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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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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讲理。”
魈闭眼靠在石壁休息，在空的逼问下近乎叹息着说出这么一句。
空难得没反讽回去，因为听语气他就知道魈这是打算松口了，他盘腿坐在魈对面，盯着对方脸上逐渐愈合的伤口：“我对你已经算是很讲理的了。”
魈慢慢睁开眼睛，琥珀样的眸底带着些许水光，不知是疼的还是伤心过度，空听他比平时虚弱很多的声线传来：“那就像以前一样吧，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你告诉我想知道的。”
几年没见，这个心思澄澈的夜叉竟然会讨价还价了，空约莫觉得有趣，摇头一哂：“没想到你对我的兴趣这么浓厚——行啊。”
魈目光落在一旁，并未看他，心底很想回一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但此刻状态显然不适合硬刚，便直奔主题了：“你们被困此处迟迟未出，是你有意为之还是……连你也没办法。”
空刚才还散漫的眼神立刻变味了，他眼眶下意识收紧，这个动作通常很有危险性，魈一下就知道自己问到点上了。
他抬目一扫，烟绯一行人都不在，特意给他们留出一片清净地叙旧，换言之，空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不便说就罢了。”魈再次合眼往后一靠，唇瓣微动：“但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也不会告诉你。”
空周身的煞气只维持了短短片刻，转而他就如常笑了笑：“我对你能有什么秘密，不过是怕说了惹你生气。”
“……”魈常年和这位斗智斗勇，知道空嘴里十句有九句是放屁，眼下根本没心思和他调侃，于是蹙眉把头扭到一边。
空语调缓和下来：“迟迟不出去，一方面是想探究这空间到底是何原理，另一方面是为了找你。”
魈终于正眼看他：“这空间和你那些事有关系吗？”
“哎——”空竖起一根手指：“说好一问一答，现在该你了。”
魈不着痕迹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只好全盘道出：“打伤我的……是浮舍。”
只一句话，空就明白了来龙去脉——魈来这里是为了调查无名夜叉一事，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以为曾经的大哥还活着，奈何愿不由天，从前的伙伴死的死疯的疯，唯一下落不明的如今也清楚了。
当真是不给人一点希望。
难怪魈顾左右而言他，果然啊，如果是浮舍的话，自然轮不到空提魈的伤口叫屈了。
没等空回话，魈自己又说起来，似乎一谈到曾经他就有源源不断的回忆，人也变得话多起来。
“你是见过浮舍的，他和我不一样，即使武生也是将才，兵法用的出神入化，即便如此……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魈说的中肯，并无夸大，因为空的确见过浮舍，何止见过，他和其余四个夜叉多少交流过——交流方式包括但不限于被揍。
因为他缠上魈的那会儿其他人还没死呢，他们看空的眼神就跟婆婆看恶媳妇一样，和这些个永生不死（前提是没有业障）的夜叉谈年龄纯属假大空，浮舍性子最为稳重，对几位也是关爱有加，所以才被奉为大哥。
而魈冷淡寡言，言语上的天赋实在欠佳，只会用行动默默关心人，以至于夜叉们生怕他在空这里吃亏，差不多是团宠这么一个地位。
应达拉着魈苦口婆心的劝，说那个空城府太深看着不像好东西早晚一天你会被被骗了吧啦吧啦……
魈在心底静静回已经被骗得很惨了。
空从回忆里抽身，几乎是淡漠道：“夜叉一族的业障难清，他即便在兽潮中活下来，往后也不免被业障所困。”
深渊殿下阴奉阳违可以，但论劝人活下去就难了，他这口才不说把人往死里逼，至少也是不留余地的打击。
魈静默一会儿，知道让深渊王子温言相劝不可能，也明白对方不把人命当回事，那人和夜叉们接触不多，对他们的死无动于衷。
魈十分罕见地提了提嘴角：“你这是在让我放下，还是在劝我自杀？”
空嗤笑一声：“你心理如果那么脆弱，早五百年前和我分手的时候就死了。”
魈猛地一哆嗦，仔细看的话嘴唇在颤，然而神色却纹丝不动。
“……那是分手吗？”魈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那不是你单方面的抛弃吗？”
一般渣男甩了女友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深渊王子脑神经也不知怎么长的，身为理亏的一方竟然敢旧事重提。
说实话空甩了魈后，以为那四个夜叉会杀上门，毕竟那几位出了名的护短，然而日子一天天的过，不仅没有仇家来找，甚至连魈的音讯都没了。
他忙于深渊政务，再回去时，发现护法仙众夜叉顶着无名碑一个个的没了，徒留魈尚在人世。
璃月讲究落叶归根，不知魈有没有来得及把他们好生安葬。
空没听清，凑近了些：“什么？”
魈不着痕迹躲开他，继而起身：“都是千年前的事了，莫要再提，办正事要紧。”
“……”
空非常不喜欢魈这种什么都打碎了牙硬咽的性格，直觉想发火，却也知道这境况没空给他犯矫情，只能先憋屈的忍下来。
“空，降魔大圣——”
烟绯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空和魈不约而同望去，只见夜兰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吗？”空开门见山的问。
