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小蛇》叶筱讦

4、纪妖录

　　第二天早晨故渊起来的特别早，当天光就翻出一点点光亮时便睁开眼，窸窸窣窣的爬到清寻身上，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肩膀。
　　“寻，该起来了。”
　　估计是因为昨天答应他要带他出门的事，这小子一晚上没睡，到是比凡人看起来精神百倍。
　　“嗯......”
　　清寻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又倒头睡下了。
　　“寻......”故渊皱眉，眼看他还不起来于是便牵住他的双手，往上拉起。
　　“好啦，我起来了，你先从我身上下去臭小子。”
　　清寻动了动眉头又说道：“你可真重，没前段时间小巧。”
　　想了想又确实如此，一下就化形成了十五岁的少年郎，妖蛇长大的速度真是快。
　　故渊不听还是骑在他身上说：“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变回去。”
　　“不用，挺好的。”即便身体长大了，可还是跟小孩子似的。
　　清寻打着哈切起身，给故渊和自己洗漱后进了厨房。等吃早饭时天空大亮，他却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故渊看着清寻迷糊着大口啃馒头的样子总觉得十分好笑，可是又疑惑，清寻又不是凡人，怎么在凡间的习性如此之重？
　　于是他问：“寻，你明明不是凡人，为什么也会觉得困？”
　　清寻喝一口粥，慢悠悠的说道：“以前的习性早戒掉了，身在凡尘怎能不食人间烟火。”顿了顿他又说：“我倒觉得现在过得舒适得多。”
　　故渊没回话低头大口吃着菜，他从未入过世，如此也不了解凡人有什么习惯。如果这样的生活让清寻觉得舒适，他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吃完饭后清寻让故渊去收拾衣物和粮食，说是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了。
　　故渊疑惑问道：“那我们是要搬家了吗？”
　　“怎会，只是出门进行一场长途旅行罢了。”清寻在细心包裹着需要带上的符纸和药草。
　　他想了想又说：“我们此次出行其实也不单纯是旅行，有事情要办，你应该也能帮上我的忙。”
　　故渊将包裹横挂在身上说道：“是何事？”
　　清寻面对着他将手掌一翻，那手里居然凭空冒出一本书。没有精致的包装，看起来很旧书本泛黄。
　　“纪妖录？”故渊接过放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下说道：“这里面是妖怪，闻起来有很重的味道。”
　　清寻笑了笑说：“不愧是蛇，对气味真是灵敏。你可以翻开看看。”
　　故渊低头翻看这本纪妖录，他发现本子虽然经久泛黄可是纸张还十分完整且坚硬，而且每张纸上都有着格外坚固的阵法和法术的加持，页面上有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妖怪，诡雅异俗，千奇百怪。每个妖脚下都有一个属于他的名字和技能，看起来像一本妖怪的百科全书。
　　他缓缓翻到最后，发现后面还有厚厚的一叠空白页，有着的只是妖怪的名字和技能，却不见画面。
　　他感到好奇问：“寻，为什么这后面是空白的？”
　　清寻此时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戴上初次见时戴的白纱斗笠，白纱面帘一下将他的脸遮住，浑身上下都多了一丝神秘感。
　　“因为很久以前他们逃出来了，现在我们就是要去将这本书填满，将那些妖怪封印在书中。”
　　他边说边将纪妖录收回，然后拉着故渊的手一同跨出门。
　　故渊顺着他的脚步走，跟在身旁。
　　“可是，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仔细看过纸张上面的封印，那般咒语十分强大，他想了想自己，如果被关进去想要出来至少要等这封印法力削弱，而这也应该是在几百年一千年后。更别说还可以加强印记，这样的方式足够耗尽纸张上妖怪的妖力，从而消失殆尽。
　　清寻没回话，等到两人走远，绝尘仙居被远远甩在身后时他望着脚下的路说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故渊愣愣的看着清寻的神情说：“寻，是与你有关吗。”
　　这句是陈述的话，故渊肯定，那些空白页里妖怪的出逃是与清寻有关的。
　　“......”
　　清寻收敛了笑容看着前方却不再回话了。
　　他总是这样，一旦说到关于自己的事便闭口不谈了。
　　故渊也不再接着问下去，他从来不逼迫耍赖问清寻说不想说的事。可这却让他更加好奇清寻身上的秘密，想要去探寻，也希望有一天清寻能够亲自对他说出关于自己的事。
　　与此同时北城边的鞍山处，有着一群乌泱泱的逃难队伍，排着队，像长龙一般在山路上涌动，他们拖家带口，个个衣衫褴褛，露出忧伤疲倦的面容，坎坷的一路上有人摔倒，有人死去，有人生病步履婆娑，痛苦不已。
　　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哭泣着的婴儿，看起来好像才刚出生不久，躺在脏乱的襁褓里，不知道是不是饿着了的原因，一直在撕扯着哭泣。
　　“宝宝，别哭了......”妇人只是用坚硬的四肢将他直直抱在怀中，眼神疲惫，似乎已经丝毫没有力气去哄孩子了。
　　“再坚持一下，北城就快到了。”一位瘦骨嶙峋的青年丈夫来到他们的旁边，他伸手揉了揉怀中婴儿的头，可孩子的哭声依旧不停。
　　“只要到了北城，我们就能寻求帮助，到时候就有饭吃了......”他对着老婆孩子微笑着，可脸上已经没几斤肉了，笑起来格外难看。
　　一群因为灾难而离开家乡逃跑避难的人们，他们始终坚信着前方那座城会给他们带来庇护，一条游龙般的队伍朝山的尽头涌去，看到高大繁华的城，却忘了城外还有一座更加厚实耸立的墙，是众人推不倒的，进不去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