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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活下去与死去的(二) ...

  •   蛮族的狩猎季自5月7日开始,自南向北席卷了105,107,204,205,206,301,302,307,401,506等战区之后,5月11日,法师们彻底停止了进攻的举动,将战俘们分批清点集中,一起挟裹着向卡森沼泽深处进发。

      管理军人总是困难的,管理一群战败被俘的军人更是难上加难。基于某种顾虑,押解这群战俘的人绝不给战俘们吃饱喝足充分休息的机会,每天18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一杯水一块黑面包的限量供应,很快让那些伤兵伤情更加恶化,每天那群撑着树枝半死不活跟在队伍最后的人里,都有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进膝盖深的泥水里,再也爬不起来。这时候也总会有一头或几头魔狼过来小心地嗅一嗅,朝法师们大叫几声,咬着尸体还温热的脚把他们拖走,附近寂静的林子里也总会响起瘆人的咀嚼声。

      但这样的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来越少——并非押解战俘的法师们发了善心,而是很快的,战俘们自发地形成了自助的小团体,每当某个人摇摇晃晃地要倒下去的时候,总有某个或几个体力还行的人搀住他,让他在同袍的肩膀上安心地吐出最后一口气,在战俘们停下来倒头休息的时候,再挤出那么一点点时间,用简陋的工具给他们挖出个勉强可以容身的坟墓,让这些异乡的孤魂勉强安息。

      卡琳此刻肩上就搭着一位十五分钟前刚刚咽气的上等兵,他的个子很高,双脚拖在泥水里,不断地溅起水花,卡琳被他近九十公斤的体重压得眼冒金星——当然,这也可能是由于长时间饥饿造成的——她朝周围看了看,其他人都没精打采半死不活地拄着树枝或搀扶拖曳着前进,再远处那些紫眼睛和獠牙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她,有一头魔狼还不耐烦地朝她嚎叫了几声,眼睛一直围着卡琳打转。

      它说不定正等着我和他一起摔倒,正好一顿大餐,卡琳想着,奋力把那只僵硬的胳膊拉了拉,尸体的重量却突然轻了——一个陌生的少尉把尸体另一只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

      “他的脚和我差不多大,”青年朝她笑了笑,“如果再等一会儿,您就把他的靴子磨破了。”

      卡琳没搭腔,快手快脚地把尸体手上的金表摘下来,揣进口袋。“其他的我们一人一半。”

      “除了靴子我什么都不要,”青年咧嘴一笑,“我是彬克,2104团特种侦察小队,昨天晚上才被送到7队,我该怎么称呼您,小姐?”

      “7队?”

      “你不知道?”青年眨了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哦,对了,他们告诉我,法师们觉得人手不够,刚刚发动了一场狩猎季——这么快就结束了?他们打下了几个高地?”

      “我是5063高地的,”卡琳仔细打量了青年一下,他的军衣和自己的一样肮脏不堪,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你不是狩猎季里被俘的?”

      “我在他们手里半年啦,”彬克苦笑,“我们小队只有我一个活下来,他们嫌单个俘虏送到后方麻烦,就把我一直关在一个破棚子里——这群懒猪!看在都是索德尔人的份上,就算不放我,也该给我个好点的地方啊——”

      “半年?”卡琳想了想,“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比如这个什么7队?”

      “反正是给法师用的,”彬克凑近卡琳,压低了声音,“不过,你是不是贵族,小姐?现在贵族很值钱,他们会拿帝国的贵族和帝国交换什么精金矿石,听说有几个贵族就被这么私自放回去了!”

      “真的?”卡琳猛然身体一挺,尸体随着她的动作做了一个剧烈的挺身动作,泥水溅了他们身后的特莱斯一脸。

      “嘿,卡琳!”他一边捞住自己肩上的那具尸体,一边苦着脸吐出溅入口中的泥巴。卡琳没理睬他,她的手抓住了彬克的,“真的?你确定?”

      “大概吧,”青年差点吓了一跳,但一个念头让他喜出望外,立刻又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是贵族?我就知道!哦,亲爱的小姐,看在我给了你一个好消息的份上,能不能把我,作为你的未婚夫,一起赎出去?放心,只要我一回去,就会给你双倍的报酬,”他轻佻地眨了眨眼,“还有一颗充满爱意和感激的心!”

      “我没有能出得起精金矿石的家属,”卡琳嗤笑一声,把青年意欲挣脱的手腕攥得更紧,“很遗憾,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林顿,而且,”她一把把尸体推入青年怀里,上等兵的脑袋狠狠磕在了彬克少尉英俊的下巴上,“我也不觉得你的笑容多么让人激动——‘让女人投降的彬克’!”

