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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20.
陈尔有点心不在焉地眨了眨眼睛,兴致不是很高,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句:
“不信。”
路南越“噗嗤”轻笑了声,拉开车门,屈指在玻璃上轻敲了下,提醒:
“还去外婆家吗?”
“那你要非得这么说,”她有点反应慢半拍地接完自己后半句话,若有所思地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自言自语般咕哝,“我也不是不能信——去,说好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一直盘旋着白央的事情。
冷漠镇定都是装的。
几年的朋友,说不难过都是骗人。
她在意的也并不真的是一个稿子一个项目。
只是怎么形容呢?
从前掏心掏肺的好朋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分道扬镳。
而她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被人算计的蠢蛋。
甚至不知道过去认识的那些年岁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别有所图的假象。
还是说,绝大多数感情其实都是这样,就像一条抛物线,攀升到最高点之后,褪去新鲜热烈,然后逐渐冷却。
好一点的,无声无息地退出彼此的人生,差一点的,两败俱伤,狼狈又难堪。
她偷偷瞄向身边半尺之遥的人,有点走神。
路南越扭头喊了句“陈尔”,话才刚出口,小姑娘像是被惊了一下,无意识地伸手抓了他的小臂一把,然后才回神,有些茫茫然地“啊”了声。
他毕竟没有参与她在朝城的这几年,也不清楚她大晚上跟小姐妹去了趟派出所的原委,只是看上去最后结果不太乐观。
但他不懂女孩子弯弯绕绕的心思。
到了嘴边的一句“怎么了”,还是吞了回去,只轻轻扬唇,眼角带出点笑意,换成不痛不痒的话题,解释:“我说,你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我准备折回来找你看看,经过这边,就正好碰上。”
陈尔“噢”了声,翻出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误碰到静音模式,屏幕上正显示三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没看到。”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段和路南越仓促开始的关系里,她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
如果说,她是因为暗恋多年,贼心不死。
那,路南越呢?
他沉稳克制,理智冷静,有责任心。
所以更难解释他的冲动决定。
她为他做这个冲动决定想过千万种理由。
比如玩笑开过了火,比如刚好喝多了点酒,甚至比如狗血地把她当成了某个谁,又或者只是因为正好到了适婚年龄,正好遇见她这个一头撞上来的,又觉得还有那么点儿感情的傻蛋。
但都太不符合他的性子。
当然,也有再幸运不过的一种可能——
他也像她一样,偷偷喜欢她很多年。
而回来的这些日子里,无数个瞬间,似乎都在印证她的这个揣测。
她也总是一厢情愿地,带有私心地,去往这个方向想。
万一呢?
可即便如此,那点儿侥幸的喜欢能维持多久,热烈褪却,只剩责任维系的时候,午夜梦回,难免不会有觉得后悔的瞬间。
她没有办法像对待白央一样冷静果决,至少表面上的冷静果决,她都做不出来。
她其实觉得不安全,但一直努力让自己忽略那点儿不安全。
“路医生——”
“嗯?”
路南越发动车子,侧过头应声,陈尔动了动嘴,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路南越看她一眼,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接起电话,只“喂”了一声,脸色便变得凝重起来。
万青路发生车祸,自行车跟小货车发生追尾,伤者被紧急送往急诊,伤情严重,目前CT显示主动脉夹层可能。
由于情况复杂,院内组织紧急会诊,催他折返医院。
陈尔也紧张起来,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懂事道:“我先下车,自己回去吧,你注意安全,外婆那边我们改天再去。”
“不用。”
路南越在她伸手去开车门的时候落了锁,看她一眼,偏过头捏了捏她的手指,温声说:
“陪我一起。”
“好。”
大厅里哄闹嘈杂,即便夜里,急诊也总是忙碌纷乱。
白色灯光明亮到有点刺眼,争执声与哀嚎混杂着低声啜泣,偶尔有护工推着病床经过,车轮在地板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路南越侧身避过,实习生李赟头一次遇上紧急情况,总算等到路南越,快步迎过来,路南越问了句:“贺坚呢?”
