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与黑玫瑰》在季轮回

1、洞房花烛

　　一排排不高不低的松树，像部队一样“唰唰”的从车的两旁跑过。杨树有的挺拔笔直，有的像疲惫的老农，踉踉跄跄，慌慌张张，东东西歪地站在路畔。
　　高压线铁塔像还珠格格式的美女亭亭玉立在田间地头。轿车内的人，一个个精神抖擞，情绪饱满，小孩子们嘴巴里嚼着巧克力糖，手里攥着牛奶糖。车内的香水味和空气中的草香味融合在一起，让人们被感温馨和浪漫。人们在这样的车厢里，怎能不陶醉呢？
　　前面是一辆开道的路虎车，后面跟随着一溜一模一样的白色奥迪，每个车都有贴着喜字，挂着大红布结得红花，飘着五颜六色的小气球。中间那辆装扮得更是耀眼，机盖子上镶着一个大大的心字图案，里面有玫瑰花、牡丹花、郁金香、满天星等等。
　　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体态丰满、雍容华贵的女子。她注视着前方，看着眼前这条大道，一会嘴角上扬，一会儿眉头紧锁，感觉又是喜来又是忧，喜的是自己有了归属。忧的是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伴随着大麻炮的“嗡嗡”声，小鞭炮的“噼里啪啦”声，锣鼓喧天声，车“嘁”的停到了大门口，门楼的勾心斗角处挂着两个红丹丹的灯控，在日头的光线打到它们上面，分外刺眼。下面圪蹴着两个石狮子，嘴里各含一颗光溜溜的石球，神态威严。
　　院内走出了手提板凳的迎亲人，车上下来了手拿脸盆，胳肘里夹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皮箱的送亲人。一霎时，人流齐聚院内，如激流一样一起汇入大海一样，气势壮观，氛围热闹。
　　当院的旺火也熊熊燃起，院内的无数尘粒和旺火里的火星腾空飞舞。
　　一位年长者朝着屋里喊道:“赶快让王明出来背新娘呢！”
　　“拦新娘了！拦新娘！要喜糖。”孩子们叫唤着。
　　只见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子，身材不高，额头宽阔，紫棠色面皮，嘴巴扁平，目光炯炯有神，步伐四平八稳。这就是今晚要洞房花烛的新郎王明。
　　王明出生于一九五九年，在他一岁的时候，我国正面临着□□。那时候国家经济困窘，粮食紧缺，吃不饱饭，饿肚子是很正常的事了，有的甚至还被饿死。
　　王明的父母是农民，虽说也很勤快，但遇到大面积的自然灾害，王明平时夏天吃点玉米窝窝、糠饼子就点野地圪棱挖来的苦菜。冬天喝口高粱面糊糊和乱土豆芋。在他的童年生活里大部分是漫长的黑夜。
　　在贫苦、饥荒中，王明从书中汲取心灵的慰藉。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九七八年国家恢复高考，他积极参加考试，名列前茅，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乡计生委。
　　王明在单位里团结同事，积极配合领导的各项工作，办事妥当。老领导觉得他是块儿当领导的料子，值得培养。一年半载过去之后，经同事们的推荐和领导的提拔，他成为了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
　　虽说王明家庭出身一般，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主任的职位，令同学、同事、亲戚羡慕不已。那个时代到了二十几岁的时候，正是谈婚论嫁的黄金时期。单位有一女同事，名叫马佩凤。她出生于一个教师家庭，父母都是乡里面的公办□□。