      彬克少尉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下巴,一边懊恼这一天他的魅力居然一连两次失效——刚刚他陪着那位就连搀着伤员走路都走得笔直的中校小姐走了一路,可还没等他开口,那位异次元的中校小姐就因为他顺手把尸体手上的戒指揣入怀里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而这一位年轻的女中尉,居然一口叫出了自己五年前的外号!

      真是倒霉。他没精打采地把上等兵的尸体扛了起来,继续这场似乎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艰难旅程,心里默默地诅咒:他妈的奥丁!

      而此刻,卡琳也正头疼地劝说着那位顽固的中校小姐:“您的祖父会为您出精金,就算他不会,威斯特上校也——”

      “不需要,”林顿掏出手帕,把身边上士那张苍白的脸上溅上的泥水小心地擦去,“帝国会为一个贵族付精金,但绝不会为普通人掏一分钱,而且,这也不符合瑟拉斐军法典!”

      “可是——”

      林顿蓦地一把扯下了自己胸口的勋爵章,一簇小火苗在她指尖燃起,卡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瑟尔木雕刻的小东西在眼前烧成了灰烬。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活到现在的?”那张苍白秀丽的脸上毫无表情,平静如水,“就为了看着这些人,我的同袍和部下一个个死在烂泥里?我是为了和他们一起活着出去才活下来的,要么,一起活着出去,要么,一起死在烂泥里,我说到做到!”

      卡琳揉了揉脑袋,她眼前的那双蓝眼睛里,只有坦然和决绝,再没有一滴眼泪。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她懊悔地想,就该把这家伙打昏塞进尸堆里!

      “还有,”中校小姐头也不回地说,“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提‘林顿’这个词儿!叫我安博!”

      卡琳惊诧得目瞪口呆。她觉得林顿早就尽到了自己的义务,陪着这些人走了好几天的路,还不止一次地把自己的面包和水浪费地分给那些只剩下一口气的家伙!她以为林顿会欢天喜地地离开,这样自己只要一个人伺机逃出去,可是现在,她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带着一群人和林顿一起活着出去,要么,带着林顿的尸体一个人活着出去——

      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疲惫不堪的战俘们一个个倒头就睡,丝毫不顾地上潮湿的青苔和泥水,特莱斯掩埋了尸体回来,在发呆的卡琳身边坐下,低声询问:“林顿中校刚刚要求,不准有人再提‘林顿’这个词儿,也不许提勋爵什么的——难道法师们要对贵族下手?”

      “如果是就好了,我们的自虐狂小姐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卡琳懊恼地垂下了眼睛,她已经看到了自己黑暗的前途:从现在起,她得把剩下的35个人都尽量照顾好,不然,谁知道这位想不开的中校下一次会做出什么来?这一次她烧了自己的爵位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哦,她之前还把自己的面包和水让给了伤员!下一次——

      做35,呃,34个——特莱斯可以照顾好他自己——直线条笨蛋的保姆,即使是最低限度的保住生命在眼前都显然很不容易,卡琳握紧了双拳,为自己黯淡的未来低声诅咒:“真是,真是,他妈的奥丁!”

      在沼泽里整整徒步跋涉了近一个月后,战俘们的旅途结束了。法师们的基地结构很是奇特,从外面看,就像一个精金外壳的巨蛋从天而降,大头朝下地插在沼泽深处,蛋壳的小头上,露出一截长长的塔尖。

      “这是第七法师塔!”彬克已经和第一营的残兵们打得火热,很是殷勤地卖弄之前从索德尔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所以我们被称为7队,因为是往这里送的——”

      特莱斯听得很认真,他们附近的人也一个个竖起了耳朵,生怕漏下一个字。精金特有的光泽却让卡琳很不适应,她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睛,悄悄退后几步。

      第七法师塔——卡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主动走进来的那一天!如果他们发现了——卡琳的胃突然开始痉挛。她咬着牙,裹紧了肮脏不堪的军衣,尽量不露出任何不适,但一只手却突然搭上她的肩头:“你怎么了,中尉?你的脸色不对!”

      卡琳被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躲开那只向她额头伸来的手:“我没事,中校。”

      林顿怀疑地看了卡琳几眼:刚刚的触感还残留在手上,卡琳的身体紧绷得要命!而且她的脸色惨白,眼睛里满是莫名的戒备和恐惧——即使在她发现卡琳的渎神者身份时,她也没变成这样。
      “你真的没事,中尉?”

      “没事。”

      林顿的盘问没能继续下去,那扇金属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内长长的通道两边金属墙壁上雕刻着无数线条,闪着紫色的光芒。林顿疑惑而警惕地打量着:“那是什么?”

