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49、韩槿

　　王序让李小鱼站在院门口等候。隔了一个院子，纵然是李小鱼也听不清陈溪和皇帝在说些什么。她悄悄打量了一番站在房门口的王序，却远远地见他朝自己狠狠瞪了一眼，便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胡看乱瞧。
　　在外间站了半个多时辰，王序才得令进屋。不一会儿，他又出来，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到李小鱼手上。
　　“你算是个命大的，拿上银子赶紧走吧。”说完，王序招呼一个太监送李小鱼出宫。
　　李小鱼从早上进宫后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为了让皇帝能放自己走，陈溪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那顶狐皮斗篷落在景秀宫的偏殿里，李小鱼生怕陈溪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此刻也顾不上讨取，最后朝景秀宫的方向行了一礼，就跟着小太监急匆匆地出了宫。

　　积雪未消，街市上来往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衣衫轻薄华丽又无行李随从的貌美女子，不时有污言秽语传入李小鱼的耳中。
　　李小鱼不去理会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容地整了整衣衫，又雇了辆马车，径直向码头奔去。她在码头登上了一艘将开的客船，在船上待了两天，中途停靠时下了船。又过了一天，她再次登上去往洛京的客船时，已经化装成了一个难以引人注目的小丫头，相貌平平，一脸菜色，一身打着补丁的破衣，整日瑟缩在船舱里，直到洛京码头。
　　到洛京时天色将晚，李小鱼等到夜色浓郁时，才直往城外的一座庄园走去。这是韩家的产业，庄园里还有一个小小的佛堂。李小鱼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进佛堂，又找到供桌下的地道开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韩府。

　　韩槿睡得正酣，李小鱼捂着她的嘴，再把她拍醒。
　　“唔——”韩槿吓了一跳。
　　“是我，到密室说。”李小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感觉到韩槿点了点头，李小鱼便放开了手。
　　韩槿乖巧地跟着李小鱼进了密室。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以为你要自己跑了呢！”韩槿点起了灯，一边打量李小鱼，一边埋怨道。
　　“沈曼有怀疑你吗？”李小鱼问道。
　　“哈，我都照你教的，要是她说的话我听不懂了，就朝她光翻白眼不说话。”韩槿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得意，接着说道：“前段时间她还常找我，哦不，是找你聊天，这些天就懒得来搭理了。”
　　李小鱼想，沈曼肯定是被她气到了。想象着她有气撒不出来的样子，李小鱼不禁笑了起来。
　　“我以前就觉得三嫂这两年有点不对劲。三嫂远嫁而来，在洛京没有亲人，我三哥也一直不在府中。两年前她的母亲过世，她奔丧归来后就有些奇怪。我本以为她是忧思过度，没想到是被人顶替了。她其实一直是没有回来对吧？她现在还好吗？”韩槿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下。
　　“嗯。”李小鱼敷衍地应了一声。听林灵说，真正的三嫂拜了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医为师，现在已经是个挺厉害的创伤大夫了。千机阁现在采购的治伤灵药里，便有她亲自调配的。不过这些不好对韩槿说，李小鱼怕她再追问，便岔开话题，问道：“沈曼易容术精妙，你竟然也能发现破绽？”
　　“她的易容术倒是没有问题，但有些事情只有我三嫂知道，她不知道。”韩槿说着，脸红了起来。
　　李小鱼看到她脸上突然出现的羞涩，心里猜到了几分，试探地问道：“是哪家的公子啊？”
　　“是我三哥身边的副将……”话刚说出口，韩槿便发现上了当，随即嗔道：“你……你套我话！”
　　“他这次也会来吗？”李小鱼朝她做了个鬼脸，笑着问道。
　　“嗯，他也来的，”韩槿突然忸怩起来，“三哥已经派快马来信了，他们后天就能到了。”
　　“原来你早就相好了情郎呀！”李小鱼笑着瞥了她一眼，羞得韩槿耳根通红。
　　“哼，难道你就没有！”韩槿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李小鱼不搭理她，但两颊也不由得染上了红晕。
　　“是哪家的公子呀？”韩槿坏笑着凑过来问。
　　李小鱼转过身去，不理会她。
　　“唉，反正你都要嫁给襄王了，”韩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和我姐姐当年一样。”
　　李小鱼不说话，坐到镜前，照着韩槿的模样整理头发。
　　“我姐姐也有自己的心上人，”韩槿忧伤地说道，“当时听到前太子的死讯，我还以为她终于能和心上人终成眷属了。”
　　“皇帝不是她的心上人吗？再说，乐平公主都八岁了。”李小鱼有些诧异。据说当年围猎时，韩桢与现在的皇帝一见钟情，非他不嫁，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哼，才不是那个胖子呢！”韩槿撇了撇嘴说道。
　　“那个胖子以前也是相当英俊的，你姐姐的心上人难道还能更俊俏？”李小鱼故意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哪能和柳大人比！”韩槿脱口而出，说完又捂住了嘴，睁大眼睛看着李小鱼。
　　“柳大人？前段时间挂在城门上的那个？”因为阻挠皇帝的土地新法施行，韩老将军的连襟柳家满门被流放西南，柳家的家主被开刀问斩，头颅在洛京城门上挂了半月有余！
　　“你……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啊！”韩槿的语气已是在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