　　一天，佩凤骑着飞鸽牌自行车进了单位。……抬起手腕，撸出梅花手表，“哎呀”当下班了。她大步大步地向自行车走去，用右脚蹬开支架，撩起腿，就把屁股搁到那黑三角形座垫上了。“妈呀！”车轱辘没气了。
　　王明打理了一下衣袖，提着黑皮包，径直走了出来。“王主任，快给看看是哪儿的毛病吧”佩凤请求道。王明把皮包递给了佩凤，“拿我给看看！”圪蹴下撅起屁股来左瞧右瞅，扳扳这，拧拧那。站起身子从对面的小卖部借来了打气筒、补皮、胶水、锉刀、板钎、一洗脸盆水。
　　只见他拿起板钎潜入外带和钢圈的缝隙中，使劲地撬。里带被揪扯了出来。把里带潜入水盆中，顿时小泡泡直往上冒。王明用手捏住露气的位置，叠到了膝盖上，有锉刀磨来锉去，只见破口被他蹭得泛红。
　　挤上胶水，举到面前，嚼起嘴唇，吹来拂去，把补皮摁在了上面。火辣辣的太阳光照射在王明的后脑勺上，汗珠像挂在草丛中的露珠一样，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快擦擦汗吧”佩凤从裤兜里面掏出一疙瘩上面秀着鸳鸯戏水的手绢，王明一来忙着安装轱辘，二来不好意思接一个黄花大闺女的手绢，就把头装在自己的怀里应道:“一会儿的吧！先把车修住的”佩凤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心里嘀咕:“眼前的这个王主任其实挺平易近人的，也吃苦耐劳。
　　结实的肩膀宽阔有力，值得依赖，不防把自己的终身交付于他……”。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王明扭过头:“修好了，可以回家了！”
　　佩凤推着自行车，他们俩人相跟着。轻风拂面，刮得佩凤的秀发飘落到了脸蛋上，脸蛋白里透红，皮肤细腻。
　　草丛里面发出“呲呲”的蝈蝈声，蜻蜓在路旁的浅水潭上忽高忽低地飞舞。应面走来了一个小饭馆，里面的烤串味诱惑着他俩的味觉，使得他们更加饥肠辘辘了。
　　“时候不早了，饭点已经过了，回家也没饭了，王主任，咱就这随便吃点吧！今天我请客。”佩凤眯着眼睛，背朝手，斜挎包问道。“好，好，好”王明一边应答一边掀开门帘，步入了饭馆。服务员彬彬有礼地把菜单递上。“大烩菜、雪山盖顶、鱼香肉丝”王明点到。佩凤接过话来“要不要来点饮料？王主任”“你看吧！”王明答到。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大烩菜、凉丝丝的雪山盖顶、香喷喷的鱼香肉丝，井井有条地呈现在他俩面前。“吃哇！”佩凤紧让着王明，经过了两个小时的闲聊，王明也变得不那么拘谨了，拿起筷子夹起来一块土豆瓣，轻轻地搁到了嘴里“这土豆炖得还挺绵的”。
　　“王主任兄妹几人？”佩凤轻声细语地问道。
　　“两个妹妹，我为老大。”
　　“父母亲年龄多大了？平时做啥营生？”
　　王明答道:“也没什么好营生。春夏时候种庄稼，秋冬时候喂几只牲口。村里面都这样的。”
　　“那也挺好的了！总之，有生活来路就可以了”佩凤铿锵有力地应答着。
　　“你呢，家里面弟兄几个？父母做啥营生？”王明顺便问了一下。
　　拉话中间，一壶煮好的可乐被端在了跟前。佩凤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身上感觉浇了辣椒水似的，一冷一热的。心“怦怦”地跳动，眼前朦朦胧胧的。
　　王明瞟了一眼她，端起杯子痛饮了几口，霎时间身子酥软，四肢无力。几杯可乐洗掉了他生活的疲惫，思想的烦绪。
　　灵魂的垃圾得到了清理。这是王明第一次单独和女生下饭馆，幸好佩凤性格大大咧咧的，王明才减少了几分拘谨以至于他俩能其乐融融地拉着话。佩凤起身要去打饥荒结账，王明一把拦住，就去结账了。
　　离开饭馆后，只见他俩悠闲自在地沿着回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