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神星》羽落天际倾

9、白凌淬炼，剑影成长

　　崔家铭的身影在回廊里几乎化作一道残影，脚下的地砖被踏得咚咚作响，他火急火燎地朝着位面转换大阵的方向赶去，额角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突突直跳。
　　“这两个臭小子，真是天生的惹祸精！” 他一边狂奔，一边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暗自腹诽，“若不是看在子昂那孩子的情面，我崔家铭何时管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闲事？”
　　思绪刚触及 “子昂” 二字，他脚步蓦地一顿，胸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记忆里那个一头秀丽的黄发、扎着高马尾、总爱追在自己身后喊 “求你了，老爸” 的身影陡然清晰 —— 那是他的女儿。
　　倘若当年…… 倘若当年自己没有同意，没有纵容他们俩尝试那项凶险的魔力与机械合体试验，是不是女儿此刻还能鲜活地站在阳光下，和自己的女婿快乐的陪伴白雪凌一起长大，而不是化作实验室废墟里一缕散不去的执念？
　　他用力闭了闭眼，将眼底翻涌的悔意狠狠压下，重新提气狂奔。只是这一次，脚步里除了焦灼，更多了几分沉在心底的、化不开的钝痛。
　　刚踏入位面转换大阵，周遭的流光便骤然收紧，化作一道刺目的银弧将他裹入其中。下一瞬光影炸裂，崔家铭已稳稳站在魔幻位面的传送阵台中央。还未等他稳住气息，数十道泛着幽蓝寒光的魔刃已如密网般锁定他周身，刃尖吞吐着细碎的魔气，逼得人呼吸一滞。身后的护卫几乎在现身的同时便激活了能量护盾，淡金色的光膜 “嗡” 地一声撑起，将主人护在中央。
　　“来者何人？” 阵台旁，身着暗纹甲胄的安保队长上前一步，手按腰间魔卡匣，声音沉冷如铁。
　　崔家铭抬手掀开披风，露出腰间嵌着星辉纹章的令牌，声线沉稳如磐：“科技联邦主席崔家铭，即刻要见日辉帝国云影幻形学院校长任正辉。”
　　话音落地，那片悬浮的魔刃齐齐收敛了锋芒，化作光点消散。安保人员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令牌仔细核验，见纹章与魔法印记无误，当即躬身行礼，侧身推开了镶满魔导晶石的厚重城门。
　　坐上特制的魔导车，车轮碾过晶石板路，发出轻快的嗡鸣，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日辉帝国的主城。远远便见城堡外的露台上，任正辉与仲宇灵等人已立在那里等候，衣袍在风中微微拂动。在城堡的大堂里，几人见了面。
　　“崔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任正辉满面堆笑，拱手迎了上来，眼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
　　崔家铭却没心思寒暄，眉头拧成个疙瘩，脸上没半分笑意，沉声道：“别在这儿跟我兜圈子，我今日是来办正事的。”
　　任正辉眼中的笑意淡了些，随即做了个 “请” 的手势，引着他往内厅走去：“明白，里面详谈。”
　　一进会议厅，崔家铭刚在椅子上坐下，便忍不住往前倾身，语气带着压不住的急切：“少废话，秋叶息到底在哪儿？”
　　任正辉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口，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直到见崔家铭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才缓缓开口：“他被天神带走了。”
　　“什么？！” 崔家铭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霍然站起，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瞒着我？！”
　　“崔兄稍安勿躁。” 任正辉连忙放下茶杯，抬手示意他坐下，“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通报。深渊位面突然发难，用邪术控制了白雪凌，秋叶息为了救她，拼尽魔力重伤濒死，是天界恰好路过的天神出手，将他带去‘天界’疗伤了。”
　　崔家铭眉头紧锁，紧跟着追问：“那白雪凌呢？她怎么样了？”
　　任正辉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不紧不慢地回应：“她这次精神力损耗太大，前几日才刚醒转，眼下正在后殿静养。”
　　“静养？” 崔家铭脸色愈发难看，猛地一拍桌面，“依我看，不如你把他们俩都交还给我！你们这魔卡位面危机四伏，远不如我们科技位面安稳 ——”
　　“崔兄慎言！” 任正辉骤然收起笑意，脸色一凛，“这是鬼神影的旨意，你也敢违抗？不要命了吗？”
　　崔家铭却猛地歪过头，目光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梗着脖子寸步不让：“我管他什么旨意！白雪凌是我外孙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置身险境！”
