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架空世界写史书》NA碱

51、大戏将至

　　“你们也就这种事情知道找我。”江桓掀开窗子跳进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吞吞坐在桌案对面，撑着下巴半瘫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道：“你们两个人也太认真了，怎么一回来就写东西，跟你们共事真的倒霉催。”

　　祝朗和楚越倒是习惯他总是神出鬼没，何况今日见证了他的轻功，祝朗觉得就算他从地下钻出来也并不会感到意外了。

　　楚越皱着眉头把江桓压着的书册抽出来，力道又快又大，江桓瘫着的身子一下子砸了一下，他半抬眼睛白了一眼楚越，祝朗及时救场道：“我们不似江大人这么天纵英才，若是不脚踏实地，如何笨鸟先飞，拖了后腿可不好。”

　　“你少来。”江桓抢过他的茶喝了几口，似乎是精神了一点，道：“其实若是说幕僚谋士，洛湾不就已经算了吗？”

　　祝朗和楚越对视一眼，道：“可是常静公主到底不会一直跟着他的。”

　　江桓毫不在意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宋璎和洛湾关系很好吗？不然她那本事，何必挑着洛靖这个小疯子。”

　　“......”祝朗当然知道她们关系好，洛湾当年和衍泗王琴瑟和鸣，神仙眷侣似的，和宋璎时常走动，宛若闺中密友，但是洛湾那时候便与旁人不同的冷静，眼睛里藏着看不透的阴云迷雾，短短几年赢得了南越上下的喜爱，由于是个刚刚丧母就被异母弟弟送来的和亲公主，深得宋王后怜惜，即便后面怀疑西蜀，也没有为难她分毫，几乎是南越和西蜀之间数年的暗潮涌动里游走四方但全身而退的唯一人。

　　江桓看透他的心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事洛湾自然会给洛靖操心，你若是要真有辞官归隐的心思，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是远离点洛靖那小子好。”

　　祝朗语塞，道：“也罢。我觉得那个梁东不会放弃这次机会，或许我们可以推他一把。”

　　江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条，道：“不用。”

　　祝朗打开纸条，挑挑眉，道：“还真是深藏不露，深得邕良阁真传，原来那店小二竟是大名鼎鼎的崔当家，不愧是崔千面。”他将纸条放下，笑道：“既然他们不像说的那么坚不可摧，看也没精力对抗朝廷，那我们这场大戏可终于能开始了。”

　　楚越点头，道：“关大人昨日已经去了西街，今日便在南街，东海大灾，但豪强不管，西街住着豪强奴隶的家人，藏着十个仓的米粮，但到其他地方却价比天高，剩下的宁愿扔了也不愿意便宜卖，不少人为奴为婢，西街人越来越多，想来关大人深谙齐鲁旧制，不会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加上有邕良阁的人暗操舆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就算这样，也不能确保关大人就会帮我们，他们齐鲁工商身负盛名，若是有这样的产业在，这样的日子再难熬，也都能撑上许久。”

　　江桓道：“这儿的商人无法向外通商，深受地主压迫限制，工坊更别提了，虽然名声大，但是盈利甚少，别说学徒，师傅都快饿死了。”

　　祝朗皱着眉，道：“可是，这些我们要怎么让关大人相信呢？”

　　楚越忽然想起什么，道：“海边不是有人说，有个姓刘的财主儿子看上程工的女儿，成日成日纠缠无果，他爹把人家工坊都给封了吗？”

　　江桓挑挑眉，道：“我以为你在干活，两耳不闻呢，没想到还有点用，这我都没听到。”

　　楚越冷哼道：“你在那边跟人家老大爷念诗，声音大的海岸都能听到，能听到什么才怪。”

　　江桓笑道：“不和你计较，祝朗，我最后帮你们这次，看我把这戏台子搭到他们脑袋上。”

　　祝朗一愣，道：“你要去镐京了？”

　　江桓无谓，道：“我本就要去的”

　　祝朗沉默了会儿，又道：“你知道梁东在算计你，还走原来那条路吗？”

　　江桓笑道：“那条路上本来就全是暗探，谁是我的谁是陛下的谁是梁东的我懒得分辨，我倒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先打起来。”

　　祝朗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真的就要把邕良阁的事透露给梁东吗？”

　　江桓耸肩，道“一半一半吧。”

　　祝朗不再细问，江桓对楚越说：“这几日你护着点祝朗，别叫他单独出去，我看他的身份瞒不住，若是这些人控制不住，仍旧对朝廷抱着激愤之心，祝朗从前的善举便皆是伪善之作，若是出点什么事是不可估量的。”

　　楚越点头，犹疑道：“那先生，你还去上课吗？”

　　祝朗握了握拳，道：“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去。”

　　江桓叹他执拗，道：“也罢，再看一遍你所大爱的天下人是如何变作乌合之众伤害于你，也许你能更安心地辞官退隐，彻底放下这许多的牵挂悲悯，只要不真的伤及性命，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祝朗苦笑道：“你倒是会安慰，便等着看我撞了南墙方知错。”

　　江桓笑而不语，抻了个懒腰起身，道：“不打扰你们榻上欢时了，走了。”

　　说罢，他踹开门离去，又将门一袖子甩回来。

　　“......”

