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子离》辛子月

21、渡忘川闯冥府

　　“阿弥陀佛，上神竟也有空来这冥府？” 我正在川畔来回踱步，犹豫不决，一声佛号将我换住。

　　“子离见过地藏王菩萨！” 在忘川畔遇见地藏王菩萨，真是我的运气！

　　“菩萨辛苦！子离此来，是想劳烦冥王帮忙在枉死城找只鬼。”

　　这位地藏王菩萨，在天界很是有些名气，他早已修身成佛，但他立下宏远，要渡尽地狱恶鬼，原话是这样说的：“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几千年后，他还在菩萨位。须弥山上的佛陀，这一位我是由衷敬佩的，但我却做不到他这样的。

　　地藏王菩萨大约早就看出了我的顾忌，道：“这忘川水太过腥臭，上神莫要沾染了，就让老和尚和谛听兽送上神一程！”

　　我有洁癖这事儿六界知道的不少，可为这点小事劳动地藏王菩萨，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如何使得！我这是小事不着急的！” 我再等一等，忘川的渡船或许就能来了。

　　“阿弥陀佛，□□人！上神何必拘泥！更何况，既然是枉死之人，老和尚还能帮上神念上几句大悲咒、心经、往生咒和灭罪真言，地府也好安排他借尸还魂。此事宜早不宜晚，快上来吧！不要嫌弃老和尚臭！” 地藏王菩萨手一抬，我与谛听兽之间七座莲台凭空而生。

　　他既这样说，我再推迟就是说不过去了：“子离恭敬不如从命！”

　　我踩上莲台，一步一步走向谛听兽，心中说不出的平和安宁，仿若地府恶鬼的嚎叫都已经消失，彷佛这忘川水再不腥臭，彷佛这黑暗之地有一盏灯指引方向。

　　这就是佛陀的力量，宁静平和慈悲！

　　站在谛听兽背上，犹如站在磐石上一般安稳。

　　有地藏王菩萨保驾护航，我本以为就能平安无事渡过忘川了。可惜，我还是不能把地府想得这样美好！若是地府的事情真如此容易，地藏王菩萨早就可以回须弥山了，何必此处盘桓。

　　行至川中，滔天浊浪升至数丈之高，欲将我们这一佛一神一兽卷入川中。

　　地藏王菩萨口诵金刚经，给我们仨加了个金刚罩。

　　躲在金刚罩中，这浊浪才不至于那么腥臭可怕，浊浪之中有莹莹的魂魄之光闪烁。

　　浊浪一浪高过一浪，终是撞上了金刚罩，那些莹莹的魂魄之光随即消失不见。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地藏王菩萨收起金刚罩，不忍心让川水中的魂魄魂飞魄散：“今日，这些魂魄是非要留住我们不可了！”

　　金刚罩一撤，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恰在此时，一团黑气将我们仨一裹，行向高处，避开那浊浪。我见地藏王菩萨脸色顿时变了，也尴尬的很，赶紧在黑气外套了一层金色的仙气结界。

　　穹启这个家伙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忘川之中的魂魄本就是恶灵，一沾染他这魔尊的魔气，定能化为魔灵，魔灵是六界最不受控制的生灵，有无数的不确定性：“抱歉，劳烦菩萨念一念心经，安抚亡灵！若是成了魔灵就是我的罪过了！抱歉！”

　　对我的连连道歉，地藏王菩萨连连摇头。

　　“阿弥陀佛，上神以一己之力降服魔尊，造福六界，大善大善！不过老和尚算是知道，为何今日这川会如此汹涌翻滚了。魔气本化自九幽，与这阴气倒也算同源，如此强大的魔气，他们怎能不趋之若鹜！”

　　我降服魔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天方夜谭！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还是算了吧！我只要道心坚定，不被魔尊穹启降服就已经不错了！

　　我赶紧解释：“菩萨误会了！我只不过劳烦魔尊来帮我一帮！”

　　穹启那么骄傲，我要是不解释这一句，以后有得我好果子吃！

　　地藏王菩萨摇头浅笑，我被他笑得很是尴尬。

　　好在他开始说别的话题：“然忘川的亡灵都是可怜之人，多数是无法忘记前缘而入川的，要在川中被铁狗追，别铜蛇咬，历经千年折磨方可上岸。上神还是让魔尊收了魔气吧！”

　　还没等我说什么，黑气自行化去。

　　随即，我又闻到那腥臭之味，我皱了皱眉，用袖子掩着鼻子，然后鼻孔突然一睹，穹启给我鼻孔里塞了两团黑气，他这魔气倒是好用，竟能隔绝这腥臭味。

　　不过难为了地藏王菩萨，看着两个鼻孔冒黑烟的上神，定然是十分诡异吧！

　　我偷眼看地藏王菩萨，发现人家果然是得道高僧，已经闭着眼睛开始念心经了。

　　我看着茫茫无边的忘川巨浪翻滚，感叹：“这川中的亡灵皆是凡人，竟能有如此之力！”

　　“积水成川，集腋成裘！成群的蚂蚁可撼树！人虽寿命短，力量弱，但其意念不可小觑，且人族可以修仙。上神虽是天地造化所成与老和尚的经历不同，或也知道修行之人一念成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死了又能化鬼，轮回转世，六道循环人也可入妖入兽。人界实为六界之本！”