　　任正辉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女，她的安危我难道会不重视？可鬼影神看中了她的天赋，点名要她留在魔卡位面深造，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崔家铭声调陡然拔高，“她在科研上的天赋同样惊才绝艳！凭什么要困在你们这魔法圈子里？”
　　“可她的魔法天赋，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任正辉寸步不让，语气却缓了些，“这是上天赏饭吃，不能浪费。”
　　“我不管！” 崔家铭霍然起身，双手按在桌沿，“她生在科技位面，长在科技联邦，就该是我们的公民，该走属于她的科研路！”
　　任正辉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松了口：“哎，我倒有个折中的法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快说！” 崔家铭急切追问。
　　“双修。” 任正辉吐出两个字。
　　“双修？” 崔家铭瞬间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警惕，“你疯了？她年纪这么小，魔法与科技双修极易走火入魔，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怕什么？” 任正辉抬眼看向他，“又不是没有先例。她的母亲，当年不也进行过双修吗？”
　　“那不一样！” 崔家铭反驳道，“她母亲当年已经二十五岁，心智成熟，根基稳固。可静茹才多大？心智尚未定型，稍有差池就会……”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任正辉打断他，语气笃定，“只要她留在魔卡位面，就绝不会走火入魔。”
　　崔家铭一愣：“这是为何？”
　　任正辉压低声音：“因为她们，都获得了神的祝福。”
　　崔家铭瞳孔微缩，任正辉缓缓点了点头。
　　他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缓缓开口：“…… 的确，神的祈福非同小可，是我多虑了。”
　　要知道，神一生只能为一人降下祝福，被祈福者体内会留下永不磨灭的神之痕迹。到了生死关头，甚至能凭此召唤神降世相助，这简直是多了张保命的底牌。这等机缘，是只靠蛮力与科技的科技位面想都不敢想的。
　　想通此节，崔家铭猛地起身，大手一挥：“既然如此，我没意见了。” 说罢转身便大步迈向门外。
　　“慢走不送。” 任正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崔家铭却在门口驻足，侧身对身旁的护卫低声吩咐：“去查一下那个保护白雪凌的秋叶息。他以前在实验中学读过书，肯定留有档案，把他的底给我摸清楚。”
　　说罢，他回头朝厅内看了一眼，目光在任正辉脸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随即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神之岛?神斗场
　　白雪凌他们一行人正与对手激烈交锋，没了秋叶息协助，明显吃力。队员们相继被打出场外，对面的风卡让他们无法靠近对手。一段时间后，场上只剩下白雪凌和王樱儿，白雪凌用水墙逼退袭来的火焰，却猛地喷出一口血 —— 魔力已耗尽，全靠生命力支撑。
　　王樱儿儿及时赶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用镜像术复制出虚影，带着白雪凌后撤。“你没事吧？” 王樱儿儿焦急询问。
　　白雪凌勉强摇头，刚站定，远处镜像突然被击碎。王樱儿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煞白，攥着白雪凌的手艰难道：“我快撑不住了…… 你离近点，我把剩余魔力渡给你。”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从她指尖蔓延全身，王樱儿直直栽倒。白雪凌抱住她，颤抖着用出冰卡，身边竖起一层层冰墙，对手慌忙后撤，可还是有两名队员冻在了冰墙里面。
　　“欺人太甚”对手恼羞成怒，“就剩一个人了，大家一起上。”
　　六个身影如饿狼般同时朝着白雪凌猛扑过去，带起的风裹挟着一股蛮横的冲劲，几乎要将她身前的空气都挤压得凝固起来。
　　那面曾坚不可摧的冰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剥落，无数冰晶如碎玉般簌簌坠落，裂痕如蛛网般在冰面上疯狂蔓延，最终在一声沉闷的轰鸣中，大块大块的冰体轰然坍塌，溅起漫天寒雾与碎冰碴，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破碎的瞬间冻结成了齑粉。六道魔光裹挟着灼人的能量自六张魔卡中暴射而出，几乎在同一瞬精准轰落在白雪凌身上。剧烈的爆鸣声中，她身上的护身灵光如玻璃般寸寸碎裂，体内的魔力在冲击下瞬间溃散，四肢百骸仿佛被万千钢针穿透，力气顺着伤口争先恐后地泄走。
　　她闷哼一声，身体像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骤然脱力的躯体失去所有支撑，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掠过的空中还拖曳着一缕刺目的血痕，重重撞在远处的石壁上才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滑落在地。
