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34、第一章 告 蜕变 开封府

　　“升堂！”

　　“威~武~”

　　“咚咚咚……”

　　堂威阵阵，堂鼓孟鸣。开封府公堂上悬公正严明四字方匾，堂案之后端坐一面如黑炭身着官袍的男子，一脸正气，不怒而威，额头有一弯月形伤疤，正是执法如山，公正不阿的开封府府尹人送青天的包拯包希仁。

　　在包公左侧一个小案台之后坐着一位面容清秀，羽扇纶巾的白面男子，手执毛笔，落笔间挥洒自如，风度翩翩，正是开封府主簿，包拯最依赖的左手，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公孙先生公孙策。

　　包公右侧一红衣青年挺身而立，手握宝剑。握剑的手年轻而有力，握剑的人侠义而英气。衣似火，剑如虹，人像玉，整个人就仿佛一柄插入剑鞘的宝剑，如刚似棉，气质温润，面如冠玉，正是官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包拯最得力的右手，江湖人称南侠的展昭展熊飞。

　　堂下两旁站着四位壮汉，身着官府，腰配钢刀，口呼威武，正是开封四大校尉，南侠展昭之下的武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包大人一拍惊堂木，官威凛然。

　　“在下松江府人士，姓孟名动。”堂下跪着一个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二十多岁，一脸忿恨。

　　包大人问道：“你有何冤屈，尽可向本府说来。”

　　孟动抬头说道：“我要状告我哥哥孟鸣弑父逐弟，霸占祖业。”

　　包大人皱眉道：“你本松江人士，你哥哥自然也是松江人，既然要告令兄，为何不在本地衙门先行状告？”

　　孟动摇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孟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哥哥孟鸣更是从小帮着我父亲打理家业，和松江的官员早就有所勾结，在下也曾在当地状告乃兄，可无人肯受理。机缘巧合之下，在下得知开封府包大人是百姓的青天，执法办案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枉法，这才北上开封，前来告状。”

　　包大人点头道：“你可有状纸？”

　　孟动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张，递给上前一步的王朝。王朝接过状纸递给包大人，包大人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又把状纸交给公孙先生。公孙看过之后，瞧了一眼包大人，正好对上包大人看过来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包大人冲公孙一点头，公孙起身又把状纸递给了站立在包大人另一侧的展昭。

　　展昭微微一愣，接过状纸低头一看，登时明白为何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要让他在堂上细读这张状纸。

　　状纸写的很清楚，事情也不是很复杂，就是松江府一孟姓大家当代家主孟逸猝死在家中，留下二子，大公子孟鸣，二公子孟动。二人母亲早在孟家兄弟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父亲孟逸去世的时候二公子孟动正在江南游学，得知父亲死讯之后匆匆赶回家中，谁知连父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就得知父亲已经下葬。父亲生前家财万贯，而父亲死后大哥孟鸣以长子之名继承了家业，只分给弟弟万两白银。要说这万两白银已经不算少，可要是跟整个孟家家业相比却只是九牛一毛。二公子孟动询问哥哥父亲是如何过世的，孟鸣只推说是突患急病，药石枉然之下没几天就殁了。而弟弟孟动左想右想却总觉得不对劲，父亲孟逸是习武之人，平时身体很好，怎么会在自己离开家短短一个月之内突然离世，而且下葬的时间又是如此仓促。况且跟哥哥比父亲一直更为喜欢自己，怎么会离世前只分给自己区区万两白银，而把偌大家产留给平时不招他喜欢的哥哥？这其中一定有鬼。

　　只是孟鸣比孟动大上十岁，帮着父亲打理家里事物已经多年，跟松江官府中人多有利益往来，孟鸣不服哥哥继承家业，曾经告上松江府衙门，却被多次敷衍，后来一怒之下北上京城，直接告到了开封府。

　　要是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自然不用展昭多加注意。只是对孟逸的一句描述却让他留意起来。孟逸，江南武林大家。

　　展昭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南侠客，正是武林年青一辈的佼佼者。展昭少年出道时，曾多次仅凭一人之力为百姓除掉为祸一方的武林败类，其中不乏独霸一方的山贼匪类，在江湖上传出一段段佳话。而后多方历练，实力超群的展昭表现出他的侠义心肠和那温和如玉的气质，做人不卑不亢，乐于助人，遇见不平之事必定出手相助，一时间博得了不少绿林好汉和江湖老一辈一致的好评。更被江湖人称之为南侠，和成名多年的江湖前辈北侠欧阳春齐名。

