眼用手挡在面前。

      但很快的,悠扬轻快的琴声携来更加轻快的风包裹住我,让我得以在异变中安然无恙。

      “哟呼~”

      青色的风精灵露出可爱的笑容:“风是自由的,它能让你害怕,但也可以保护你哦。”

      我被这过于灿烂神圣的笑容笑得有些恍惚,记忆慢慢回归,我忍不住喃喃地说道:“啊……风神巴巴托斯,原来这么可爱吗……”

      然后就被气急败坏的神使捏住了脸:“不许看他!不许看别的男人!”

      与之一同清醒过来的还有雀,忽然摆脱梦境的雀有点难以接受,但好在他也不是当年只有20岁的少年了,长达百年的经历让他沉稳了许多,也更能接受如今的现实。

      我小声安抚了一下神使,然后才握住雀的手:“抱歉,让你卷进来,经历不好的事情了。”

      雀朝我摇摇头:“你经历的远比我要痛苦,我们是同伴,不用说这些话。”

      和雀对话完,我才去面对这个照顾了12岁的我的男人。蒙德城的迪卢克确实俊朗非凡,有着可靠的外表和能力,一直都在很好的保护神志不清的切片。

      我想起切片在雨夜中救了克里普斯的记忆,面对他的表情都温和了几分:“谢谢你,迪卢克哥哥,莱艮芬德一家弥补了我的遗憾,给予了我作为普通人能感受到的家人的温暖,这一切我会永远记在心间。”

      如果是12岁的我,或许会给他一个拥抱,但我到底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我朝风神巴巴托斯行了个礼,开口客套地感谢他愿意前来寻找我的本体,顺带为分身给他的那一巴掌道歉。

      “我也没想到小时候的我会这么冲动,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的过错……”

      温迪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小孩子嘛,这点度量我还是有……”

      “听闻蒙德最爱酒和自由,自由与您如影随形,那还请收下我微薄的歉礼,我会努力搜集全提瓦特大陆的酒去供奉您的。”

      温迪瞬间改口:“殴打了神明确实需要道歉,我收下你的歉礼了。”

      态度转变之快令迪卢克都为之侧目。

      等说笑都结束了,我才有些感慨地转向眼前重新出现的梦境,一边像在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一边对众人讲解:“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梦境的主角,梦里一直遭受苦难的都只是我的记忆。可或许是看的久了,我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慢慢的也就陷进去了。”

      新出现的梦境是我23岁时经历的人生转折。

      我的家庭是中国里很常见的男主外女主内构造,全家的经济来源都依靠父亲的工作,幸运的是,这种程度的压力并没有压垮他,反而还让我们有了足够优渥的生活环境。

      但一切都毁在了一场病疫。

      我苦涩地看着23岁的我跪在地上号啕大哭,病疫致命,又有传染性,警察拦着我不上我靠近,口罩都快被我的泪水浸湿了。

      但我并没有哭很久,因为身后很快传来了妹妹像小猫一样的啜泣,我在犹豫了一番后,选择朝父亲离开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然后擦干眼泪朝母亲和妹妹走去。

      年幼的妹妹哭得喘不过气,难过地问我:“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以后谁来保护我呢?”

      23岁的我强忍悲痛地抱住她:“没关系,不要害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我的肩膀还不够开阔,我的身体还不够强壮,但面对还未长大的妹妹,面对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母亲,我只能靠自己坚强起来,去保护这个我最后的避风港。

      神使忽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的泪水,我诧异地擦着脸颊,没想到前世模糊的记忆在几百年后依旧能够触动我的情绪。

      我转头看向迪卢克,对他笑了一下:“所以我其实很感谢你,迪卢克,感谢十二岁的我遇到的是你。上辈子我是医学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莱艮芬德家弥补了我这个遗憾。”

      哪怕重来一世,我也再救不了我的爸爸了。

      迪卢克下意识朝我伸手,似乎是想像从前那样安慰我,可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连胸口都不到的小妹妹,而是陪稻妻的神明走过动荡时代的清水濯,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痛苦的梦境再次于眼前破裂开。

      25岁的我终于从学校毕业,在医院从最底层的工作人员做起,我的人生不再有父亲为我投钱铺路,一切都要让我这个新手从头摸索,我过得很辛苦,薪资却没有多少。

      被领导责骂的时候,我只能带着歉意的微笑重复我的道歉,一边觍着脸恳求他们多多携带我,极尽一切机会往上爬。

      “走吧。”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死在25岁生日的那天,就让我看看真正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什么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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