　　白雪凌输掉了这场比赛。
　　天界，天圣堂。
　　白玉为阶，琉璃为顶，整座殿堂沐浴在永恒的霞光中。秋叶息立于殿中央，周身被一层流动的金光笼罩，那是天神十二劫第一劫的试炼之光。
　　“轰隆 ——”
　　一道白色闪电如银龙探爪，从云层中劈落，直直砸向他的头顶。秋叶息眼神一凛，周身瞬间涌起金色护罩，护罩上流转着细密的剑纹 —— 这是他剑灵的第三个技能 “金剑护体”。
　　他并非空卡收集者，而是掌握四大兵器传承的后代。与寻常传承者不同，他的剑灵与生俱来，与灵魂的契合度远超常人，举手投足间，剑势浑然天成。
　　闪电劈在金色护罩上，发出 “嗡鸣” 如钟的巨响，护罩剧烈震颤，却始终未破。秋叶息牙关紧咬，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渗入衣领。历经这重重淬炼，白光终于散去，护罩上的剑纹愈发清晰。
　　“恭喜你。” 天神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
　　秋叶息缓缓直起身，身上的金光渐敛。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天神，语气平淡却坚定：“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天神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他：“不再留一会儿？天界的典籍或许能对你的剑灵有所助益。”
　　秋叶息拱手行礼，动作一丝不苟：“不了。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此恩必报。”
　　听到 “您” 这个字，天神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触动。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认命的意味：“罢了。不过记住，一周之内不可再动用剑灵，否则便是神界大能，也救不了你。”
　　“嗯。” 秋叶息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医务室里，药香与消毒水的气息交织。白雪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 刚才的战斗，让她刚养好的身体再次遭到重创。三名医师正围着她，手中的治疗魔卡泛着柔和的绿光，一点点修复她受损的经脉。
　　不远处的角落里，几个之前被她冻在冰墙里的学生裹着厚厚的毯子，还在瑟瑟发抖，看向白雪凌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
　　白雪凌陷入了深沉的梦境。她仿佛又回到了风暴水龙的幻境中，水面泛着诡异的幽蓝，无论往哪个方向跑，都走不到尽头。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直到前方出现一点光亮。视线渐渐清晰，光影中隐约有个人影，可脚下的水面突然失去了支撑，她猛地坠入水中，冰冷的液体瞬间淹没口鼻。
　　“这么着急想见我？”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浸了水的银铃，“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哦。”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道刺眼的白光，下意识地眯起眼。身边有模模糊糊的人影晃动，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还有生命力，不过很微弱。”
　　白雪凌努力睁大眼，看清身边是三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师，远处的门口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坐起身，可浑身的酸痛让她稍一用力便倒抽冷气，只能继续躺着。
　　“三天之内，应该无法再参加任何比赛了。” 为首的医师收起治疗魔卡，语气带着无奈，“这几天一定要静养，绝不能再受强大的魔力冲击。”
　　医师们离开后，门口的身影走了进来。“好的，麻烦您了。” 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
　　白雪凌听出了是谁，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秋…… 秋叶息。”
　　秋叶息听到声音，脚步明显一顿。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极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雪凌虚弱地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力气：“没有。” 可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真实的状态。
　　秋叶息伸出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明知道少一个人还要硬上，就不会等我回来？”