　　只是，随着年纪增长，江湖阅历增加，展昭已经渐渐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和冲动。有一天展昭突然发现就凭着自己一个人，一把剑很难扫平天下不平事。就算自己踏遍中原，遇见不平之事就出手相助，可他一双腿能走多远，一把剑能帮多少人？正在迷茫时，展昭偶然之间遇到了初出仕的包拯。包大人因为为官刚正不阿，执法严明，得罪了不少贪官污吏，卑鄙小人，被人陷害之时正好让展昭碰上，三番四次救其于危难之间。

　　展昭佩服包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凭心中一个信念，不顾危险，不惧权威，一心只为天下百姓伸冤，让百姓有冤有处诉，有状有处告，誓还天下人一个清白公证。于是，展昭决定放弃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毅然决然投入包大人门下。后来耀武楼御前献艺，得封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皇上赞其身手轻盈，宛如宫中灵猫，赐‘御猫’封号，暂借开封府任职。从此展昭告别一人一剑行侠仗义的生活，穿起了代表官府的红衣，用自己的双肩为天下百姓撑起了一片青天。

　　只是，江湖人也有着江湖人的规矩和信念。自古儒以文犯法，侠以武犯禁。朝廷对江湖人多有顾忌，而武林中人也看不起朝廷鹰犬。突然之间，武林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堂堂七尺南侠一夜之间变成了皇家的一只猫，江湖自诩正义的人士觉得这是一件耻辱，是全体江湖人的耻辱。
　　这样的事实让人琢磨不透，更多的人觉得南侠不过如此，在名利面前，又有多少人能保持清醒？当然，还是有人能保持清醒看待这件事的，公道自在人心。可说是这么说，真正能做到明眼看天下的又有几人？
　　只是展昭毕竟是江湖出身，凡是遇到和江湖有关的事件，包大人总是喜欢让展昭出面处理，毕竟展昭有着他和公孙没有的经验和过往。
　　展昭看完状纸，心中一叹，虽然他才正式投在包大人门下三个月，可武林中早已就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朋友不是派人前来质问就是写信要和他断交，认为他展昭丢了江湖人的脸，是武林败类。孟逸既然是江南武林大家，孟家的事情必然会招来江湖人士，自己如今身份微妙，此事不好办啊。
　　当然，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路展昭就没有想过后悔。当下，理清思路，问道：“松江雷家，难道是人称‘赛孟尝’的云梦山庄庄主孟老爷子？”
　　雷动点头说：“正是家父。”
　　展昭接着说：“不是展某多嘴，只是云梦山庄是江南武林名家，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按照江湖规矩办，而是告上官府？”
　　孟动微微一笑，说到：“在下虽然也算半个江湖人，可在下从小饱读诗书，明白以武服人是小人行事，要是想真正做些有利于天下百姓的事情，唯有出仕做官才能广惠天下民众。是以，在下也有曾考有功名在身，只是尚未出仕为官。”
　　展昭一听，心下顿生知己之情，回头向包大人一示意，上前两步，扶起跪在地上的孟动，口中说道：“孟公子既然身有功名，又是原告，暂且无需下跪，还请起来说话。”

　　孟动随势而起，谢过展昭，转向包大人说道：“包大人，不知这个案子您打算如何审理。”

　　包大人抬手抚了抚额下美髯，说道：“既然这件案子牵扯到孟家大公子孟鸣，还请展护卫辛苦一趟，前去云梦山庄查看具体情况，然后请孟大公子前来开封府配合查案。”

　　展昭点头道：“属下遵命。”

　　包大人接着说道：“暂且如此，等展护卫回来之后再审此案。”说罢，一拍惊堂木，“退堂。”

　　当天展昭骑着飞鸣，跟着孟动就往江南松江府赶去。临走之前公孙先生拉住展昭，有点担心的看着他，有心想嘱咐一下，可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展昭看着公孙的样子，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先生担心的是什么？摇摇头，说道：“先生无需担心，展某当初既然选择了协助包大人就一定会坚持走下去，就算途中有些坎坷，展某相信将来人们一定会明白我的。”公孙见展昭神色坦然不像是故意假装无事，安心不少，这才放他离去。

　　展昭和孟动一路快马加鞭赶往松江，一路无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展昭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让他很介意，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就是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直觉这趟松江之行会发生些不一般的事情。果不其然他人刚到松江半天，就被随后而来的王朝追上，带来的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坏消息：开封府三宝被盗了，而盗宝的正是展昭第一次独入江湖就惨败其手下的陷空岛五鼠之末的老五锦毛鼠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