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下》其羽

1、拜师

　　“就见那仙人手起刀落，一剑斩掉相柳的头颅，霎时间鲜血飞溅染红白衣，相柳大惊失色，高声呵道来者何人，那人收剑，波澜不惊回答：逍遥门路云初。”
　　随着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啪”地一拍，故事结束，满座宾客哗然，接着便鼓掌叫起好来。
　　“这路云初真是神人，传说他斩杀相柳时才十几岁。”有人说道。
　　“太夸张了吧，我可听说这世上还是有妖怪出没，这相柳死没死都是未知数。”有人反驳。
　　“唉，你们说世上真的有路云初这人？咱们可都没见过妖怪，妖都不确定有没有，更何况这斩妖的人呢？”
　　“想知道有没有这个人还不简单。”
　　“什么法子？快别卖关子了。”
　　那人微微一笑，“自然是，上逍遥门喽。”

　　逍遥门，七国之中最大的修仙门派，地处天璇国境，备受世人尊敬，原因在于千年前有一凡人，她致力于求仙问道保护苍生，虽然肉体凡胎，但却以一人之力重创了霍乱人间的百鬼夜行，保世间安宁，她身死后被百姓追念，为她修庙烧香进而感动上天，于是得以飞升成仙，为九天玄姬娘娘，她成仙后恐邪祟重返人间，便在人间创立逍遥门，帮助凡人修行，若有妖魔来犯，便可自救。

　　这一日，逍遥门门规石前，戒律院的弟子们在忙活着，引得一众新来的小弟子们驻足围观。
　　有人不解问道：“咱们这门规石竟然还有修改啊？”
　　几人走近看，发现本就冗长的门规刚刚又被加刻了几条。
　　“第二百一十一，门内禁止私自下山。”
　　“第二百一十二，门内禁止醺酒闹事。”
　　“第二百一十三，门内禁止无端械斗。”
　　“怎么又多了三条！”小弟子大惊，“好像也没听说过最近有人受罚啊？”
　　“这还多亏了咱们路长老。”加刻门规的弟子早已经见怪不怪，好心解释道：“前段时间路长老私自下山喝多了酒，回来就闹腾着要找已经闭关的时长老比试，结果自己把一根立天石柱给打断了……”
　　听故事的小弟子们愕然，“这真的是传说中的路长老吗？”

　　路长老何许人也？
　　就是说书人口中斩杀相柳的路云初，二十岁初入逍遥门就扬言要与门中长老比试，最后亲自被掌门授予长老之位的奇才，前提是，他从未经历过正统的修炼，这样的人，是多少修道者可望不可即风光霁月般的存在。
　　风光霁月路云初，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虞兄，这就是门规石，门内门规都刻在此处，一共二百一十……又多了三条。”
　　来者是两个少年人，一人身穿白衣墨字的弟子服，腰间系着入门弟子才有的玉坠，面若冠玉，文质彬彬，是门中弟子顾鸿影，另一人看着陌生，身穿暗色布衣，不是上乘料子，但也可以看出不是极为穷苦的人家，虽然年岁不大，但有着江湖人的肆意潇洒。
　　见两人来，刚刚还在议论的弟子止住了话头，笑嘻嘻道：“顾师兄好。”
　　“嗯。”顾鸿影点头示意后，便介绍起了身边人，“这位公子便是前几日夺得榜首的人，你们新入门的师兄，虞疏桐。”

　　拜入逍遥门有两种方式，一个是花钱，另一个则是比试。
　　花钱的大多是富家子弟、王孙贵族，他们家中不图他们有多大成就，只是希望他们能够修身养性，学个一招半式，待几年后下山可以给家中涨涨面子，这种即便有再多的钱，是多大的官，充其量也只能是普通弟子。
　　而比试则是门中最为重视的，这无关出身，只要可以通过试炼便可成为普通弟子，在其中拔得头筹的，则可以直接拜长老为师，虽入门年份晚，但论及辈分却是普通弟子的师兄师姐。
　　虞疏桐便是这一次试炼中的第一名。