      莫名的恶心让卡琳几乎当场吐出来,她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失态,耳边彬克的聒噪轻飘飘地从耳边飞过:“听说这是抑制异能的魔法阵,在魔法阵里运用异能会失控反噬——幸好这东西造价很高,只有法师塔里能用,不然蛮族都可以打到帝都了——”

      “他说的是真的?”特莱斯怀疑地皱起眉毛,低声问卡琳。

      通道尽头透明的隔离墙外并没有法师审视实验材料的身影,卡琳点了点头,悄悄松开紧握的拳头:“别试,会没命。”

      她的话刚出口,人群后面传来惊呼,一个年轻的士兵突然双手掐着喉咙倒在地上,皮肤通红,透出一阵阵热气。

      特莱斯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那个可怜虫挣扎的全过程,直到五分钟之后他断了气,被几个穿着索德尔军服的法师塔看守抬走:“就是这样?可是,他们到底是怎么——”

      “那是法师们的秘密!”彬克得意洋洋地说,“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林顿抿紧了唇,一个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圣力的后果可能更糟糕,长官。这里神官可用不上,贵族也一样没有——如果您不打算去换精金的话!”

      林顿转过脸,深深地看了卡琳一眼:“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轻举妄动,中尉,我没有自杀的打算!”

      那张脸上和其他人一样脏污憔悴,但那双蓝眼睛却依然清澈明亮,仿佛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卡琳突然觉得自己的胃好受些了。她笑了笑,伸手扯下了林顿的肩章和领章,把之前从其他尸体上扯下来的上士的领章和肩章别在她的军衣上:“很多人都这么干,如果你真想活下去,从现在起,就一切听我安排,安博。”

      林顿把自己的肩章和领章握在手里,看到特莱斯,彬克肩上都挂着上士的肩章,而洛斯也犹犹豫豫地给自己换了个二等兵的头衔,才皱着眉点了点头。

      正如卡琳和特莱斯所料,他们这一小队悄悄给自己降级了的军人果然不再引人注目。那个胖看守从卡琳(这一队里此时她的军衔最高)手里接过四块金表和三个戒指,满意地抬起手,指向右边通道尽头:“你们今天就去D12区!两人一间,把自己先洗干净!明天5点,听到哨声就起来!到时候就有事了!”

      “您真是个好人,长官!”卡琳从怀里掏出一条金链子,塞进看守手里,旁边的特莱斯和彬克也配合地不停奉承,“谢谢您!”

      这样的谄媚显然让看守的自尊得到了极大满足,他低声提醒卡琳:“我看你挺识时务的,明天,多对富泰尔那个家伙说说好话,他会给你们分点轻松活儿,至少不会死得太快!”

      仿佛这句话是最慷慨的礼物似的,他一脸满足地摸了卡琳胸部一把,然后挺直腰板离开了。

      卡琳对看守的举动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有些欣然——她省下了两块金表!但小队里其他人的反应却不尽相同:特莱斯和彬克默不作声地皱着眉,脸色都阴沉了下来。洛斯涨红着脸,捏紧了拳头,林顿一把把她扯进了队列中间,仿佛想要遮蔽什么似的,挡在她和通道右侧那些看守之间,气得浑身发抖:“那些,那些混蛋!”

      卡琳耸了耸肩,想要挣脱林顿的手:“这种事儿挺常见,安博,而且——”

      “那就不该让女人挺身而出,”特莱斯伸手把她的肩章和领章扯了下来,别在自己的军衣上,把自己的上士肩章塞进卡琳手里,“拿着,等我死了,”他指了指自己肩上的中尉肩章,眨了眨眼睛,“你再拿回去。”

      “别争啦,”彬克笑眯眯地说,“男人和男人更好交流,反正我看他们和卡森军团里的家伙也差不多。”他背后的洛斯一个劲儿的点头。

      卡琳无可奈何地任凭这些人安排:女士是需要特别优待的,她和林顿当然要在一起,而且要单独睡一间! 最干净的那一间!

      一进入囚室,林顿立刻把门紧紧拴上,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中尉,你可以先去洗了,我来守门!”