　　白雪凌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再说一个字。她躺在那里，像一尊被时间遗忘的瓷像 —— 及腰的白发并非染剂堆砌的浮夸，而是近乎透明的银白，发尾蜷曲着散在枕头上，几缕垂落在锁骨处，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沾了晨霜的蛛丝。
　　那双黑眼睛半睁着，瞳孔深得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黑曜石，既没有焦点，也没有泪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偶尔会因点滴管 “滴答” 的声响颤动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秋叶息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她，指尖悬在她的发梢前，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医务室里只剩下仪器的低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晚风。
　　张千华不合时宜地推开房门，脑袋探进来扫了一圈，看到床边相顾无言的两人，故意轻咳一声。秋叶息闻声转头，瞥见门口那撮乱糟糟的黑发，识趣地站起身：“张千华来看你了，我先走了。”
　　白雪凌点点头，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秋叶息与张千华擦肩而过时，丝毫没留意到她眼底闪烁的八卦光芒 —— 那眼神活像逮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话说，他跟你到底啥关系啊？” 张千华一屁股坐在床边，手肘支着膝盖，活像个追更的小报记者。
　　白雪凌摇摇头，把脸埋进枕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不聊这个了。” 张千华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桶，献宝似的打开，“给你带了深海潜鱼汤，据说补得很！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鲜香瞬间漫满病房，带着海产特有的醇厚。白雪凌闻到香味，竟真的生出几分力气，撑着床头慢慢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苍白却透着生气的脖颈。
　　窗外，路灯把柏油路切成一段段琥珀色的光带，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光束里翻滚，裹着夜露的金属凉意。街角便利店的卷帘门落下时，发出最后一声齿轮摩擦的闷响，玻璃门上 “24 小时营业” 的灯箱明明灭灭，倒映在积水里的光斑，像撒在地面的碎星。
　　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泛着冷光，只有顶层几扇窗还亮着，键盘敲击声被双层玻璃滤成模糊的嗡鸣，顺着排水管爬下来，在垃圾桶旁打了个转就散了。自动贩卖机的制冷系统突然 “嗡” 地启动，弹出的饮料罐撞击金属内壁，脆响惊得公交站牌上的夜蛾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电子屏的蓝光，把滚动的末班车信息搅成一片碎影。
　　夜，正一点点沉向深处。
　　虽说在神卡岛住了些时日，白雪凌却从没认真看过这座城市。如今放下比赛的焦灼，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灯火，竟觉这陌生的夜景藏着别样的温柔。
　　张千华趴在窗边睡着了，呼吸轻轻浅浅。白天的战斗里，她虽是第一个被冲击波掀飞的，可场下那一声声 “小白加油”，却比任何魔卡都更能撑住士气。
　　白雪凌喝完鱼汤，又歇了几个时辰，力气渐渐回笼。可到了后半夜，饥饿感突然袭来，肚子 “咕噜” 叫了一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她悄悄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响。走出病房时，走廊的夜灯泛着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楼下便利店的卷帘门没全落下，留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店员趴在柜台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白雪凌敲了敲玻璃，店员猛地惊醒，揉着眼睛拉开门，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浓浓的倦意。
　　她拿起货架上的全麦面包，手伸进口袋才想起 —— 自己还穿着病号服，别说钻币，连个铜币都没有。正想把面包放回去，看了眼店员打哈欠时露出的疲惫，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
