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取个名儿吧傻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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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的立秋晚来，夏暑炎热的尾巴还盘旋在湛蓝的天边，安稳的坐落在红日当中。
热气还没被秋凉驱赶，因此道观前那颗高大茂盛的榕树荫下是清寻天热时最爱呆的地方。
树影婆娑，倒映在地面金光斑驳，时而吹来一阵风拂过指尖便也暂时体验过凉爽。
清寻阖眼抿一口清茶，低头面对着昨晚刚化形的小蛇。
他道：“你若想留下那就要记得我说的。”
“第一，不可随意咬人。你下牙尖锐随便撕咬是能要人命的。”
“第二，要听我的话，我说向东不能往西。”
他又抿一口茶清了清嗓抬头说道：“第三，我给你取个名。”
小蛇听到这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很乖巧。
只是那双红色竖瞳依旧会发出冰凉的血气，他本就是条蛇，蛇性冷血，再加上冷峻的表情和精致俊美的外貌，明明是一幅五岁孩童的摸样却依旧让人感到氛围冰凉。
小蛇好奇的回道：“名字？”
语气稍微上挑，听起来似乎有些期待。
“是的，只要你能遵守我所说的，就先给你取个名，允许你留下。”
小蛇飞快地点点头，他不太希望一直被叫小蛇，小蛇，小蛇......
清寻见状张口便吟出一句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小蛇伸长脖子仔细的听着，虽听不懂诗词的意思可他望见远处青山如黛，云雾缭绕中又惊掠过几只飞鸟，很快隐秘在山林之中。倒和诗里的有几分意境。
清寻顿了顿说道：“叫你故渊如何？”
故渊？
小蛇在心里默默念着，故渊，故渊。
这两字便是从那诗句中所来：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小蛇点点头眉宇变得轻松说道：“那我就叫故渊。你呢？”
故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清寻看，他对救活他的这位道士心存了许多疑惑。
面前这人面容清秀五官温柔，分明是青年男子的摸样却偏偏长着一头飘逸的白发，分明是个“瞎子”却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像是能看见一样，还有那总是上挑微笑着的粉唇，笑或不笑都胜似春风。
他回道：“清寻。师傅给我取的，说是清净无寻，想来也是，听起来就自在~”
故渊愣愣的看着他又问道：“寻。”故渊只叫他一字，像是图方便，又像是独特的称呼，“你给我取名，那你是我的师傅吗？”
清寻摇摇头：“不是，收徒弟还要教你法术，我可不愿。”
他想了想又说道：“况且我不收徒。”
故渊又问：“那你和我是何关系，我不想当你儿子。”
人家都说身体肌肤受之于父母，故渊的蛇身是天地给的，可这副人身确实是清寻救回来养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俩能是父子。
清寻听到这句话立马喷出一口茶，什么玩意？
于是他慌忙否定道：“我也不想年纪轻轻白搭个儿子。”
他想了想，不明白为何故渊总想从他们俩身上寻出点什么关系来，这个很重要吗？
可他低头默默的面对着故渊，随后放下茶杯伸手揽腰将故渊抱起来坐在他腿上。
故渊腿短尚不能着地，原本挣扎了两下想落地，可清寻居然使了劲，怎么荡都荡不下去。
无奈故渊只能仰头去看清寻的脸，再次问道：“寻，我们是何关系？”
清寻望着头顶碧绿的树叶，阳光顺着缝隙穿刺而落，映照在地面，有一缕光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睫毛上，光点在翘长的曲线里雀跃，随着一阵风又跳到鼻尖。
他在思考，是什么关系呢，不过是随手捡来的小蛇怪罢了。
不过倒也不希望他离开，从前跟凡人结过缘，最后徒增寂寞，从未想过跟妖魔，毕竟有的本性难移，虚情假意，真真假假感情最难分辨。
只是途游四海，一人难免寂寞，特别是去到闹市，身处人海当中，人们结伴而行与他擦肩而过，欢声笑语声中这种寂寞最是深刻。时间久了也想有个伴吧......
伴？
清寻动动指尖握住故渊的双手，故渊扬眉疑惑却并未开口询问，只是任由他□□自己的手掌，温度从大手里传出，他不自觉地想感受更多，竟然也面耳红润起来。
“伴。”
“伴？”故渊开口疑惑。
“对啊，我们不是师徒更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是伴，同伴的伴，结伴的伴。”
故渊在清寻怀里点点头心情格外愉悦，他始终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需要关系的，如果什么都不是便没有理由留的长久，久隔千年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他觉得有趣的人，于是便希望有着什么联系，最好是有一根什么锁链套着，命运也随之关联。
自此以后故渊便住在道观，这个道观很穷，门牌扁是清寻自己刻的，叫：绝尘仙居。
字体清晰飘逸，颇有仙气。
至于为什么叫绝尘仙居......
