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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宴 ...

  •   闻言的陈润冷笑着,抓住身旁想躲开的周成乐给自己搭了一把手,倚着他微醺说道:“元知尘,你能伺候狐修集,今天让本少爷摸一把那手就不行,装什么清高?”

      年纪尚幼的周成乐被迫打圆场说:“陈少爷,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

      结果陈润一把推开他,指着元迟瑾喊:“今日你能拿走本少爷的宝物,就必须跟我走!”

      说着就要扑上来抓人。

      元迟瑾迅疾闪身躲开他时,把椅子朝陈润踉跄几步的脚下踢去,骤然直接将他摔得狼狈。

      “操!”陈润跌疼后脱口大骂。

      陈家的仆人上前赶紧把他扶起来,但又在他站稳时被反手推开。

      只见他脸色满是难堪和愤怒,拔高声朝元迟瑾骂道:“元迟瑾!你他娘是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捻着手四处勾搭,谁教你这般花枝招展的!”

      不想元迟瑾未曾动怒,而是像极拉耸了耳朵的猫一般,略显无辜看向陈润轻声说:“陈少爷这般持强凌弱,看着委实不行。”

      被激怒的陈润顺手抄起桌上的酒壶朝元迟瑾砸去,刹那间只见元迟瑾抽走周成乐手中敲着破碗的长箸,迎着劈头而来的瞬间挡下那酒壶。

      众人眨眼间的一刻,只见他快速利用长箸绕过穿进酒壶壶耳,挥手一挑,将酒壶甩开后,反手将长箸猝不及防抵在陈润喉间。

      “陈润,你挑事我便权当你想寻死。”元迟瑾淡道。

      低声细语传入陈润耳中,顷刻间只见元迟瑾眼底不再是方才那无辜,而是深藏杀意的冷漠,让他顿然生感惊心动魄。

      元迟瑾动了杀心。

      茶谈因这般一番闹腾,席上不少人酒醒几分,推着周成乐靠近他们,开始劝说僵持的二人消气。

      陈润被那一瞬间的眼神所惊住,手心不知何时淌汗,直到元迟瑾在他呆滞的目光下离开后回过神来,才发觉后背竟出了一身冷汗。

      皎月楼游春玩诗一事不出三日传遍郾京,无人提及关于那场闹剧,只知元迟瑾倚‘声’字拔得头筹,连状元郎都甘拜下风。

      不少人想到兰宅见这一字风靡京城之人,但又听闻他是十三年前元戎的孙子后作罢,唯独那日席上的周成乐过后竟死缠烂打着要跟着元迟瑾。

      元迟瑾不见他,他就去闹着韩墨,最后韩墨头疼躲开找上了公孙尉支招。

      不想周成乐居然趁机翻墙到了元迟瑾跟前,逼他收自己为徒弟,结果给路过兰宅的狐修集碰上。

      跟在狐修集身后的糯久盯着周成乐满是防备,小声在一旁说:“七爷,翻墙的就是他,方才侍卫通报的人。”

      狐修集生得十分俊美,尤其是一双狐狸眼,但此时周成乐只觉得被他睨视着时,就如同被人丢到冰窖般瑟瑟发抖。

      元迟瑾为他们取了茶来后,细细泡上,糯久悄悄瞥了眼,只觉得那窗边日光打在他脸上尤其好看,很像七爷府里那颗白色的夜明珠。

      “来前怎不唤人来告知一声?”元迟瑾道。

      公子是忘了这府上不都是七爷的人吗?糯久疑惑转了转那圆滚滚的眼珠。

      狐修集从周成乐身上收回视线,朝元迟瑾看去时眼底含笑说:“路过而已。听闻你在皎月楼上大展风采,没赶去看可惜了。”

      元迟瑾闻言轻声一笑,道:“不过是文人的乐趣罢了,不比七爷经商之道有学问。”

      “商人在这世道举步难行,被人百般瞧不上又谈何学问。”狐修集冷哼说着。

      玉兰花在壶中泡散开,随着茶水从壶嘴倒出,潺潺流入杯中,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香啊!”周成乐看着杯中茶忍不住赞叹,还想接着说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抬眸一看,对视上那双警告的狐狸眼后连忙捧茶乖乖喝起来。

      “这是玉兰茶。”元迟瑾倒上后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但我认为人皆平等,士农工商不过全倚自身。七爷是商人的庸中佼佼,更是数一数二不可多得之人。”

      狐修集闻言挑眉,托着下颚看他笑道:“可以当作你这是在夸我吗?”

