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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裂隙穿海,剑影藏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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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海底炸开,像是千万吨炸药同时引爆,连神卡岛的地基都跟着震颤。位面裂隙终于挣脱了位面的压制,在明暗洋中心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漆黑的漩涡疯狂旋转,将周遭的海水尽数吸入,形成一道贯通天地的水龙 —— 浪尖拍打着云层,水珠被撕裂成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带,却透着吞噬一切的寒意。
正在走向位面转换大阵的崔家铭猛地顿住脚步,皮鞋碾过阵台的符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转头望向明暗洋方向的天空,那里的阴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墨黑的云团翻滚着、碰撞着,将晨曦彻底吞没,天地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灰。
“是位面裂隙……” 他低声呢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上一次科技位面出现裂隙时,虽有防护罩阻拦,且只是道指甲盖大小的缝,却依旧将罩内的一切吸得连灰烬都没剩下 —— 那景象,他至今想起来仍脊背发凉。可这次,魔卡位面没有科技联邦的重型防护罩,面对如此庞大的裂隙,恐怕……
他不再犹豫,踏上转换阵的中央,对身后的随从沉声道:“启动大阵。” 光影闪过的瞬间,他最后望了眼明暗洋的方向,心底默默祈祷:但愿那几个孩子,能撑过这一劫。
任正辉站在神卡殿的观星台上,指尖捏着的星盘已裂开细纹。明暗洋传来的能量波动像针一样扎进他的感知,脸色难看如吞了黄连,连鬓角的白发都在微微颤抖。他刚派出的侦查魔卡传回来画面:那道裂隙已扩大到百里宽,边缘泛着幽蓝的电光,所过之处,海床裸露,珊瑚成灰,连最坚硬的深海岩石都被绞成粉末。
“史书记载,第一次位面裂隙出现在神降前一百年……” 他望着手中泛黄的古籍,声音发哑,“当时直接吞掉了整片西大陆,裂隙持续了一天一夜,死者不计其数。” 直到这颗星球诞生神界,“救世神” 燃烧自身神魂重塑位面边界,才让幸存者勉强喘过气来。可眼前这道裂隙,比史书里记载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它散发的能量波动,甚至在扭曲周围的时间流速 —— 观星台的沙漏,沙子竟在倒着流。
神卡岛的居民直到次日清晨才从酣睡中惊醒。预警部的橙色信号弹在天空炸开,拖着长长的浓烟,将沉睡的城市唤醒。“紧急疏散!所有滨海区域人员立即撤离至内陆!” 扩音魔阵的声音穿透街巷,惊得檐下的鸽子扑棱棱飞起。
滨海的房屋前,人们背着行囊狂奔,哭喊声、孩童的啼哭声、魔卡兽受惊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像一场失控的交响乐。前往西方大陆的船舶紧急停运,备用港口的闸门缓缓升起,接纳着四面八方逃来的船只,船帆挤成一片白色的海。预警部与执行部的人员早已按预演行动:加固临时避难所的结界、用搬运魔卡转移老弱、在裂隙与内陆间布下防御阵…… 不到一天,混乱便被强行压下,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白雪凌所在的医院地处内陆,暂未被波及,却成了临时收容所。空病房里挤满了从海边逃来的人,木板床拼接的临时床位占满了走廊,争吵声、咳嗽声、婴儿的哭闹声此起彼伏,连消毒水的味道都被浓重的汗味与焦虑冲淡。
她的身体已恢复大半,便不再总待在病房,每日清晨会到医院附近的公园散步。晨雾像未拧干的棉絮,在草坪上摊开半透明的层,踩上去能感觉到湿漉漉的凉意。草叶尖的露珠坠在蛛网上,把斜斜的晨光折成细碎的虹,风过时,网丝轻轻震颤,虹影便在蒲公英的绒毛上滚来滚去,惊得蜷在叶片下的蜗牛慢吞吞缩回头,留下银亮的爬痕,像谁用月光写的诗。
柳树枝条垂进湖面,将倒映的云絮搅成一缕缕的,像被撕碎的棉糖。荷叶托着的露水顺着叶脉滑向中心,聚成晃悠悠的水球,突然 “噗” 地坠入池底,惊起几尾红鲤,鳞光一闪便没入青萍深处,只留一圈圈涟漪漫向石阶,轻轻舔舐着石缝里嵌着的枯莲蓬,带着晨露的清甜。
木栈道的木板还凝着夜的潮意,缝隙里钻出的酢浆草沾着晨霜,被偶尔掠过的灰喜鹊翅膀带起的风卷落露珠,坠在栈道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碎裂声,像时间在悄悄走路。
白雪凌正弯腰看着石缝里的小蚂蚁搬家,身旁的空间粒子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 空气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带着刺麻的触感。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公园、晨雾、湖光瞬间模糊,再睁眼时,脚下已是翻涌的黑海。
巨大的漩涡在不远处旋转,海水被搅成墨色,边缘泛着诡异的紫,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卷进去。这是她第二次被毫无征兆地传送,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自己到底惹到了什么?
