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尼基猫

13、字迹

　　唉，线索又断了！那陈溪错把孙期的抄本当原稿存档了。李小鱼睡前照例盘点今日收获时，有点沮丧。要是作者真的来认领，字迹也对不上。
　　字迹？
　　李小鱼突然想到今天陈溪说的一句话——“字如其人，他是个实诚的。”
　　对啊，陈溪定认得孙期的字迹！他这种有条有理，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不小心把抄本和原稿弄错？
　　陈溪是故意放错的。为什么呢？他是想要贪这本书的稿费？不，他不像是那样的人。况且李小鱼偷偷瞄见过账本，除了这本书之外，还有好些畅销作品。大多数要与原作者分成，但书院所得依旧不菲，这两年积累颇丰。书院不缺钱。
　　看来那陈溪是知道作者身份的，却故意瞒了起来。只要让千机阁找个由头，将他带去拷问，应当能让他吐出实情。
　　不过他那身体，能经得起拷问吗？会不会就是不小心放错的。大多数的稿子上都是满满当当的蝇头小楷。如果不是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多数人看这些抄本或原稿，也只能见到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一个一个方块字，很难看出区别。陈溪虽然说有条不紊，但他毕竟体弱多病，一时眼花也有可能。此外，他昨天说那句话，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说不定原作者和孙期字迹相近，他就真的没发现……
　　李小鱼想着，觉得越来越有可能。因而不敢轻举妄动，还得再试探试探才行。

　　当晚，李小鱼做梦，梦见千机阁的人拿了陈溪，把他双手高高吊起，只供脚尖着地。陈溪只穿着白色的单衣，脸上丢了他云淡风轻的微笑，换上了一脸惊恐。然后她拿着皮鞭，猛地甩在他身上，顿时他那白衣上起了一道血痕。
　　“说，那原作者是谁？”
　　陈溪咬着唇，一脸倔强。
　　“啪！”随即又是一鞭子落下，他的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还不说？”
　　陈溪的唇上都咬出血来了，但还是不开口。
　　“啪！”鞭子打在他身上，裂开锦帛，露出他瘦削的肩头，白皙的皮肉上挂着一道触目的鞭痕。
　　“看你嘴硬到几时！”
　　“啪！”
　　……

　　第二天，李小鱼看见陈溪时，想起晚上做的梦，突然红了脸，目光躲闪，不敢看他。到了藏书阁，她非常殷勤地端茶送水，却不多说话。
　　小陆今天也交上来一份抄件。李小鱼看看，觉得这几个人的字果然差不多，整整齐齐的，都是清一色的蝇头小楷，陈溪要是病得厉害，分不出来也是说得过去的。
　　桌上的稿件太多了，陈溪想要收拾归类。李小鱼忙给他帮忙。但李小鱼自己也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把小陆的一部分稿件和昨天孙期交上来的那份混在了一起。
　　“丫头，慢着。”陈溪止住了她，“你弄混了。”
　　说着，陈溪很自然地接过李小鱼手上的那一堆。
　　同样的蝇头小楷，同样的稿纸，同样的版式，都只是速速地过了一眼，陈溪就迅速地把它们分成了两堆。
　　李小鱼心想，也许他是根据内容在分呢？他都看过，知道内容，就比较好分，况且他干这个活这么多年了，比较熟练……
　　“丫头，他俩写的你怎么会弄混？一个钟灵毓秀，一个呆头傻脑的。”陈溪随口抱怨着，“你练字去，我来就行。”
　　李小鱼听到了他的话，但她却有点希望自己没听到，怔怔地看着他收拾着桌子。
　　“丫头，怎么了？”
　　“丫头，没有嫌你的意思啊。”
　　“丫头……”

　　有了重大的进展，开心一点！李小鱼不停地对自己说。这是皇帝布置的任务，自己能够顺利完成，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好久没看到师父了，说不定完成了任务就能见到了！高兴一点！李小鱼想着，但自己的皮肉僵僵的，怎么也做不出一个笑脸来。
　　她在自己的小屋里，栓好了门，油盏上亮着豆大一点灯光。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刻刀，拿起一条纤细的竹片，慢慢地刻下几个字。这几个字连起来并看不出什么意思，是千机阁发明的加密暗号。
　　明天济文书院附近的刘家渡有集市，是个可以传递情报的日子。明天这个竹片就能到千机阁的人手上，她们能看到，这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捕济文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