李赟面露难色,支吾了两声岔开话题说起患者的情况,自然是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下颌撕裂,小腿骨折,全身多处不同程度挫裂伤,现在正在做增强CT。
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用眼神指了指另一侧。
穿着灰白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满身水泥灰渍,捂着脸蹲在柱子旁边,低声哽咽,反复说自己是无辜的,好好地开着车,自行车忽然“鬼探头”蹿出来往自己车上撞翻的。
而另一边的男人,西装革履,一边交代助理联系律师和保险公司,一边一遍遍看手表,有些不耐烦地讲电话:
“周文文,你讲不讲道理,那不是你儿子?”
“你忙我就不忙吗?哪次不是我来医院?”
“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但凡有老大一半,我都烧高香了……”
“狗屁抑郁症,那些糊弄人的心理医生你也信,那么会研究,我也不用天天开会了,请他们帮我算投资商心里都怎么想的得了。”
“要我说就是舒服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天天寻死觅活,还嫌我麻烦不够多吗?”
……
“这个月第三次进急诊了。”李赟小声说了句。
路南越收回视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但也没多说,只拍了下他手臂:“先安抚家属说明情况吧,准备手术签字。”
临进电梯,才折返两步,然后摸了下她的脑袋,笑了下:“今天应该会很晚,等下让贺坚送你回去。”
生死面前,所有小心思都显得不值一提。
陈尔反而莫名地有点释然。
她点头应了句“好”,又学着他的样子笑笑,轻轻握了握他的小臂,“路医生别太有压力。”
路医生很忙。
特别是工作的时候,进入状态以后,六亲不认,像一台告诉运作的精密仪器。
增强CT结果确认降主动脉内膜撕裂,形成创伤性主动脉夹层,有手术指征,但风险很大,随时可能出现夹层扩大导致主动脉破裂大出血、死亡。
会诊最后决定,撇弃传统的血管置换手术,转为经腹股沟作一小切口暴露股动脉,插入导管进行主动脉造影,确认主动脉内膜撕裂位置,再导入人工血管覆膜支架,精准定位后释放,封堵主动脉内膜裂口。①
所幸一切顺利。
从手术室出来,路南越才听李赟说家属签完字就走了,多一分钟都没待,他也没说什么,嘱咐他们晚上多留点心。
他换了衣服,瞥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闭了闭眼,良久,才转身去了楼梯口。
电话刚拨通,对方秒接。
“南南忙完啦?”那边语气雀跃,听不出之前的半点儿疯劲儿,“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今天烤了面包,煎了鱼,还包了你最爱的羊肉饺子,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好不好,很久都没一起去了——”
“我不吃羊肉。”
电话里陷入一阵沉默。
那边有些局促地笑了下,又说:“那我——”
“我这周末回去接你,”他出声打断,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温情,“去陶医生那里。”
这话一出,那边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尖叫起来:“我没病!”
他皱眉,把电话拿得离耳朵很远,依然清晰地听得到那边的嘶吼:
“别以为我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呸,没良心的东西,不愧是老路家的种,没心肝,你就是不想要我,想给我安个精神病,好送进那疯人院去!”
脏话连篇,不堪入目。
“路南越,你有本事就看着我一辈子,不然我还去找你,我死了都找你,我阴魂不散!”
再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咒骂。
……
路南越听得腻,挂了电话,转身跟推门进来的贺坚撞了个正着,后者举手投降,笑嘻嘻地说:“我可没偷听。”
“德行。”路南越嗤他,又问,“人给我送到了?”
“你猜。”贺坚贱兮兮地躲过他的一脚,然后努努下巴指指手机,稍稍正色,“还是不配合?怎么个打算啊?”
“有一说一,路啊,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你当自己千斤顶呢,别总啥都往自己身上揽。”
“说得不好听点儿,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你没对不住他妈的任何人,你才是受害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再者说了,我陈尔妹妹也不会介意。退一万步来讲,下次真有点儿啥情况,她至少心里有个数,也能防备着点,你也放心点儿不是?你说呢?”
他摸了根烟,咬在嘴里,也没点燃,就势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抬脸看着他,说个没完:“路啊,咱也不小了,讨个老婆不容易,回头你再因为这事儿杵心里,再觉得自己怎么滴,又跟以前那锯嘴葫芦一样,憋着不说,不明不白地就跟陈尔妹妹闹个别扭……”
“啊对,就跟你那上学时候的白月光一样,单相思,得,啥结果没有。”
“瞪我有什么用,还不让人说了,到时候老婆都没,看你上哪儿哭去。”
“不会。”他淡淡说。
“啥?”