      元迟瑾倒水的动作一顿,望着他那笑容略显呆愣。

      “肯定是夸你。”周成乐嘟囔了一句。

      糯久上前就朝他手臂一拍,“你闭嘴!”

      元迟瑾收回眼神,才发觉水壶的水都被倒光了,手忙脚乱说道:“我、我去装水。”

      狐修集的目光跟着元迟瑾的背影走远后,立即收起嘴角的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成乐。

      他问:“你来拜师?”

      周成乐捣鼓似地点头,饱含仰慕说:“那日皎月楼公子可是一挑二,文能挑状元,武能挑陈润。”

      狐修集眼神半眯,“讲清楚。”

      周成乐把那日皎月楼一事说的天花乱坠,险些就抓着糯久演起来,直到元迟瑾从他身后走来,他才又受了眼神指示坐下。

      走到茶桌前的元迟瑾朝他们说:“久等了。”

      狐修集打量了下周成乐后,看向元迟瑾问:“这人我带走你可否介意?”

      周成乐一愣,想挣扎却给糯久反手摁住示意闭嘴。

      为他们沏上新茶,元迟瑾也瞥了眼周成乐,提醒道:“这位是盐铁司在艽城任孔目的周家小公子。”

      “是庶子......”周成乐小声说。

      “谁管你。”糯久毫不客气。

      狐修集问他:“在郾京谁管你?”

      周成乐回道:“没人管,在幕府学堂偷听课,偷住在后边的宿舍。”

      “那宿舍应该是另一位谋士所住的。”元迟瑾猜道。

      他住幕府时,有间小屋子更完整些,听闻所属另一位谋士,云游时偶尔回郾京会在里面住上一段时日。

      “你跟着糯久先学着,日后再来拜访,总归饿不死你。”狐修集拿起茶杯泯了口,清香的玉兰花充斥唇齿。

      他的眼神扫了眼,不容周成乐抗拒半分。

      人被收留后,元迟瑾放下心说:“府上囤了几坛酒,下月院子里那颗桃树估计开花了,树下尝酒不知你可有兴致?”

      狐修集目光闪烁,嘴角那抹动人的笑越发加深,道:“定然前来赴宴。”

      “那,可有想吃的菜?”元迟瑾踌躇问。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听,狐修集又复而托腮摇头,笑道:“有酒就行。”

      三衙度支司中,陈持梦头疼地看着手中一月前工部送来的陈书,上面写着的正是今年户部要拨给工部修缮护城河的账目预算。

      天英帝登基以来,工部重新给郾京和边洲五城修缮工程不下百件,几乎都是万贯以上拨出,若非十几年前港岛被收复后平定了战事,国库渐渐囤了些银子,怕不是都要被新帝登基的修缮所掏空了。

      面对刚好四千两的护城河预算,他几乎是不知从何下手。

      陈持梦脸上皱纹都堆在一起,桌上摆着今早郾京新开商户送来的点心美食,伸手正要拿一块解馋,外头进了脚步声,那肥胖的手又收了回来。

      “老爷。”进来的人是陈持梦年前提拔上来的度支使外郎,脸如瘦猴似的,现在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官服,满脸的讨笑。

      陈持梦看见他后,想吃东西的手又伸了出去,王土见状拨着腿就上前擦干净手想替他拿,但被陈持梦嫌弃地躲开,王土也就没敢继续。

      他悄悄撩起衣袖放在陈持梦面前笑着说:“小的今晨来时,跟在户部的爷们身后,听闻他们谈那位七爷给工部修缮的项目送银子去了。”

      “狐修集?”陈持梦嘴里吃着油酥饼含糊不清说,顺手把油脂往王土举着的袖口抓了把擦干净。

      王土给他连忙倒来茶水,放在他伸手接着后小声说道:“是,是,就是他,估摸为的就是这护城河的事,老爷敲算盘无人能敌,这事儿就差我们的计相大人点头了。”

      陈持梦借着茶水咽下后,又拿起那陈书,眉头舒展道:“这外头那些新商天天就知道送吃送特产,哼,那点破银子够花个屁。”

      “老爷说的是,这不是钓了挑大鱼吗?护城河奴才觉得,四千两只够修个底儿,起码要这个。”王土说着在桌下伸出七根手指。

      陈持梦大笑:“还得是你会算账,唉我看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办放心,何典不如你,老爷看好你取代他成为度支司二把手指日可待。”