风变得尖锐,像无数根冰针扎进裸露的胳膊。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几缕被阳光染成琥珀色的空气。海平线在视野里疯狂上涌,原本平静的海面裂开无数道银亮的纹路,像是大地在哭泣。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浪尖上扭曲、拉长,像被揉皱的纸,正一点点被漩涡吞噬。
绝望爬上心头的瞬间,坠落突然停止了。她稳稳地落在一片软绵绵的云上,带着淡淡的檀香。身旁,一道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银白色的长袍在海风里猎猎作响,手中的法杖顶端嵌着颗太阳般的晶石,正散发着温暖的光。他指着下方的漩涡,声音威严如洪钟:“小小深渊余孽,也敢在此造次?”
“呵,” 漩涡中心传来一个雄厚却戏谑的声音,像礁石摩擦,“只要这女孩在我手里,我赌你不敢用全力。”
失重感再次袭来,这次却像是被无形的线拽着,飞速向水底坠去 ——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她,咸腥的味道呛入鼻腔,漩涡的吸力扯着她的头发,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
“你敢!”
法杖上的光芒骤然暴涨,像第二轮太阳升起。失重感猛地消失,白雪凌的身体被一股暖流托着,飞速向天空飞去,耳边的风声都带着暖意。
“懦夫!有本事正大光明打一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高大身影怒喝。
“哈哈,不用点手段,怎么能借到你的光明之力?” 那声音笑着嘲讽,“这点就够了,下次再来‘借’。”
漩涡的旋转渐渐放缓,最终化作一道银线,没入海底消失不见。
“卑鄙的龙类。” 高大身影冷哼一声,转过身来。他的脸隐在光晕里,看不清样貌,只觉得目光温和如月光。“你怎么会被传到这里?”
白雪凌还晕头转向,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我……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来了。”
“定是那空间龙搞的鬼,” 他嘟囔着,像是在骂一个调皮的孩子,“仗着会点空间术,真当自己是空间之神了。” 他抬手挥了挥法杖,“我送你回去。”
身旁的空间粒子再次剧烈波动,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眼前的黑海、云层、光晕渐渐模糊,最终化作公园的晨雾、湖面的涟漪、石缝里的蚂蚁。
白雪凌站在木栈道上,手里还捏着片刚才摘下的酢浆草,晨露顺着草叶滴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无比真实。可刚才的轰鸣、漩涡、威严的声音,又清晰得不像梦。
她抬头望向明暗洋的方向,那里的天空依旧阴沉。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经过一周的静养,白雪凌的伤口已结痂脱落,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印记。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在她银白的发丝上镀了层金边,她正对着镜子活动手腕,骨节转动时已听不到之前的脆响。
“复活赛的对手是南部群岛的队伍。” 宋铭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捏着份卷轴,“他们上周刚输给神卡学院,憋着股劲想在复活赛里翻盘。”
宋铭天推了推眼镜,展开卷轴:“对方队长擅长水系融合卡,还有个能召唤土墙的防御型选手,小心他们的配合。”
比赛日来得很快。神卡城的执行部效率惊人 —— 位面裂隙警报解除后半小时,避难人群就已全部转移;新建的海滨赛场只用了三天便竣工,淡蓝色的结界在阳光下泛着涟漪,像给场地镶了层水膜。
踏上赛场的瞬间,白雪凌深吸一口气,咸腥的海风里混着熟悉的魔力气息。上一次她在这里遗憾离场时,结界外的晚霞红得像血;而今天,晴空万里,队友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 秋叶息正检查剑鞘,王樱儿在摆弄新收的风卡,周志程拍着胸脯保证 “这次绝对撑得更久”。