路南越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抬眼睇他,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那不比有些人心里藏事儿,差点儿把纱布漏人胸腔好。”
这还是贺坚从业以来第一次差点儿捅娄子。
他被戳着痛处,一咬牙,半天也没憋出个什么来,只抬脚踹过去,被对方早有预料地躲开,于是骂了句“靠”。
路南越笑话够了,才推门出去,又丢了句:“我没听说我有什么准姐夫。”
贺坚微怔,眼神却忽然亮了下,又很快哼哼:“嗐,什么姐夫不姐夫的。破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影响我行走江湖,咱就不好那口儿。”
“我说你要跟云妩谈恋爱了吗?”
贺坚一噎,气鼓鼓地:“你做个人吧!”
他轻笑
“随便你。”
他说完,又停了下:“谁都没那么多好运气,这次过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贺坚没吭声,半晌,才轻声说:“如果你是我呢?”
“不违法不背德,如果是我——”
他笑了下,说:“不择手段。”
贺坚愣怔了下,才笑起来:“你小子!”
没有人该被困在过去那点儿不堪里。
太不值当。
路南越从楼梯口折返,又被找过来的李赟拦下,讲了些术后注意事项,然后才空下来,一边打开微信发消息,一边往办公室走。
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一推门便看到人。
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手边放着打包的饭菜。
他停顿了下,才放轻脚步,拎起一边的衣服,抬手披上去的时候,陈尔迷迷糊糊感觉到动静,醒过来。
“怎么没回去?”
他问。
即便已经开春,夜里温度还是有些低,他索性顺势把外套搭在她身上。
“等你呢。”陈尔还没完全清醒,看到来人,先挂上笑脸,脱口而出,然后才想起把打包的饭菜拿过来,“你去手术的时候,我自己去了趟外婆家,呐,给你带的——”
“诶有点凉了。”她用手背感觉了下温度,有点遗憾,“你们这里有微波炉吗吧?”
他看她一眼,三两下收拾好东西,拎起饭盒,半推着她肩膀往外带:
“走了,回家吃。”
“你不用忙了吗?”
“嗯。”
……
出了门,冷风一吹,陈尔彻底清醒过来。
坐上车的时候,那点小心思又重新活跃起来,人也恢复了小小的惆怅。
“陈尔。”
“啊?”她猛地抬头。
他笑,侧过头看她一眼:“安全带。”
顿了好一会儿。
“陈尔同学,”他猜到一点,语气轻松,随口开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有点儿小秘密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以为她还在纠结和白央的事情。
那倒也没什么。
陈尔叹了口气,小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没必要再去说起来。”
“嗯。”他点点头,也没追问,只抬手将她睡觉时候压乱了的碎发捋到耳后,温柔耐心,“行。但是我也想告诉你,如果有需要,随时跟我开口,不用顾忌那么多。无论如何,我是你的丈夫,所以一定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明白吗?”
能有多大点儿事儿,给孩子惆怅的。
“嗯。”
陈尔看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想干脆直接了当地问出去——
所以,你也有不想说出口的小秘密吗?
比如,为什么突然结婚?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撞上他的目光,又把那点儿念头胡乱压下去,在对方疑问的眼神中,迅速改口,笑嘻嘻道:“我就是想说,你怎么这么好?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话音落,她从副驾驶稍稍起身,整个人倾身凑过去。
路南越不防备,正想跟她说什么,忽然被撞得稍稍一歪。
于是, “吧唧”一声,亲在了下巴上。
陈尔:“……”
她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声实在没忍住的闷笑。
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献个殷勤,怎么还带笑话人的?!
她红着脸仰头,正想辩驳两句,话没出口,被人轻轻抬起下巴,铺天盖地的气息裹挟而来,她只来得及微微瞪大眼睛,又很快被人抬手遮上。然后呼吸被掠夺,唇齿交缠,温度顺着脸颊攀升蔓延,心跳和脉搏都有些失控。
理智全无一般。
她在细细喘.息的空当里,自欺欺人地跟自己投降。
管他什么缘由。
就算一梦黄粱,狼狈荒唐,也好过潦草终场。
又忍不住感叹。
原来喜欢是不撞南头不回头,也是临门一脚时小心翼翼的怂包蛋。
注①:[车祸导致胸腔内大血管“撕裂” ——十院心外科成功救治一名车祸后主动脉夹层伤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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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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