      卡琳哑然失笑。“这里很安全,安博,如果他们对人有兴趣,也不会在这里!”她指了指头顶的窥视孔里的微型摄像头,“法师们很讨厌公私不分的人,每个囚室里都有这个,既可以防止囚犯逃狱和自杀,也可以防止看守们监守自盗。”

      “真的?”
      “千真万确。”卡琳拿起刚刚发给她们的洗漱用具,“我先去洗了,安博。你可以,”她环顾室内一周,囚室里的陈设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两张草席,两条薄毛毯,没有窗户,不知名材料的墙壁反射着半明不暗的光,角落里有一间单独的洗浴间,用同样不知名的材料制成的矮墙隔开,“你可以先歇一会儿了,长官。”

      很快,洗浴间里传来了水声。林顿警惕地站在门口,心底满满的不安和耻辱让她无法平静地坐下来,那个看守肥脸上猥琐的笑容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重复。

      混蛋!她咬紧了牙,气愤得眼里泛起了泪花,她甚至没法开口为自己的部下讨个公道!在这个地方,她是如此无能为力——

      林顿中校的自责在卡琳出现后嘎然而止。和其他时候一样,卡琳身上依旧除了一条毛巾以外什么都没有,而且,那条毛巾居然缠在左臂,而不是其他地方!

      林顿反射性地踮起脚尖,透过门上的小窗口朝通道内看了看,确定没人偷窥后,立刻满脸通红地抓起刚刚发给她们的索德尔军衣,递给卡琳:“穿上,快穿上!中尉,这里有摄像头!”

      卡琳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她的穿法很奇特:穿上衬衣,再把臂上的毛巾从袖子里抽出来,随手朝林顿轻佻地晃了晃:“您不去洗吗,安博?”

      林顿瞪了她一眼,拿起衣服和毛巾,进了洗浴间。卡琳松了一口气,抱着肩膀,在墙角的草席上坐了下来。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肩上的那个标记开始微微发烫,那是魔法阵对这个标记的影响,卡琳并不确定,法师们会不会据此发现她。

      不会,绝对不会,她一遍一遍给自己打气,战场上他们对自己和其他人一视同仁,这里肯定也一样,只要她不主动暴露。

      如果万一暴露了,卡琳咬紧了牙,那就像那一次一样,拼命地活下来。

      这一夜卡琳睡得很不安稳,阴暗混沌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对于一个深知第二天面对的是什么的人来说,这一点并不妙。她必须好好休息,保持充沛的体力和清醒的头脑——卡琳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但却没有效果。囚室内的温度偏低,这让体温偏低的卡琳更难以入睡。

      这样下去不行,卡琳咬着嘴唇想了想,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她翻了个身,对上林顿的脸,中校小姐皱着眉闭着眼睛,微微咬着下唇,拳头握得紧紧的,显然也没能入睡。

      “安博,”卡琳轻声说,尽量调整出最诚恳温和的语气,“在这里,只有,只有贵族才会像您这样睡。”

      贵族这个词儿显然刺激到了中校小姐的神经,她立刻睁开了眼睛,清澈的蓝眼睛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什么?”

      “你看,这里这么冷,毯子又这么薄,”卡琳提起身上的毯子抖了抖,“这种时候,通常人们都挤在一起睡,利于保暖。”

      林顿小姐从来没和别人挤在一起睡过,她犹豫不决地盯着卡琳看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自己的草席拉到卡琳的身边,离卡琳尽可能远地贴着草席边缘小心躺下:“这样?”

      卡琳点了点头,林顿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她就被人整个拥入怀中,那个人在她耳边低声开口:“就是这样,安博,这样我们就都不会感冒了。士兵们都是这样,您该不会不习惯吧?”

      林顿硬着头皮,违心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卡琳笑眯眯地说,心满意足地收紧了手臂。

      在卡琳还被称作安琪莉卡的时候,每个晚上都要抱着大大的玩偶才能睡得着,这也是安琪莉卡最女孩子气的地方之一。卡琳很欣慰自己这个久违了的习惯此刻仍然有效,她一边想象着林顿惊诧懊恼的表情,一边安心地继续给自己催眠——卡琳•莱斯,你还活着,还能说话,能听见别人的呼吸,能感受到别人的温度,所以,那些东西都没什么可怕的,你还得竭尽全力地活下去——这一次催眠很有效,她很快就睡着了。

      卡琳的睡相很老实,几乎一动不动,没有拳打脚踢打呼磨牙等等不良习惯,但中校小姐自记事起就秉承着睡眠时间是极亲密的个人时间这个观念,虽然自从成为战俘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某些觉悟,但被某个堪称(至少私人方面)生疏的人像树袋熊一样抱在一起入眠,还是暂时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而且,卡琳的身体,就贴着她的背!隔着两层薄薄的衬衣,林顿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卡琳的身材曲线,这让她更是欲哭无泪。但是,她必须得习惯——林顿在黑暗中默默地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习惯,习惯,习惯——她的重复也很有效,过了近一个钟头,中校小姐别别扭扭地在疲劳和自我催眠双重努力下,睡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活下去与死去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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