“都准备好了?” 白雪凌回头,对上七双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走吧,别留遗憾。”
裁判哨声落下,对方率先发难。队长挥手甩出一张紫卡,“哗啦” 一声,道水浪如墙般压来,带着拍碎礁石的力道。
“冰!” 白雪凌抬手,水浪瞬间凝结成冰墙,棱角锋利如刀。她紧接着甩出风卡,“风,送回去!” 冰墙化作无数冰锥,呼啸着射向对方阵地。
“反射之盾!” 对方的防御型选手早有准备,一张透明卡牌在空中展开,冰锥撞上去,竟被原封不动地弹了回来。
“火!” 白雪凌反应极快,火球在身前炸开,融化的冰水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周志程趁机上前,三张土卡接连甩出,“岩壁!” 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对方的视线彻底挡住。
“该我了!” 王樱儿的粉红短发在空中划出残影,风卡加持下,她的速度快得只剩一道粉线,直扑对方后排那个正闭目蓄力的法师 —— 那人的魔卡已泛出刺目的红光,显然在准备大招。
“土墙!” 对方的防御型选手再次出手,黄土瞬间隆起,挡住王樱儿的风刃。紧接着,两个旋转的火球呼啸而来,带着灼人的热浪。
“水!” 张千华的水卡及时赶到,水柱撞上火球,腾起大片白雾。“没事吧?” 她朝王樱儿喊道。
“小意思!” 王樱儿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笑意。
“圣光!” 诸葛中光的光卡落在张千华身上,淡金色的护罩让她的魔力恢复了几分。与此同时,秋叶息的剑 “噌” 地出鞘,“金剑斩!” 金光劈开白雾,精准地斩在土墙薄弱处,将那个还没缓过神的蓄力法师劈出场外。
场边传来惊呼,白雪凌却盯着林梦然的方向 —— 她站在后排,指尖的魔卡正泛着橘红色的光,卡面上的火山图案越来越清晰。这是她在空岛收服的高级其卡 “火山”,能在指定位置生成小型火山,不仅能限制敌人行动,还能消除所有由六大元素衍生的增益效果,是团战的大杀器。从比赛开始,她就在默默蓄力。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威胁,剩下的三人突然聚在一起,三张水系卡牌同时升空,在空中交织成一只巨大的水鸟,翅膀扇动时,连结界外的海水都跟着翻涌。
“躲在我身后!” 周志程大吼一声,接连甩出五张土卡,岩壁层层叠加,最终形成一座近十米高的土山,将众人护在身后。
“怎么少了个人?” 冰卡与土山的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白雪凌只能扯着嗓子喊,“孙忠呢?”
“不知道!” 秋叶息的剑挡在土山前,剑身上已布满裂纹,“比赛开始就没见着他!”
土山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周志程的脸憋得通红,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我快撑不住了!” 他突然转头,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坚定,“一会儿我炸开土墙,你们向四面跑,找机会反击!”
“不行!” 白雪凌急忙甩出冰卡加固土山,“我们一起……”
话没说完,水鸟的攻击突然停了。土山不再震颤,连空气都安静得诡异。
“跑!” 周志程当机立断,引爆了土墙。烟尘弥漫中,众人四散奔逃,却发现对方那三个施法者已被打出场外,正躺在结界边咳嗽 —— 他们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像是被某种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出去的。
白雪凌愣住了,秋叶息也收起了剑,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道残影突然划破虚空,快得连魔视都捕捉不到轨迹。对方剩下的那个防御型选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出场外,在地上滚了两圈。
“谁?!” 对方的队长惊吼,脸色惨白如纸。
又是一道残影闪过,另一个队员应声倒地。这次,白雪凌看清了 —— 那道残影的袖口沾着水渍,手中握着把由水凝聚而成的剑,攻击得手后,便像水滴融入大海般,瞬间隐没在空气中。
是孙忠!