　　地藏王菩萨说完这个，又继续念心经。

　　原来，一念成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还可以这样用！ 我倒也听了个新鲜。

　　“菩萨所言极是，子离受教了！”这之前，我从没有把人界放在一个特别的高度，天机神君教我的是六界平等，日复一日地提醒我，一定要对六界一视同仁。

　　如今听地藏王菩萨这样一说，人界还挺重要的，无怪乎，当初天界要给人界设结界限制神仙妖魔兽在人界的力量，妖魔兽三界没有异议。

　　数遍心经念完，忘川终于风平浪静，而我也看到了忘川的岸——是为彼岸，彼岸边有下陷的洞穴，那就是地府的十八冥府所在。

　　终于脚踏实地，落在忘川的岸边，我跟地藏王菩萨道了谢。

　　我们刚落地，鬼差就来了，来得真快！

　　“子离上神，冥王正念叨你，你就来了！上神此番来地府所为何事？”黑无常这口吻，听起来我倒像是地府的常客。

　　实则，是因为黑白无常经常能遇见我，跟我很熟念。他们是夜间办差，我这不办差的时间也是晚上嘛！偶尔在人间碰到是常有的事儿，不忙的时候还能客客气气唠几句。

　　白无常因有一次黑无常说我穿白衣比白无常好看，向来不太待见我！每次见到我都站得远远的。所以，凑上来跟我说话的一直是黑无常：“常使安好！我想劳烦冥王帮忙在枉死城找只鬼！”

　　“那你们赶紧进去吧，正好，今日判官和冥王都在！”黑无常让一个小鬼给我们开了门，自己则与白无常去办差去了。

　　我和地藏王菩萨进了冥王殿，判官正跟冥王抱怨：“这只鬼实在是太能诡辩了，每日搅得枉死城不得安宁。大王，要不索性让他再去投胎，如何？”

　　“不行，此例不能开！枉死之人必须在枉死城住到阳寿该尽之时，方可再判！你若是嫌他烦，跟老卞商量一下，打发他借尸还魂！” 冥王虽说还是个叼着奶嘴的孩子，但处事倒是极为老到。

　　“借尸还魂也不行啊！没人给他做法事啊！他阳间的家人将他草草安葬了，别说大悲咒、心经和灭罪真言，就连往生咒也没人给他念一遍。 ”

　　地藏王菩萨慈眉善目：“判官莫急，老和尚可以帮这个忙！”

　　“啊呀，菩萨来了，大善大善，如此便太好了！”判官两片八字胡欢快地往上翘啊翘，可见心情是真的好。

　　冥王取出奶嘴：“菩萨一直在忘川河畔，从未进殿，今日所来何事？”

　　我赶紧给冥王见礼，这问题也就不劳烦菩萨了，我来回：“见过冥王，是子离央菩萨来帮忙的！子离想劳烦冥王帮忙在枉死城找只鬼，助他还阳！”

　　“原来如此，子离上神可知那只鬼叫什么？”冥王翻开判官递给他的生死薄。

　　我赶紧道：“姓郭名檀字昭述！”

　　“啊呀！”我刚说完，判官惊叫出声，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神可真如传言所说，专为助人梦想成真！”判官亲热地朝我这边来，欲拉我的手，却被跳下王座的冥王揪住了衣服。冥王和判官之间一顿眉眼官司之后。

　　判官热情不减，道：“上神快随我去卞城王毕元宾处，这回可算把这麻烦给解决了。”

　　感情郭檀就是刚才他们议论的那只让他们头疼的鬼？

　　判官一马当先，地藏王菩萨坐在谛听兽上随行。

　　我却被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肥手拉住了：“子离，子离，我也要去！” 冥王拉着我的衣服，作出一副惹人疼的可爱模样！

　　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说：“冥王不满六万岁不能离开冥王殿，我可不敢带你出去，会被天机神君责罚的！会很惨！”

　　“哎，连你都不肯！你们把我放在这冥王殿，都不来看我！” 这副可怜的模样，我真是看不过去了。不过，他一化生就因为天生的冥火之力被放到了地府，也是可怜了些。

　　我在乾坤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只拨浪鼓，这还是很久之前哪吒给我的：“这个给你！”

　　他接过拨浪鼓摇了摇，觉得还成，然后又提条件了：“我还想要只花木马，你记得给黑无常就行。”

　　得，我这是又给自己揽了差事！

　　最近事情多，心里反弹了那么一下。其实冥王的差事，我是愿意接的。因为我们都是在天外天化生的。按人间的说法叫老乡，总是要亲切些：“好，想要什么，你告诉黑无常！只要不违反天规，我定给你置办！不过你也知道，我挺穷的！”

　　“切！” 冥王虽然脸色不好看，还是放开了手，还有点依依不舍！看得我有点伤心，不过，天机神君的话，我是不敢不听的。

　　我快步出了冥王殿，怕自己一个心软，就把他打包带走了。

　　连奔带跑，我终于追上判官和地藏王菩萨。

　　忽然，地藏王菩萨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我的乾坤袋，若是换作旁的神仙，我定要怪他无理，这觊觎他神财物的事情，怎可做得如此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