　　“怎么半夜自己下来了？身体好点了？”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浸了夜露的大提琴弦。白雪凌回头，秋叶息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黑袍的下摆沾着点露水，像是刚从海边来。
　　“没带钱？” 他一眼看穿了她的窘迫，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嗯……” 白雪凌低下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带着脖颈都染上粉色。
　　“想要什么？我付。” 他走近两步，身上带着海风的咸腥气。
　　“就、就一个面包就好，有点饿。”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便利店外，涨潮的浪涛把沙滩熨成平整的缎面，咸腥的风裹着碎银似的月光漫过来，礁石上的牡蛎壳泛着青白的冷光。远处的灯塔每十秒眨一次眼，光束扫过海面时，能看见浮游生物在光晕里翻涌成透明的雾。栈桥的木板在潮水下微微发颤，钉帽上凝结的盐粒被风拂落，坠入浪谷的瞬间，惊起三两只栖在桩柱上的夜鹭，翅膀划破水面的声响，比远处归航渔船上的锚链声还要轻。
　　这座滨海城市，比想象中更温柔。
　　“我送你上去？” 秋叶息的语气带着询问，眼神里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好。”
　　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整栋楼仿佛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 他的沉稳，她的轻浅，还有面包包装袋被指尖捏出的细碎声响。
　　病房的灯还亮着，张千华正围着病床团团转，看到白雪凌进门，猛地松了口气，手按着胸口：“可把我吓死了！醒来看不见人，还以为你被魔卡兽叼走了！”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秋叶息，眼睛瞬间亮了，“你们这是…… 约会去了？”
　　“在便利店碰到，顺便帮她结了账。” 秋叶息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帮陌生人捡起了掉落的东西。
　　“真的吗？” 张千华装傻，眼底的八卦之火却烧得更旺。
　　“当然是真的！不然还能是啥？” 白雪凌急忙打断，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不打扰你们…… 不是，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 张千华憋着笑摆手，“秋大少爷，恕我就不送客啦。”
　　秋叶息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白雪凌，她正把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截银白的发梢，像只受惊的小兽。他眼底的笑意深了深，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张千华戳了戳被子里的人：“别装了，耳朵都红到脖子根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要你管……”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枕头，在那缕白发上撒了层细碎的银粉。
　　海上的潮汐正以亘古不变的韵律升退，浪尖卷着碎银般的月光，一遍遍亲吻着黝黑的礁石，又在退潮时留下满地泡沫，像谁揉碎了的星辰。大海永远是神秘的化身 —— 深夜的海面下，暗流在千米深渊里翻涌，磷光生物勾勒出巨型海沟的轮廓，而更深处，连探照灯都无法穿透的黑暗中，似乎藏着这颗星球最古老的秘密。
　　位面与位面的碰撞，本就是刻在星轨里的宿命。距离上一次撕裂天地的位面裂隙，已经悄然滑过 7个春秋。7年足够让一个懵懂的少年长成青年，让战场的硝烟褪成史书上的铅字，却磨不掉幸存者骨血里的寒意。
　　令人心悸的是 7 年前那场毫无征兆的爆发。彼时，科技位面南部沙漠绿洲中心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像大地睁开的竖瞳。那一次，裂隙带走了两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能 —— 一位是科技位面能徒手拆解星舰核心的白子昂，一位是魔卡位面能与龙神抗衡的恩施林。他们的消失像抽走了两个位面的主心骨，科技联邦的精密仪器蒙上了灰尘，魔卡神殿的咒语失去了光泽，两个本就磕磕绊绊的世界，瞬间陷入了长达数年的停滞，也不得不展开了秘密合作
　　如今，大洋深处。
　　古龙海沟的最底端，海水的压强足以压碎钢铁，却压不住那道正在生成的裂隙。它起初只是一道发丝般的银线，在漆黑的海水中闪烁着非自然的光，随后像被无形的手撕扯着，一点点扩大、再扩大。海水流经裂隙边缘时，会诡异地扭曲成螺旋状，带着魔力的腥甜与金属的焦味，悄无声息地吞噬着途经的一切 。
　　它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以再次撕裂天空的时机。而海面上的潮汐，依旧不知疲倦地升退，仿佛在为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古老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