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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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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
大业京中,应季花次第而开,和风柔煦。
玉京习俗,每年这个时节京中的小公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举办赏花会,除修禊事,吟诗作对。
表面是赏玩游乐,实际上也大有文章,许多贵门女子都会借此机会一展诗情才华,渴望赢得小公子的欢心。
用姜衍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妥妥的“相亲大会”,而且门槛还挺高。
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这些男子们施妆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姜衍表示真的是接受无能,谢邀。
以至于好几次温池被家里叫出去参加春日宴会,姜衍都会忍不住出来嚷嚷。
说起来,姜衍来到这个异世也是机缘巧合,狗血的车祸意外加上原身的主人——温池的落水,她成功寄住在了这个身体里,这一待就待了三年。
在这三年里她成功经历了三观的颠倒破碎重组再破碎再重组,目前表示本人已经接受良好。至少这个世界对女子限制少,这个身体又是堂堂的礼部尚书之女,不仅吃喝不愁,而且受人尊敬,于是姜衍果断过起了闲散的养老生活。
姜衍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回去,但奈何她有时连这个身体的主动权都拿不到,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温池自从12岁落水后就一直觉得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她”离经叛道,随性张扬,她悄悄观察了自己三年,直到某一天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另一个“温池”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自己的事情,还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温池越加相信这是另一个自己意识的觉醒。
姜衍:“……”这个呆子要这么说,我也只能顺着她了。毕竟这么奇怪的事情解释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总不能解释说她是来自不知道哪个时空的未来人,出了场要命的车祸来你的身体里休养生息,这样的事情光是扒开脑洞想想都是满满的可怕好吧!
而且,这TM不就是现代人写的修仙小说里的夺舍好吧!更要命的是,她还没完全夺过来!
姜衍郁卒。
在姜衍来这里的三年里,姜衍的魂魄渐渐在温池的身体里得以稳固,她不再需要每月十五的时候才得以喘口气跑出来。何况,温池已经潜意识地接受她的存在,有时她也会和这个女尊的原住民交流交流,时间不多,大多还是姜衍高兴的时候去搭理她。
毕竟怪力乱神这种事情和温池说多了,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成疯子了,也得快她穿来的时候温池年纪小,接受能力也OK,要不然她就要亲眼目睹古代般跳大神的驱魔神事了。
这不,今天温池就被温止轰出来去参加赏花宴会了,温止以为女儿一天天自言自语,没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早晚会憋出毛病,让她多去外面走动走动交交朋友,顺便带个称心如意的小夫郎回来就更好了。
姜衍OS:这古代人婚姻大事都这么着急吗?这不都还是小孩子未成年吗?
果然催婚真是无处不在,温池这么小,就要操心婚姻大事了,默默悲伤一秒。
“温小姐,我们到了。”一个小厮将温池引入一个隔间。
这里男女分坐,外廊设有一排排精美的屏风,女子们自在一侧喝酒吟唱,男子们则在另一侧聚集闲谈。
风里带着檀木的熏香,是个睡懒觉的好地方,姜衍淡淡地想着,有点犯困。
这尚书府的养老生活简直不要太爽,姜衍现在完全已经是一个连动一动都嫌麻烦嫌困的无良社畜了,每天混吃等死,好不自在。
温池:阿池,你今天怎么这么没精神?
温池在脑海里问。
姜?阿池?衍:因为无聊,犯困。
温池:我知你向来不喜这种场合,但今天是母亲大人要求来的,你就姑且忍耐一下吧。
姜衍:唉,真无语,不就是一群人喝喝茶聊聊天,看看假山看看水,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吗?
温池:阿池这般说可就不对了,喝茶静心,赏景怡情,这般乐事怎会无聊呢?
姜衍OS:那是你没体验过现代人的快乐,手机我有,天下在手。
姜衍:你惯喜欢这些高大上的东西,我是俗人,就爱美酒,不爱喝茶。
温池:高大上是什么意思?
姜衍认真bb:夸你的意思。
温池轻笑了声,一旁伺候的小厮见这位容貌姝丽的女郎一下展开了眉眼,俏若三春之桃,清若九秋之菊,不由得愣了眼。
心想这位女君难道是京中新贵吗?这般好的颜色若是见过必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时,温池微微皱眉看了眼洒出的茶水,小厮忙不迭地赔罪,温池挥退了她也没怎么介意。
姜衍:唉,万恶的封建特权。
温池:你说什么?
姜衍:没什么,这种吟风弄月的场合还是你来吧,我潜了。
温池默默喝了口茶水,知道这是姜衍不愿意交流了。
这么久来,温池也知道另一个“温池”就是这个特立独行的性子,常常说一下自己不懂的词汇,但毕竟是自己,温池总不能自己说自己不是,便由得她去了。
温池兀自想着。
这时长廊外传来一阵动静,温池一抬眼,就见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公子众星捧月般的进来,公子颜如玉,不施粉黛而艳丽,在一众小家碧玉面前清雅超凡,令人见之忘俗。
温池看得愣了愣,杯中的茶水微微恍了恍。
“这位女君看着面生,怕不是新入玉京之人?”一个青衫女子走近温池旁边,幽幽道,“你可知刚刚进去的可是玉京城中的江家公子,江枳公子是京中第一公子,还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今日这春日赏花宴会也大多是冲他而来,若是入了江小公子的眼,美人前途,那不是唾手可得。”
温池不做评价,只是恢复了神色,随口道:“……是吗?”