对方剩下的两人彻底慌了,背靠背围成圈,眼睛瞪得滚圆,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提防看不见的幽灵。未知的恐惧比任何攻击都更磨人,他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握着卡牌的手在发抖。
当最后一个人被孙忠的水剑扫出场外时,对方的队长终于崩溃了,他扔掉卡牌,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投降!”
结界外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孙忠的身影缓缓显形,脸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是借着场地边缘的植被隐藏了许久。
“你小子……” 秋叶息走过去,一拳打在他肩上,眼底却满是笑意。
孙忠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水面:“影卡,空岛收的”
张千华指着他俩对一旁的王樱儿小声嘀咕:“他简直是一个冰山”
孙忠回身看一眼张千华:“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千华赶忙摆手,赔着笑说道。
海风拂过赛场,带着胜利的味道,远处的海面上,几只海鸥正追逐着浪花,自由得像要飞进云里。
休息室里,秋叶息正盘膝打坐,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魔力光晕。敲门声响起时,他指尖的光晕微微一颤,起身开门的动作带着刚从修炼中抽离的滞涩。
一抹银白如闪电般从门缝钻进来,白雪凌反手带上门,银白长发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她环顾着整洁的房间 —— 床铺叠得方方正正,剑鞘摆在床头柜上,连窗台上的魔晶都码得整整齐齐。“打扫得挺干净嘛,” 她挑眉打趣,“比张千华的窝像样多了。”
“有事?” 秋叶息关上门,语气听不出情绪,耳根却悄悄泛起薄红。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白雪凌往沙发上一坐,裙摆扫过地板,带起细小的灰尘,“就是闲得无聊。”
“不和你的姐妹团一起?” 他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陶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她们没等我,说要去逛神卡城庆祝胜利,” 白雪凌晃着脚丫,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随即又扬起笑脸,“想了想,还是来找你有意思。”
“你就不怕我也不在?”
“你这种上进分子,这个点肯定在修炼啊。” 白雪凌说得理直气壮。
“油嘴滑舌。” 秋叶息的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他刚拉开门要走,就被白雪凌拽住了袖子:“哎等等!我知道一家神卡岛特色餐馆,味道绝了,带你去尝尝!”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十字路口的全息屏幕正播放汽车广告,穿西装的模特对着镜头微笑,流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晚风掀起白雪凌银发的一角,发梢不经意扫过秋叶息的手背,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指尖却还残留着发丝的微凉。几秒后,他悄悄调整了步幅,让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重叠得更紧些 —— 她的银白长发影子,缠上了他的黑袍下摆。
“你…… 隔得有点近。” 白雪凌的声音细若蚊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秋叶息默默退开半步,空气中仿佛留下一道无形的墙。
“喏,就是那家。” 白雪凌指着街角的小店。它在繁华的神卡城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木质招牌上刻着 “渔火” 二字,被油烟熏得发黑,门口却排着长队,笑声和鱼香混在一起,透着烟火气。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木质桌面边缘有道浅痕,像被指甲反复划过的旧伤。桌面上铺着层薄油,映出头顶黄铜灯的碎影 —— 玻璃罩里积着经年的蛛网,暖黄的光线漏出来时,带着点昏昏欲睡的黏糊。邻桌墙上的水墨画早已被油烟熏得发乌,荷叶的墨色沉得像浸在酱油里,倒添了几分市井趣味。
电视里在重播旧电影,女主角的哭声尖锐突兀,电视机外壳积着层灰,屏幕角落发黑,像块没擦干净的泪痕。桌上的茶壶嘴有点歪,倒茶时总先滴下两滴在杯垫上,把印着 “渔火” 字样的硬纸板泡得发皱。
“有点怀念科技位面的电影了,” 白雪凌用指尖划着桌面的油痕,“这里的片子节奏太慢,哭哭啼啼的。”
“等这学期结束,一起回去看。” 秋叶息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心湖。
“嗯。” 白雪凌低下头,假装研究茶杯里的倒影。
“抱歉久等!海鱼套餐来咯!” 服务员端着托盘挤过来,瓷盘边缘还冒着热气,盘底的青花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是浸过好多年的米汤。
秋叶息率先盛了碗汤,鲜美的气息瞬间漫开,他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 —— 鱼肉的清甜混着海菜的咸鲜,熨帖得胃里暖暖的。白雪凌也盛了一碗,尽管是第二次吃,那股鲜劲还是让她眯起了眼。
