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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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已至，昨夜的雪来得急，各宫还未添置炭火和冬装。墨燃懒得管这些琐事，平时都是交于宋秋桐去打理。但是今天心血来潮，想看看他这位贤内助皇后是如何打理后宫的。
“银美人和清美人两位住在一起，炭火记得备足，凉贵嫔那处，她素来喜欢淡色衣衫，你盯着些做，莫要弄搅了。楚妃妹妹那儿，按我的份例配置，万不可怠慢了。可记下了？”墨燃隐在帘后，静静听完话。然后笑着走出来，把宋秋桐吓了一跳。
“臣妾参见陛下。”宋秋桐盈盈一拜，墨燃亲自扶她起来，侧面看过去，那张脸像极了师昧。
“皇后辛劳，不用行礼。”
“陛下怎的来也不通传一声，臣妾好让人泡上热茶。天开始冷了，陛下万万保重身体。”宋秋桐话里话外满满的为墨燃着想，语气情深意切。
“还是皇后体谅本座，只是我说过，唤我阿燃。”墨燃定定地看着她，他已经许久不曾听到过别人的关心了。又或者有，只是他没在意罢了。
“阿燃。”这一声，宋秋桐学的有七八分像师昧。他知道那个人在墨燃心里的地位，果不其然，墨燃稍霁的神色放松下来。
“刚刚可是在安排给各宫的炭火？”
“嗯，天气入冬。各宫妹妹教娇贵，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要帮阿燃好生照顾她们。”
“把册子拿来我看看。”
侍女奉上册子，墨燃虽看不大懂，却还是仔仔细细对比了一遍。翻到红莲水榭时，指尖顿了一下，想起昨晚上楚晚宁的床铺硬了一些，说道：“楚晚...楚妃这里多分些床褥，他畏寒，另外按照巫山殿烛台的大小，给他做几个送去。其余的，听皇后安排便好。”
宋秋桐手帕遮盖下的手紧紧攥着，但还是乖顺应到：“都听阿燃的。”
红莲水榭的楚晚宁不知这边的事。刘公给他送来早饭，是清淡口的鱼粥和蒸饺，他点头道谢：“有心了。”
刘公一脸慈祥，嘱咐楚晚宁吃好，然后关上门，边走边想：“陛下专门差人做的早饭，宗师果然喜欢。”
楚晚宁找了本闲书，坐到桌前，一口一口慢慢的吃起来。书页翻飞，他停在讲家常小食的一篇，思绪缓缓倒退。
“玉衡啊，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我去看了燃儿的伤，那背上的伤口至少得要一个月才能下床。况且我问了，他摘花是为了送你，你一顿柳藤下去，燃儿怕是会记恨你好久。”薛正雍担忧的看着楚晚宁，却见那人专心致志摆弄机甲，好像丝毫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摇了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心里总归有些嫌弃燃儿，觉得他太市井，不如蒙儿和师昧，但那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脉，就算他再不成器，我也必须照顾好他。玉衡，我知道我不该对你教育徒弟的方法有所评价，但也请你好好照看他。”
楚晚宁转身，说到：“尊主，不是我看不上墨燃。只是做错事需罚需改，若他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也不用在我门下学了。”
薛正雍起身，拍拍楚晚宁的肩，想再说些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推门离去。
“我待他...过了些吗？”楚晚宁放下机甲，想了会儿，下山往孟婆堂走。
弟子宿舍里，墨燃趴在枕头上，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他委屈的紧，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送楚晚宁礼物才去折花，被狠狠打了一顿不说，师尊连一眼都没来看自己。不愧是有不近人情的称号。
“楚晚宁，真无情，哼！”
楚晚宁从后门进入孟婆堂的厨房，掌勺的大妈见到他慌忙行礼：“玉衡长老，可是有什么事？”
“不用行礼，我想借厨房一用。”
“您请。”
掌勺大妈依着楚晚宁的话通知今晚孟婆堂关门，来吃夜宵的弟子一脸迷惑，但也只好回去。师昧本想给受伤赌气的墨燃端点吃食，但孟婆堂已经关门，也没办法。
楚晚宁揉着面，素日严肃的脸上因沾上了粉屑显得有点滑稽，那双创造过无数精巧的机甲的手笨拙的摆弄柔软的面团，好像学步的婴儿，慢慢的摸索。
孟婆堂的厨房有现成的肉馅，麻烦的是和面。楚晚宁试了好多次，才让面团达到标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此刻的他，脸上是挂着笑的。
锅里熬着大骨汤，奶白醇香，楚晚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调料的多少，想起墨燃爱吃辣，又顾及他的伤，只浇了一勺辣子进去。
沸腾的热水里，一个个圆润饱满的抄手上下翻滚，雾气遮住了楚晚宁的脸，余下的是克制的温柔。
抄手煮好，楚晚宁将他们一个个捞起放进碗里，圆滚滚的，讨喜极了。刚放进食盒，楚晚宁提手的动作一顿，心想：若是自己亲自去送，墨燃怕是不会吃的。他叹了口气，用传音海棠唤来师昧，让他代送。还叮嘱千万不要说是自己做的。
于是一碗红油抄手，让墨燃对楚晚宁的不满全部转化成了对师昧的好感。
或许是他命贱，即使被误会千万次，也不解释。像他这样清冷惯了的人，一直站在高处，哪怕示弱一次，也会不自在的。
楚晚宁回神，碗里的粥有些凉了。他三两口喝完，又吃完蒸饺。太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美好得不染纤尘。楚晚宁放下书，取了件大氅披上，料子是极好的白狐毛，物质方面，墨燃对他向来大方。
院里小亭顶上落了雪，被阳光一照，反射着光。池子里的话花早败了，留下枯黄的残枝，楚晚宁信步走进小亭，指尖抚过冰冷的石桌，望着满院雪白，他允许自己放空一会儿。
墨燃在后宫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了红莲水榭门外。他招手让侍从下去，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跨进门，绕过前院，一眼就看到小亭里发呆的楚晚宁。
雪又开始下了，稀稀松松，朦朦胧胧。
墨燃躲在假山后，紫黑色的眸子上下打量楚晚宁。
抛去性格不谈，楚晚宁长的绝对是无可挑剔。两池冰泉般剔透的眸锋利冷绝，鼻梁笔直，唇显淡粉色，面貌俊逸。不枉曾经有女弟子为了偷看他洗澡半夜爬上红莲水榭屋顶。可仔细看，他的下半张脸其实长的很柔和，肌肤白里透粉，比多少青楼女子都要好。
“这样一个人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他是他的楚妃，明明清冷高傲，却会向自己求饶。”
心里有东西突然醒了，墨燃舔了下唇，往楚晚宁走去。
楚晚宁从神游中抬头，就见踏仙君拢一身风雪而来，眼里的火焰燎原。楚晚宁下意识想逃，却被墨燃眼疾手快地抓住，嗓音低哑：
“楚妃见到本座不行礼便罢了，为何要逃呢？”
“放开我，墨燃...你别得寸进尺！”楚晚宁咬牙切齿，可墨燃充耳不闻，捏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拽，楚晚宁被带到了他怀里，身上的雪冷的让人忍不住战栗。
“楚晚宁，你装什么贞洁烈夫。你也配？你这个样子，哪有什么师尊的样子。你看，你不是也想我吗？抖得这么厉害。”
“滚开，墨燃，滚。”楚晚宁不停挣扎，但墨燃把他死死禁锢在怀里头搭在楚晚宁的肩上，说道：
“就在这儿吧，本座觉得这雪，很衬楚妃的肤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