“有。”烟绯回答得很快，视线投向后面慢腾腾移过来的一斗和忍。
荒泷一斗昏迷不醒，被久歧扛在肩上，魈见状略微诧异，跟在空身后出声：“他怎么了？”
空倏然震了震，没意识到魈敢离自己这么近，虽然时机不对，但他还是感到一股春心荡漾，导致烟绯后边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烟绯闻言无奈极了，解释道：“他偷听我和夜兰的对话，我们分析出全力一击应该可以撕开一条通道，像是空把降魔大圣从异空间拉回来那样，然后便听见砰一声……”
“他也许是想牺牲自己为我们打开通道吧。”夜兰口吻十分冷静，但目光却违心的瞥向一斗，说：“也确实打开了一条，但不是通往外面……空，你要和我们去看看吗？”
深渊王子眼神短暂放空，一时没回话，直到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疑惑，他才故作深沉的嗯了声，接着转头对魈温和道：“你伤还没好，留在这——”
众人没听过他用这么温柔的口吻说话，感觉人设崩坏之余不禁一阵鸡皮疙瘩，深渊王子难和风细雨的商量，可惜下一秒就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
“不行。”魈态度坚决，“你们不知空间玄妙危险，我在可以保护你们。”
“……”空话卡在喉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当场演示什么叫打翻的颜料盘，最终他脸色不由沉了沉，再开口时周身气压都低了不少：“行吧，到时候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魈不理他，对夜兰他们微微点头：“我们走吧。”
一斗这个伤员自然不能上阵，忍留下来照顾老大，派蒙战斗力太低也被留在这里，临走时烟绯给他俩画了个阵，以防不测，紧接着四人就踏上了危机四伏的道路。
空和魈走在最后，前者伸手忽然拽住魈那条紫色颈带，狠力一拉！
——？！
仙人顿时向后踉跄栽倒，继而被空一把扶稳，刹那间就被死死抱怀里了。
“你……！”魈不敢太大声闹得人尽皆知，只得恼羞成怒的咬咬牙。
“我说过，你的伤还没好。”空面无表情地贴在他耳畔，低声命令：“不要离我太远。”
仙人体质敏感，空这么近的距离相当于对着他耳朵眼吹气，魈哪禁得住这种手段？连带指尖都开始隐隐发抖。
“……”魈紧抿唇瓣瞪着他，生平第一次骂人：“无赖。”
空一笑，心情大好的把这块温香软玉放开了。
刚才这点小冲突不过几秒，夜兰和烟绯秉承非礼勿视的观念，因此并未太注意他们，当然他们也没有余力注意了，因为——
“这，这难道是……”烟绯不无震惊地盯着巨物，脱口而出：“太威仪盘？！”
这里是一片幻境，一块形似钟表的仪盘横贯天际，几乎是遮天蔽日，烟绯惊叹完后瞬间想到一个现实的问题：“这么大，我就算找到了也带不走啊。”
空摸着下颌琢磨：“申鹤在就好了，她应该能扛走。”
烟绯：“……”
魈不动声色观察周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而煞白，空眼珠子从进来后就没离开过魈，因此对方一动就知道了。
他靠近魈，微微俯身问：“这是你和浮舍战斗的地方？”
魈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激得一颤，扭头一看发现空几乎要亲上他了，顿时撤开一定距离。
空眼底浮现几丝戏谑，魈冷冷和他对视片刻，接着别开脸轻叹：“很像，但不完全是。”
“空，降魔大圣——！”烟绯和夜兰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一棵树下，对二人使劲招手：“这里有一块小的太威仪盘！”
魈眼眸波动，青烟裹身的瞬间凭空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夜兰身边。
“……看来恢复得不错。”空边走边吐槽，然而他越靠近仪盘神色越不对劲，等到了地方定睛一看，发觉自己竟然见过此物！
但深渊王子无论是震惊还是愤怒，面上情绪都掩盖得非常好，以至于谁也没发觉，他凝视这东西须臾，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扬几许。
行，这一趟没白来。
夜兰观察一会儿，突然说：“这指针看起来能拨。”
空自然知道这点，于是想也不想伸手就拨，不想魈猝然朝他手背拍了一下。
空手背上瞬间一道红印，他嘶一声：“就算怪我莽撞也不至于打这么狠吧？”
魈没说话，挤到空前面，然后用枪尖挑动指针。
空足足愣了有三秒，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魈不是怪他莽撞，而是怕他有危险。
魈在下意识保护他。
这个想法冒出的一刹那，空心口犹如接了一记重锤，五味杂全，魈明知道，明知道自己比他强得多，明知道自己曾经那么深刻的伤害过他，明知道……
空和魈认识有上千年了，期中各种纠缠不清爱恨交杂虐身虐心……凡此种种爱恋之苦近乎尝了个遍，但最终还是被困在同一片空间，一起冒险，一起并肩，一起面对生死一线的困境。
空说不清魈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如果是五百年前，他能肯定的回答魈是爱自己的，接着是璃月诀别，他一心认为魈是恨自己的，再过了几百年，空甚至觉得魈把自己忘了。
然而此时此刻，空从未感到如此迷茫，他不敢肯定了，不敢认为了，不敢觉得了，结合四位夜叉没找空来算账推断，是否魈对这些至亲至爱的兄弟姐妹，永远隐瞒了自己抛弃他的秘密？
魈现在是不是还爱着他？
亦或者，这一千年前后，一直爱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