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14、摊牌

　　陈溪在疑惑这个丫头今天怎么不对劲。早上一见到自己就红了脸，目光躲躲闪闪的。白天说了她两句，就一脸呆滞。自己有说得很重吗？明明就……
　　自己都和她说了什么！陈溪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她知道了。
　　她不一定知道原作者就是自己，但她应该发现了是自己瞒起了《红尘侠女记》作者的真实身份。毕竟，自己一眼就能认出孙期的字，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原稿室里藏的只是抄本？
　　这种情况下，按照千机阁的行事风格，自己作为线索的唯一知情人，会被找个由头带走。然后，先来软的，美色财宝；自己若不招供，随后就来硬的，严刑拷打！到时候是生是死，身不由己！
　　隐娘会不会看在往日恩情上，放他一马？陈溪想想觉得可能性不大。隐娘当初帮自己创建千机阁，并不是对自己有多喜爱。他当年是喜爱隐娘，她可是天下少见的美色。但隐娘心里一直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早早死了，而那人的一生都在盼望着乱世早日结束。隐娘一直帮自己搜集情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帮她结束这乱世。现在，自己成了威胁天下太平的一个重要因素——现在的皇帝根基未稳就大刀阔斧搞改革，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让人发现前太子还活着，那天下又要起干戈！想起隐娘的手段，陈溪有点不寒而栗。这个好看的女人，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啊！

　　陈溪的晚饭吃得忧心忡忡。
　　忽然他听到刘妈说：“明早刘家渡有大集市，要去添置些东西。我想让丫头和我一块去，帮忙提提东西，还能顺便给她做两身冬衣。”
　　山长很爽快地答应了，还提出要多给刘妈些银两，帮丫头好好多置办些新衣裳。
　　陈溪心里很苦涩，仿佛是一只嗅到了屠刀上血腥味的小羊。这种集市，不正是千机阁经常用来传递情报的地方吗？看来这丫头明天就会把情报传出去，过不了几天，自己将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丫头，却发现她脸上没有多少喜悦。丫头，按照你伪装的身份，你听到能够赶集，应该要欢呼雀跃才行，要演得再开心点才对，隐娘没好好教你吗？

　　陈溪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晚饭，丫头还是像往常一样伺候他就寝。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几十年来的一幕幕，忽然他自顾自笑了。时也，运也，命也，该来的总跑不掉，自己还有多少余生？就让这丫头遂了愿吧！
　　“丫头？”他对着墙壁喊道。
　　“先生？”隔壁果然有了回音。
　　“过来。”
　　不一会儿，丫头在外敲了敲门，“先生？”
　　“进来吧。”
　　丫头进来的时候，陈溪已经披衣坐在了床沿，点起了油灯。
　　“你坐下。”陈溪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
　　丫头乖巧地坐下，看他的眼神里有丝疑惑，但又仿佛充满哀伤，但总之，这目光不是卑怯瑟缩或呆呆愣愣的模样，用山长的话说，是充满了“人的性灵”的那一种。
　　陈溪看着有些发愣，他有点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任务快完成了，你就不用心装了吗？
　　这诡异的平静持续了一会儿。
　　“丫头，隐娘还好吗？”陈溪依旧温和地看着她，淡淡地问了句话，接着，他平静地欣赏着这丫头脸上的惊愕表情。
　　“你……你是？”丫头愣了一会，随后她恍然大悟，“你是太子！前太子！”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陈溪没想到丫头仅片刻便猜了出来。
　　“怪不得你会发现我！”丫头好像一瞬间，把所有线索都串了起来，随后又说：“也只有你会发现我。”
　　陈溪看着她忙碌地串起千头万绪，随后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不知为何，觉得这丫头有些可爱，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陈溪问。
　　面前的这个丫头闻言想了想，随后说：“李小鱼。”
　　“真名？”陈溪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问道。
　　“嗯。”李小鱼迎上了他的目光。
　　“小鱼，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陈溪笑眯眯地，直直地对上李小鱼的目光，依旧是云淡风轻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