故渊问道：“寻，为什么？”
清寻回答道：“之前有水乡村民来访，问我这里祭拜的是哪位神仙，我说为什么得是神仙啊，拜我自己可不可以？我原本是打趣的话，谁知他们回我说‘拜神仙才可信呢！’”他边说面容边变化又道：“我觉得自己本事大，那些神仙这么忙哪能次次都回应，我就说，那神仙还没我可信，于是就取我的道名，供奉自己来的好些。”
清寻说什么故渊都信，他觉得清寻的确比神仙靠谱，虽然他并未见过别的什么神仙。
在道观的日子过得匆忙，故渊伸出手指数了十次，始终算不出天数，于是便怪手指只有十根，怎么数都不够。
清寻看这模样于是便笑他，伸出手，指向书架上成堆的书说：“你若真是无聊，倒不如多读些书，或许就能算清了呢？”
故渊听话，于是天天呆在书房，以各种姿势看着书本，然后等着清寻归家。
清寻每日都要出门，回来身上都会带有陌生妖魔的气味，故渊鼻子灵敏他觉得这气味很是难闻，每次嗅到心情都会变得极差。
他也想出门，可是清寻不让，说是自己的红眼睛尖牙会吓到凡人便不允许。
故渊心想，那就自己修炼，等到能够隐藏住这些就好了。
读了三月的书，天气也逐渐变凉，门前的榕树开始落叶，微风一吹就会掉落一片，于是当清寻外出，故渊也担当起了扫地童的工作。
而且故渊今日会数天数了，不用手指数也能知道一月是多少天，他常常望着窗外，不认真读书，等待的时间就变得漫长了。
他看日升月落清晨到晚间，等到天边泛黄，夕阳烧起一大片云彩，那时他便走出书房坐在门口的木门边上安安静静等待清寻踩着被斜阳拉长的影子回家。
每次回来清寻袖口里会装上小孩爱吃的糖果蜜饯，还有一袋米，他把糖果给故渊吃，故渊刚开始会觉得味道还不错，可倒也不是很爱吃甜食，清寻问他味道怎么样可还喜欢？
他嘴里包着糖果假装喜欢。却也真心觉得甜腻。
秋天过去，冬天让榕树掉光树叶，随后天上下起鹅毛雪，那纯白的雪压着枝干像是添了一件冬衣，可没了枝叶看起来又格外孤单。
前几日有人来到道观找清寻，可清寻正巧不在家，于是故渊来到他们面前，可刚出现那人就被吓跑了，他看着故渊的模样，尖牙利爪又是红色竖瞳，浑身散发着冷气没有人敢靠近。
故渊看着那人匆忙逃去的背影竟觉得格外熟悉，好像从前也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惊慌逃窜过，不过这次他没有去追，因为答应过清寻不再随意杀人。
他如果死在院中，清寻是会生气的。
晚上清寻回到道观，故渊给他讲述了有人来访的事还有他落荒而逃的事。
“寻，我并未存心吓他。”
故渊心想，凡人真是胆小惜命。
清寻听到后哈哈大笑他道：“所以说你好生修炼，争取不再那么吓人！”
故渊憋屈，分明是凡人胆小。
他低头语气明显的失落：“......我会努力修炼的，你也记得等我修炼好了要带我跟你一起走。”
对于妖魔来说时间并不是一个概念词，因为他们长生，他们可以不死，漫长的年岁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漫长，就像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对于他们来说就像顷刻。
可是在故渊等待清寻的几月里，他望着窗外世间的变化，像是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所以他不愿意再等。
清寻温柔的揉揉故渊的头点头说道：“好好好。”
冬季不算漫长，故渊从年头修到年尾，利用天地之气修化自己。
在院中榕树长出新芽又生机勃勃的时刻，他也成功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腿间冒出黑浊的气，慢慢的那股黑气缠绕上全身，掠过明眸，随后将他全身包裹。
故渊的身体在里面发生着变化，当他猛地一睁眼，那双红色竖瞳便可以隐去，尖牙也收了回去，他缓缓从床上站起，平时还能在这上面蹦的他居然撞到了天花板，于是疼的立马抱头蹲下。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也变了，变得更加深沉富有磁性，同时又是如此的爽朗干净。
故渊，他从五岁小儿的模样幻化成了舞象之年的十五岁少年郎。眼睛更加斜长，桃花眼上挑，脸蛋也没那么圆了，之前就跟个包子似的。
有这样的变化故渊自然是无比高兴的，他在心里期待着清寻旁晚归家的时候，这样他就能告诉他，自己化形进步，终于能跟着他一同外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取个名儿吧傻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