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31、认亲

　　在送出消息的第十天，李小鱼想，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会不会是皇帝不准备把陈溪找回去了？
　　但第十一天一大早，洛京的人就来了。
　　“丫头，去喊云归起床，到我房里来。”老山长领着一个俊美的中年男子进了小院，后面跟着一队衣着光鲜的仆人，不停地搬礼物进来。
　　李小鱼和那个中年男子短暂对视了一眼。王序？怎么他都来了？
　　王序，王公公，是一直和皇帝形影不离的大太监。皇帝竟然把他都派出来了。

　　“小鱼，他们来了？”李小鱼进屋时，陈溪已经醒了，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上。
　　“嗯嗯。王序，王公公来了。”李小鱼一边给他拿外衣，一边说道。
　　“是他呀。他倒是认得我的。”
　　“他好像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
　　“嗯，应该说是三弟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陈溪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小时候，太监宫女也嫌弃三弟，但凡有机会就想着调走，唯独王序一直跟在他身边。”
　　“怪不得他能做皇帝的心腹。”李小鱼说着又给陈溪好好地梳了梳头发，挽了个一丝不苟的发髻。接着，李小鱼给陈溪取来水洗漱。当她把拧干水的手巾递给陈溪时，他的表情还很凝重，但当他把手巾重新放回盆里时，脸上又挂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
　　陈溪站起身，从容地整理了一番衣冠，回头笑着说道：“小鱼，走吧。”

　　“贵客登门，恕在下未曾远迎。”陈溪到山长的会客厅，朝王序施了一礼。只见王序慌忙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王序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溪，愣了一会，忙还礼道：“陈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幸得一见！”
　　“云归，这是洛京来的王序，王先生。”山长介绍道。
　　客套一番后，陈溪坐在了山长旁边。李小鱼端上一壶茶，给他们分别倒上后，就乖乖站到一旁。
　　“王先生，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陈溪仔细端详着王序，做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替我家主人来认亲的。”王序也打量着陈溪。
　　“哦？我不曾记得有洛京的亲戚。”
　　“恕在下冒昧，敢问先生与陈山长是否是亲生父子？”王序问道。
　　老山长闻言，面色凝重了起来，看了看陈溪，又看了看王序，长叹了一口气，回道：“不瞒先生，云归是我的义子。十年前我携家小入山躲避兵祸时遇上了云归。”
　　“父亲……”陈溪看着老山长，也换上了凝重的表情。
　　“当时我们遇到劫匪，我的源儿为护住一箱书籍，竟被劫匪踢下山涧。”陈源是老山长的亲生儿子，说到这，他已是老泪纵横，陈溪忙握住了他的手。
　　“等劫匪走后，我爬下山涧去找，源儿却是已经气绝，”老山长顿了顿，接着又说，“但见一个青年躺在源儿身旁的杂草丛中，浑身是血，但尚有一口气在。我和管家把人都抬了上来。”
　　“父亲，”陈溪紧紧握着老山长的手，眼里也含了泪，“要不是您救了我，我……”
　　“也是你的造化。你母亲当时精神恍惚，把你当成源儿，执意守在你身边，生怕一不注意你也断了气。当时缺医少药，我担心你熬不过去。可怜她十余日衣不解带，竟生生守到你醒转过来。”老山长说到已经亡故的妻子，眼泪更是止不住。
　　“陈山长节哀。”王序跟着宽慰道。
　　“我醒来后无一点记忆，全靠父亲母亲收留，才有现在的光景。”陈溪说道。
　　“你今日来认亲，莫不是云归的生父生母托你来找？”山长问王序。
　　“唉，老爷夫人确是一直在找寻少爷下落，可惜啊……”
　　王序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主家姓盛。少爷您当年入伍，十年前随军征蜀，但随后音讯全无！”
　　“哦？”陈溪和山长都愣愣地看着王序。
　　王序继续说道：“老爷和夫人自那以后郁郁寡欢，一年多前相继去世。近来我家有老伙计行商路过此地，说遇到个和少爷相像的先生，又四处打听，才知道先生您是济文书院陈山长十年前认的义子。”
　　“我如今是府里的管家，从小就在府中长大，和少爷您自小相识，今日一见，您果然是我家失散多年的大少爷！”王序说着，也是一副激动快得要落泪的样子。
　　“面貌相像的人很多，你怎么断定我就是你家少爷？”陈溪问道。
　　“少爷，您背上是否有块赤色的胎记？铜钱大小，状如游鱼？”王序问。
　　陈溪看了看陈山长，陈山长叹了口气，道：“正是，云归背上是有块胎记，和你描述的一般无二。”
　　接着，陈山长对陈溪说：“云归，看来你真是盛家的公子。”
　　陈溪还是一脸惊愕，接着又换上了悲怆的表情：“那么说来，我生父生母也都去世了？家中还有何人？”
　　“现在是三少爷掌家，二少爷和四少爷不幸病故，家中的姐妹都已出阁了。家中事务繁忙，所以便派我来与少爷相认。”王序答道。闻言，陈溪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手托着额头，紧缩着眉头，引得山长和王序都担忧起来。
　　过了一会，陈溪皱着眉头说：“王先生，我每次一想往事，都只见到一片刀光剑影，继而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
　　王序仔细看着陈溪，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线索，但陈溪的演技极好，痛苦和茫然都恰到好处，丝毫不留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