      王土弓着腰笑道:“老爷夸奖了,都得看老爷指点一二。”

      “说起来,润儿这几日怎的不见来讨差事做了?”陈持梦问道。

      王土收起笑说:“少爷上月在皎月楼相中位清秀白净的公子,想抓来替老爷分忧,不想那公子和少爷闹了几句死活不从,险些伤了少爷,这几日听闻在帮老爷处理这事儿。”

      “哦?还有此事?”陈持梦疑惑扬眉道:“这小子倒是开窍,还想给亲爹我分忧了。”

      “老爷打赏给幕府新院子,长史大人自然教得也用心。”王土说道。

      陈持梦丢下陈书,起身说:“废老子不少银子了,去打听打听,谁和他动的手,手脚干净些。”

      数日后入了三月,元迟瑾在兰宅中所住的院子里,那棵桃树正值旺盛的花期。

      韩墨这次早早和婢女们去打理好一切招待贵客,待酉时元迟瑾从幕府回来时,竟见公孙尉与他一同出现在院子中,婢女回头为桌上添多一份碗筷。

      “公子,公孙先生。”韩墨行礼。

      公孙尉看着桌上的菜肴,嘶声问道:“怎得不叫厨子做道煎鱼给知尘?”

      一旁的韩墨看了眼元迟瑾后说:“公子说煎鱼卖相不好,鱼缸就养了两条,便取来一条做了道松子鱼。”

      公孙尉有些心意不称,朝他道:“你这样,去把另一条给厨子拿去煎上,待会挑出鱼肉拌着饭拿出来。”。

      见主子并未阻拦,韩墨应声去吩咐。

      元迟瑾上前缓缓说:“老师,韩墨打听不到七爷的喜好,若是他不喜今日这小宴,我们属实不礼貌了。”

      公孙尉摇头道:“无妨,你爱吃的得吃多些,待过了春你师父蒙叔年来了,老夫把师娘带来给你做鱼吃。”

      知晓老师的心意,元迟瑾只好乖笑点头:“师娘的手艺了得,知尘惦记着。”

      约摸一炷香后,只见婢女把姗姗来迟的狐修集带到了院子中,三人互打招呼便落了座。

      酒酽春浓,三巡过后,就数公孙尉和狐修集喝得最多,元迟瑾在韩墨给自己端来鱼肉拌饭时就停了酒。

      他们见公孙尉又是半壶清酒喝去之时,只见他满脸通红醉态,但眉间的川字未曾褪过,像似长存于此般,未曾消减。

      而一侧的狐修集,尽管半坛酒下肚,仍旧清醒人事,不仅能对上公孙尉的胡言乱语,还能提醒元迟瑾夹起的鱼肉中带了刺。

      元迟瑾满足地吃完拌饭后,像只饱食餍足的猫儿般伸出舌尖偷偷地舔过薄唇,端起玉兰茶酌了口润喉。

      韩墨端来醒酒茶时,悄悄把公孙尉的酒水替换掉,但想不到下一刻竟被逮着个正着。

      “韩墨,倒酒!倒什么茶,你是不是喝醉分不清茶酒了?”公孙尉摁住他的手。

      韩墨无辜看了眼元迟瑾,只见自己主子都无奈一笑。

      元迟瑾轻声说:“老师,天色不早了,师娘若是知晓您在兰宅喝成这样,可不来给徒儿做好吃的了。”

      原以为这话不起作用,不想那紧紧摁住韩墨的手松了松。

      公孙尉沉思少顷后道:“也是,徒儿说得有道理,老夫这就回去解释解释。”

      他说完便松开韩墨的手,接着看向狐修集醉醺醺地夸着:“君隐酒量不错,改日兰宅再聚!”

      狐修集笑道:“老师发话,君隐即到。”

      “好!你也是位好徒儿!”他边说边给韩墨搀扶起身。

      韩墨将公孙尉送回公孙府,偌大的院子中便只剩二人。

      元迟瑾心中想起这两日听闻有关护城河修缮一事,是自那日狐修集把周成乐带走后才发生,令他难免猜想到皎月楼滋生的闹剧是否已被察觉。

      然而对陈润动杀心是他心意已决之事,他担心狐修集突然趟进这浑水自己不好下手。

      谁知就在他思索间,狐修集托腮端详他时,竟忽地道:“别担心,有我在陈氏活不到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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