“炭烤鱼!”“水煮鱼片!”“鱼肉羹!” 服务员上菜的速度快了许多,每道菜都飘着诱人的香气。烤鱼外酥里嫩,鱼皮烤得焦脆,鱼肉却嫩得一抿就化;水煮鱼片的辣椒没有掩盖鱼的鲜,反而像催化剂,把鲜味提得更足,碗底的海菜让汤汁愈发浓郁;鱼肉羹滑嫩如布丁,入口全是鱼肉的鲜香,几乎尝不出腥味。
“这鱼肉羹是特色,” 白雪凌挖了一勺,“上次张千华一人吃了两份,说比她姑妈做的鸡蛋羹还绝。”
“确实不错。” 秋叶息的嘴角沾了点汤汁,他下意识地舔了舔,白雪凌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水煮鱼片有点辣。” 她吸了吸鼻子,眼角泛起水光。
“我觉得正好。” 秋叶息夹了一筷子,面不改色。
“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辣。”
“人不可貌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晚餐在略显尴尬的沉默和偶尔的笑声中结束。
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晚风裹着后厨排出的油烟味掠过街角,与巷子里飘来的煤炉气息撞在一起,在垃圾桶旁拧成股浑浊的风。垃圾桶盖没盖严,露出半袋淌着汤汁的塑料袋,几只飞虫在上面盘旋,翅膀振动的嗡鸣细若游丝。
路灯的光晕里浮着无数尘埃,灯杆上贴满层层叠叠的小广告,最底下那张租房启事的字迹已被雨水泡得模糊,只依稀能辨认出 “拎包入住” 四个字。电线杆根部积着摊污水,倒映着对面写字楼亮着的零星灯火,像打翻了的星星瓶。
街边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地挤成一团,其中一辆的车筐里躺着个瘪掉的气球,红色的橡胶皮皱巴巴地贴在金属网格上。偶尔有外卖电动车呼啸而过,车尾灯在夜色里拖出长长的红痕,刹车时的尖锐声响刺破了巷口的寂静。
水果店的卷帘门正缓缓拉下,铁条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最后一点橘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照亮了门口堆着的烂果箱,烂苹果的甜馊味在冷空气中弥漫开来。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突然变了色,红灯亮起时,斑马线边缘的积水里浮着片塑料落叶,被驶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打湿,牢牢粘在地面上。白雪凌望着眼前的景象,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科技位面的夜晚 —— 这里的琐碎与烟火,和记忆里的城市竟如此相似。
“你有没有觉得……” 她刚开口,就被秋叶息打断。
“别说话。”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有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他们的休息室明明在繁华的商场附近,此刻街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少,连刚才还在营业的店铺都悄无声息地关了门,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没走错方向吧?” 白雪凌往秋叶息身边靠了靠,声音发颤。
“没有。” 秋叶息的语气很肯定,手却悄悄按在了剑柄上。
“我感觉…… 有人在后面跟着。” 白雪凌的指尖冰凉,抓住了秋叶息的衣袖。
“早发现了。” 秋叶息不知何时已拔出剑,银亮的剑身映出身后的黑影,“出来吧。”
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穿着普通的灰袍,脸上蒙着布,只露出双淬着寒光的眼睛。“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当然是让神卡学院赢得更轻松一点。”
白雪凌的心猛地一沉 —— 这是要杀人灭口?秋叶息将她护在身后,剑刃直指黑影:“你觉得在神卡城的街头,你能得手?”
“哈哈哈哈!神卡城?” 黑影仰头大笑,笑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带着诡异的回音,“这里可不是神卡城……”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向上,仿佛托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泛起红光,不是路灯的暖黄,也不是霓虹灯的多彩,而是像被泼了血的诡异红色。
火红的 “太阳” 在地平线上升起,瞬间驱散了黑夜,却没有带来暖意,反而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街道两旁的建筑开始扭曲、融化,化作模糊的光影,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山峦与血色的天空。
“这里是…… 我的世界。” 黑影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狂妄,在全新的天地间回荡。
白雪凌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 —— 他们竟在不知不觉中,闯入了对方的领域。秋叶息的剑握得更紧了,剑身的光芒在血色阳光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