　　“他之前果然是在有意掩藏自己的武功，如今倒是不装了。”祝朗无语道。

　　楚越抿了抿嘴，道：“先生，以后你出去一定得叫我，你想验证什么也好，但是代价绝对不能是你自己。”

　　祝朗笑了一下，说：“知道了，我这么多次死里逃生，很惜命的，不会因为这点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而寻死觅活枉顾性命的。”

　　楚越半松口气，无奈扯起嘴角，道：“嗯，我知道，但是当初我也以为你这样的清冷卓绝的人心有丘壑，绝不会走到绝望寻死那一步，即便你的选择再险我也不会干涉，只要做到尽力护着你便可。如今虽然依旧是这样，可是我已经见证了你太多的绝望与痛苦，那些日子你仿佛时时将自己置身悬崖之沿，我实在后怕。”

　　祝朗垂首，道：“不会，你信我，我总说江桓身上背着人命，其实我身上也背着人命，因为我的执拗和误判，叫轻颜和她夫婿惨死宫阁，每每踏入蓟都皇城，我都胆战心惊。我总是说要远离他们的纷争，放弃自己的执念，可是我身上的责任何止你我二人，天下流民，天上故亲，为了他们我也得活下去，也得把事情办完。”

　　楚越叹气，委屈道：“为何没有为了我？”

　　祝朗无奈，道：“为了他们的话，我活到事情办完就成了，为了你我可得长命百岁，不然如何岁岁年年。怎么，这样可开心？”

　　楚越嘿嘿一笑，道：“开心。”

　　祝朗忽然想到什么，道：“你教我武功怎么样？”

　　“啊？”

　　“就武功啊，我今日瞧你和江桓那几下子轻功水上漂太帅了，这怎么学的啊，我以为都是书上吹的！”

　　楚越嘴角欲扬又止，道：“先生，这怎么也得从童子功练起，而且你自从恢复记忆喝的那些草药不能着凉中暑剧烈运动的。”

　　祝朗叹气，遗憾道：“真可惜，我身为一个男子居然不会两手武功，白长这么高了。”

　　楚越笑道：“教你两手还是可以的，但是那种内力深厚的多少都有点江湖武学，童子练起都未必能有所得，实在太难。”

　　祝朗勉强同意道：“行吧。”

　　江桓出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房间，他背着手出了门，悠哉悠哉，无所事事，天色已黑，云遮半月，路上黑漆漆的，带着刚刚下过雨的泥泞，有着一股被洗刷的空气清新，他难得没有喝酒，只是背着手慢慢地走在路上，听着踩着泥泞的声音发愣。

　　不声不语走了半个时辰多，直到到了茶楼面前，对着烛火他缓缓抬头，踮起脚略至二楼雅间窗前，推开，坐在上面，自然而然地靠着窗沿，道：“梁公子还没睡啊。”

　　梁东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正如他如江桓所愿地没有离开这所雅间，他笑道：“刚下了雨，这晚上湿冷，江大人进来坐。”

　　江桓也不客气，跳进来之后坐上塌，又是一副半死不活地样子半瘫着，他道：“我就是来看看，没成想梁大人竟然真的这么识时务，知道这是你能爬的最高的路子。”

　　梁东笑道：“人往高处走，江大人睿智，自然知道。”

　　江桓冲他笑，道：“我当然知道，但你家大当家的怎么办，你们兄弟几人情义坚固不催，你若是爬的太高了，不会影响兄弟感情吗？”

　　梁东垂眸笑道：“江大人说笑了，真要做大事，总得要有志同道合，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他们弃明投暗我也没办法。”

　　江桓笑道：“飞鸟尽，良弓藏，走兔死，走狗烹，我比任何人都对此更有感悟，如若他真的上了去，你也该有自己的打算，否则我与唐将军的今日，迟早也会是你的来日。”

　　梁东笑意微凝，道：“江大人什么时候启程去镐京？”

　　江桓并不意外他已经知道了，他笑笑道：“快了，你放心，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不叫我失望，我也不叫你亏本，何况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几个窝点吗，这足以证明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