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46、初雪

　　自己只想苟且偷生，但那些打着自己旗号的叛党还是不肯罢休！谢庆招募的叛军竟然已经悄悄入京，在某处潜伏起来了？那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陈溪想到了自己即将举办的大婚。皇帝有意亲临主婚，并把这场婚礼交给了谢庆操办，那这岂不是他动手除掉皇帝的好机会？
　　这个谢庆自以为装作一副放荡纨绔的样子便可让皇帝放心，但千机阁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皇帝，他动手之日，必是皇帝动手之时！这便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计策吧！
　　如果当初是自己登上了皇位，会不会找机会向谢家动手？
　　还是坐看富者汇聚天下财富，而贫者奔波劳碌难以糊口？
　　隐娘也知道皇帝的计划，她又想怎么做呢？
　　……
　　陈溪躺在床上，闭着眼，苦思冥想。李小鱼乖巧地睡在他的身边，已经抱着被子缩成了一个团。晚间突然转冷，又下起了大雪，李小鱼便留了下来。陈溪的心底有些感激这场来得及时的大雪。
　　“陈溪，你下个月就要娶韩家的姑娘……”李小鱼突然翻了个身，在一旁轻声说道。但话好像没说完就停住了，陈溪迟迟没有听到下半句，不禁有些着急地辩解道：“小鱼，这场婚事应是皇帝计划的一环，我推脱不掉。”
　　“要是皇帝的计划得逞，他还会留你吗？”李小鱼的声音带着些忧伤。
　　陈溪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会了。小鱼，你明早离开后，速速从谢府脱身。”
　　“你呢？”
　　“小鱼，我活不久了。”陈溪平静地说着，默默苦笑了一声。就算杀了皇帝，凭自己的病弱残躯又能稳坐这江山几何，自己一命归西后，又指望谁来开太平？就算隐娘生了儿子，让个婴孩来做皇帝，难说天下又要起刀兵。均田富民之策又要何时才能实现？此非获罪于黎民乎？

　　陈溪正发着呆，突然唇上一热，一个吻轻轻地覆了上来。
　　陈溪一愣，只听到李小鱼在自己耳边柔柔地说道，“陈溪，你写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真的有那么快活吗？”
　　瞬间，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除了眼前的人，陈溪心中再无他念，只知道将身边人一把搂住，一时间，正如他的《红尘侠女记》中所言：
　　桃芳杏蕊融酥泥，梁间燕子呢喃。
　　暖风薄雾添暄热，衣重不胜轻纨。
　　芳草丛杂掩幽泉，红鲤正啄莲心。
　　玉峰积雪凝雨露，融冰似有轻颤。
　　……
　　突然，陈溪停了下来，愣了一瞬，轻轻地吻了吻李小鱼的眉间，随即将身边的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动不动。
　　怀里的人明显不甚满意，不安分地扭动着。
　　“小鱼。”
　　“嗯？”李小鱼嘤咛一声。
　　“别动，让我抱一会，好不好？”陈溪想推开怀里的人，却实在是舍不得，反而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闭着眼睛恳求李小鱼能让自己安安静静抱着。
　　“嗯？”李小鱼有些不解地应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停住了，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小鱼，你养的小羊后来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陈溪突然开口问道。说话间，他松了松胳膊，轻轻地将李小鱼搂在怀里。
　　李小鱼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但依旧枕着他的臂弯。
　　“小羊变成老羊，然后老死了，”李小鱼说道，“然后我把它埋了。你问这做什么？为什么停下来了？”
　　李小鱼的声音带着一点委屈。陈溪摸了摸她的脑袋，理了理她的发丝，继续说道：“真是难得，竟然没杀来吃了？”
　　闻言，怀里的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李小鱼突然说道：“陈溪，我差点就杀了它。”
　　“师父让我杀一个人，我没能下手，”李小鱼继续说道，“师父就让我亲手把小羊杀了，我还是下不了手。”
　　陈溪有些明白为什么隐娘不选李小鱼做心腹了，但又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姑娘，伸手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后来师父把我和小羊关在一起，给了我一把匕首，说小羊和我只能有一个活着出来。”
　　李小鱼说着说着，又开始缩成一团。
　　“我当时想下手杀了它……”这段回忆似乎还能让李小鱼害怕，她的声音带着些不自主的轻颤。陈溪心疼地紧了紧怀抱，怀中的人顺势将脑袋埋到了他的胸口。
　　“但我还是下不了手，”李小鱼在陈溪的怀里瑟缩着，继续说道，“我又冷又饿，熬了两天就昏了过去。”
　　“我当时好像见到了娘亲，我当时想我可能早就死了，当年和爹娘一起逃难时就死了。我听到好像有人在说要把我埋了，我迷迷糊糊地想喊娘亲……”
　　这一团李小鱼缩得更小了。
　　“我醒来的时候也很意外自己竟然还活着。师父也没有赶我走。我还是继续待在千机阁。”
　　说完，李小鱼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轻声问道：“陈溪，你说师父是不是当时就决定不要我了？”
　　陈溪没有回答，只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陈溪答非所问地说道：“小鱼，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李小鱼。”

作者有话说

　　过审吧，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