“那是当然,你且听我说来。”青衣女子自顾自地在温池旁边坐下,慢悠悠地饮了口茶水,“听说江丞相欲为江公子觅一位良人,今日宴请的大都是京中未婚的贵女,你看——”
青衣女子向屏风的一隅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就那边坐的那位,那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孙悦,早就恋慕江公子已久,只是……”
“只是什么?”温池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青衣女子稍稍靠近了温池旁边,特意降低声音说道:“只是那孙悦胸无点墨不说,还是一个好色放浪之徒,江公子又怎会看上他?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哦?”温池倒有了一丝好奇,“那她缘何能来此?”
“哼,不过就是仗着她娘的权势罢了。”女子冷哼一声。
“小生温池,字清宴,还未请教女君贵姓?”
“在下李俞,是李部侍郎之女。”
两人客气地行了个对礼。
李俞是个自来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入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眼,所以她只是来这里凑凑热闹而已。于是李俞开始巴拉巴拉着温池说着京中趣事起来,温池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句当做回应。
姜衍:这家伙怎么这么聒噪?
李俞不仅自来熟还是个话痨子,一打开话匣就关不上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已经和温池称兄道弟,姐妹情深起来。
温池也有些烦了,借口想出去小解。
李俞一把拉住温池的袖子,认真道:“温小娘你认真的?这马上江公子就要过来开宴了,你这就……走了?”
温池打断道:“你先请便,我去去就来。”
李俞见状也不好再留她,毕竟人有三急,合情合理。
温池不认识丞相府的路,穿过一处处雅致的回廊楼台,她就听到一处流水的声音,便想着去湖边走走清净清净。
姜衍忍不住叹一声:终于清净了。
温池:你可还想在此处逛逛?
姜衍:我能说不想吗?
温池:……
姜衍妥协:好吧,当我没说,这里水光潋滟,景色清幽的,逛逛也不错。
温池:丞相府的风光确实不同凡响。
姜衍:对了,你觉得刚才那个小公子怎么样?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温池:何出此言?
姜衍:那个李俞虽然烦人,但当她讲到江公子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引导她多说一些。
温池:江公子确实有过人之资,但…
温池的但是还没完,就听到了湖边传来的求救声,好像是江公子落水了……云云。
温池看到了那个在水中扑腾的白色身影,认出那是江枳,于是她心下一跳,连忙呼唤。
温池:阿池救人!
姜衍OS:还说你不在意人家!口是心非的家伙。
姜衍:你可要想清楚那是男子的集聚地,你这样堂而皇之地让我救人,人男儿家的清誉可没了。
温池不会水,但她知道另一个“温池”会凫水,人命关天的事情,温池也顾不得那么多。
温池:事急从权,相信江丞相会理解的。
姜衍无法,只得夺过身体的主导权,跳入了水中。
江枳在水里扑腾了一会儿后就要坚持不住了,岸边的半竹惊慌失措地求救着,又见刚刚想调戏自家公子的孙家女子跳入了水中,一时又怕孙悦真的救到自家公子给看去了身,逼迫自家公子嫁于她,一时又担忧自家公子的安危,急得团团打转。
这时,半竹只见又一个白色的身影跳入湖中,还留下一句“去湖郊外等我”。
孙悦眼看就要游到江枳身边,身体却像不受控制地脱力沉下,等到回过神来,湖里的人岸上的人都不见了,孙悦一时以为见了鬼,慌慌忙忙地跑开了。
江家的内湖连着外湖,内湖里男眷众多,若真的就这般把人抱了,这古代的流言蜚语可不得把姜衍吃了,到时他们可不管姜衍是出于什么目的抱了别人。
这里对男子诸多限制,姜衍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把人救出了湖的外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衍看着救上来的人,小公子好看的面容苍白无色,额发被水打湿,紧紧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黑白分明,眉眼如画,此时被水浸泡过的白色衣袍紧紧贴着身躯,微微散开的外衣露出单薄的中单,隐隐可以窥见一段细致优美的锁骨。
然而,姜*直女*衍可无心欣赏这番美景,她正一脸纠结地想到,完了完了!看这样子,怕不是得来场人工呼吸?
姜衍有些无语,虽然人家长的是挺可人的,但是就这样送出自己的初吻,姜衍还是觉得有点亏,即便这里女子为尊,但女子的清白也很重要,要是他趁机讹上我娶他……
停停停!
姜衍赶紧拉回自己跑偏的思绪,果然这魔性的地方呆久了,她都开始受到影响了。
算了,救人要紧。
姜衍叹了口气,正准备渡气,又一下直起身来。
大意了大意了,我怎么把我会武功这个事情忘了!
在这个世界的便宜bug里,我会真气疗伤啊,果然太久没用都差点忘了。
姜衍的武功还得自于她的便宜师傅,那是个闲散的江湖修士,遇到姜衍时硬说她和她有师徒之缘,拉着她学武。
天知道姜衍只是趁着温池睡觉出来溜达溜达,后来觉得便宜师傅不要白不要,便应了下来。于是,她便天天进入了便宜师傅的辣手摧花之中,每天伤经动骨,夜夜操练,搞得温池白天都抬不起笔来。
现在想想,真是感谢当时努力的自己,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才保住了自己的初吻,啧啧,便宜师傅还是有便宜师傅的好处的。
姜衍用真气逼出了江枳呛入的水,顺便凑近人看了看,正感叹这家伙是怎么保养皮肤的,怎么连个细小的毛孔都看不到,姜衍嫉妒了。
江枳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颜,急忙拉过领口后退几步,看到自己近乎衣不蔽体的样子,眼尾瞬间就委屈红了,抬手就想给面前的登徒子一巴掌。
“……登徒子!”江枳气愤道。
姜?登徒子?衍:……???
你在说什么屁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