　　见到传说中的第一名，小弟子们瞬间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围做一团，问题止不住的询问。
　　“昨天就听说今年得第一的师兄可不一般，不仅过了试炼，就连守阵的师兄都打败了。”有人说道。
　　“虞师兄你太厉害了，听说历年来可没几个人能正面对打守阵人。”又有人说道。
　　“唉话说这次是哪位师兄守阵来着？”终于有人考虑到这个问题。
　　有人思索着，突然心虚，弱弱开口，“好像是……顾师兄吧……”
　　几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旁边笑得一脸温和的顾鸿影瞬间心虚，打个马虎眼后便争先恐后地溜走了，独留下顾鸿影和虞疏桐两人。
　　怕氛围尴尬，虞疏桐率先开口道：“那日比试，我知顾兄是手下留情未出全力。”
　　顾鸿影笑道：“虞兄谦虚了，说实在的我的剑法确实不如虞兄，我多嘴问一句不知虞兄之前师从哪位高手？”
　　虞疏桐挠挠头，“我没有什么师傅，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我爹，我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后来开始闯荡江湖便遇到什么人就向对方学习几招。”
　　“原来如此，从你的招式看，便知令尊武艺不凡。”顾鸿影夸赞道。
　　“顾兄高赞。”
　　“对了，明日便是正式拜师，不知虞兄可有钟意的长老？”顾鸿影问道：“我自卖自夸不如考虑考虑我的师尊？”
　　“你的师尊？”
　　顾鸿影介绍道：“我的师尊是长老叶沉阁，门中最厉害的咒术师，现在只有我一个徒弟，虞兄若是来，咱们可以做个伴儿。”
　　看顾鸿影如此热情，虞疏桐也袒露心声，“不瞒顾兄，其实此次前来，除了想要进一步学习剑法外，我主要是想见一个人。”
　　“不知是何人？”顾鸿影问。
　　对方坚定回答，“路云初。”
　　“啊？”
　　其实想要见路云初这件事，顾鸿影倒是不意外，毕竟像他那样的传奇人物，自己这些年来遇见的他的崇拜者是数不胜数，不过看虞疏桐的样子，顾鸿影已经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你是想拜路长老为师？”他问。
　　“正是。”看顾鸿影有些为难的样子，虞疏桐不解问道：“可是有什么隐情？”
　　“那倒不是。”顾鸿影犹豫道：“只是路长老脾气有些……古怪？”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第二天，是弟子们少有的轻松时刻，今日将在正殿举行拜师仪式，他们当然忍不住想来凑凑热闹，最主要是好奇新来的师兄是何模样？会拜入那个长老门下？
　　一大早虞疏桐就由顾鸿影带着换好了弟子服，正在前往正殿，一路上弟子们看到这陌生面孔，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就是新来的师兄吗？长得好俊啊！”
　　“我昨天早就见过新师兄了，他叫虞疏桐。”
　　“唉，不知道新师兄会拜入那个长老门下？”
　　“听说新师兄剑法可厉害了，我猜会入宁长老门下。”
　　“宁长老门下不是已经有冷师兄了吗？”
　　“……”
　　在所有人的议论和注目之下，虞疏桐多少会有些压力，不知不觉到了正殿门口，他跟着顾鸿影走进，进入正殿的那一刻，刚刚的议论声一瞬间被隔绝，殿中一片寂静。
　　大殿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棕色道衣，满头白发，一脸严肃的老者，这便是掌门北冥子，在他的两边各有几把椅子，坐着各色男女，他们衣着气场各有不同，是门中各位长老，不过奇怪的是最边的是一把空椅子，而各位长老身后零落站着几个年轻男女，这便是长老们的入门弟子。
　　顾鸿影率先上前一步，作揖说道：“掌门，各位长老，新入门弟子虞疏桐带到。”
　　“嗯。”北冥子开口，自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气场，“下去吧。”
　　“是。”顾鸿影行过礼后，快速去到了一位长老的椅子后，虞疏桐注意到顾鸿影身前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一身青色长衫，长得很是俊美，不夸张的说是在场男男女女中最好看的一个，这应该就是顾鸿影的师尊叶沉阁了。
　　借此机会，虞疏桐还快速观察了在场的所有长老，可总感觉没有路云初的影子。
　　不过他很快回神，记起顾鸿影昨日的叮嘱，作揖道：“弟子虞疏桐，拜见掌门，各位长老。”
　　拜师仪式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先是上香拜过门派祖师九天玄姬娘娘，而后由一身明艳紫衣的追月长老宣读门规以及介绍门派各种事项，最后终于到了正式拜师，选择师尊的时候。
　　听闻虞疏桐要学剑法，北冥子先后介绍了几位剑修，可直到最后，虞疏桐也没有听到路云初的名字，于是大胆开口，“掌门，弟子失礼，想问门中是否有传闻中斩杀相柳的路云初？”
　　一听他提起路云初，北冥子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中无奈叹气，回答道：“路云初是在门中。”
　　虞疏桐大喜，“弟子想拜路云初路长老为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几乎是面面相觑，北冥子也是感到可惜，这又是个冲路云初而来的单纯少年人。
　　“你不考虑其他人？”北冥子的一句话，击碎了虞疏桐的欢喜，“路长老从不收徒。”
　　这一刻，虞疏桐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大喜大悲，他环顾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惋惜地摇头叹气，他敢肯定路云初并不在其中。
　　“弟子只想拜路长老为师。”虞疏桐咬咬牙，下定决心道：“若不成，弟子愿意当普通弟子入路长老门下。”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放弃入门弟子去做普通弟子，虞疏桐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