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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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尔仰面朝天躺着。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半睁着眼睛，目光失去焦距般停留在天花板上。
她有一刻放松。
微微的薄汗离开她的身体时也带走了温度，露西尔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
这是第几次了呢？
她记不清楚，也没有刻意去记。
露西尔躺着感觉不舒服，最后她还是缓缓坐了起来。听见男人从浴室出来的声音，她赤着双脚快步冲进浴室，每次她最烦的就是为了见这个男人她得连续洗两次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露西尔原本以为他走了，因为他从来不会在这里久留。拿毛巾使劲擦着自己的长发，她真的很不喜欢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看到男人竟然没走，手上的动作一停。
男人换上了之前的衣服，悠闲地坐在她的椅子上，手里正翻着她的西班牙语教材。露西尔往前走了两步，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语法错了。”
他手指的那处，是她之前做的笔记。
男人没有很快离去，不知道为什么露西尔会觉得自己的私人空间好像受人侵犯。
她没说话，只是从他手里夺过了书合上。他是谁呀，掌握十二国语言，西班牙语对他再简单不过，不用来挑她的刺。
男人的心情似乎还不错，没有和她计较。他不紧不慢地从衣服一侧口袋里掏出一只手工真皮钱夹。露西尔看着东西就能确定，那应该够得上她一年的房子租金。
……和上次用的那个不一样。
从钱夹中间抽出一沓大额面值的钞票，他把东西放在桌上。
露西尔垂下眼帘。
她真的很需要钱，非常非常需要。
男人做完这件事以后就起身离开，露西尔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的头发没有擦干还在滴水，一滴一滴落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她走到桌子前，想要伸手去触摸那一沓钞票，在碰到东西的前一刻，又触电般缩回了手。
明天该去医院了。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关上灯，上床睡觉。带着湿意的长发贴着面颊，有些不舒服，她重新调整了位置，床上还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气味，呼吸间带着一点雪松和檀香的香气。
她松了口气，这个男人说话算话，不管怎么样，艾尔伯特的医药费有着落了。明天用这些钱把之前欠着的费用补上，她也不用那么揪心。
Xanxus。
露西尔从来不会喊他的名字，因为那是不被允许的，除了在那种时候。
至于原因，他是想让她牢记她的身份吧。他们没在一起，她没有名分，也不是他的某个秘密情人……只是个J女，用身体换取金钱的低贱的堕落的女人。
贞洁不能当饭吃，更何况，她也只有他这一位客人。她不能在意，也不会去在意，因为她太需要他的钱。还好他信守诺言，如果他不愿再来找自己，那么艾尔伯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她唯一的倔强，大概是绝不向命运低头，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不愿去想更多，因为从最开始，那些人只给了她这一条路。
她热爱阳光炽热灿烂，可那是她永远到达不了的光明。
露西尔在属于她的黑暗中闭上眼睛。
第二天。
露西尔又换上了她的修女服，黑色实在是老气的颜色，穿上这身衣服让她看起来年纪瞬间大了几岁。姣好美丽的身材被黑色的长裙包裹遮掩起来，分外禁欲。
修女是为上帝服务的，不能结婚。
瞧她都在做什么，所以是不是因为这个，无论她如何虔诚的祈祷，奇迹也不会发生呢？
露西尔拿出钥匙锁上门，又把钥匙丢进包里。她现在要出发去医院看望艾尔伯特，尽快把他的医疗费用交上，做完这件事，她可以稍微松快几天。走下最后两级台阶，离开狭窄的楼道，她又一次站在阳光下。
不断重复的永无尽头的生活。
将一切抛之脑后，她很快抵达了医院。护士们都认得她，和她热情地打招呼，露西尔微微笑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为弟弟缴清之前的费用。
把大额面值的钞票放在桌上，这些辛苦赚来的钱，她甚至没有考虑过留一张给自己。她不管到哪里总是一身修女服，吃着最最简单的餐食，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谢谢你们照顾艾尔伯特。”
露西尔向她们道谢，然后一个人来到艾尔伯特的单人病房。
她轻轻打开门又关上，把刚刚来医院前买的一束花插在病床不远处桌子上的花瓶里。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凝视着氧气罩下那熟悉的面容。
艾尔伯特，你还要睡多久呢？
他已经在这里躺了快一年。艾尔伯特的医疗费用价格不菲，如果不是Xanxus给的钱够多，她的弟弟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曾经，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成钱，也不过只能勉强让艾尔伯特在医院住上一个月。
这还是在她完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
露西尔握住艾尔伯特的手，心电图有规律地跳动着，从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让她知道他还不会离开她。
曾经的他是个多么活泼的大男孩，不管是骑马还是射击，都十分精通，而现在，每周护士给他按摩身体才能让他身上的肌肉不至萎缩。
露西尔不会放弃，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她躺在这里，艾尔伯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醒过来。
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露西尔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确认他好好的，才放心地打算离开。教堂还有事情要忙，她只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他，好在只要她能付得起费用，艾尔伯特就不会有事。
不会有人再继续对付他们姐弟，因为有人想看到的就是他们苟延残喘，难看的活着。
走出医院的时候，刚刚想起的不速之客竟然在医院门口等着她。露西尔面无表情地看着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如果说人可以选择关闭自己的五感，她会立刻让这个女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女人身上的每一件珠宝首饰，都可以让艾尔伯特的生命至少多延续半年。露西尔非常后悔，如果知道她在这里，她一定会拿刚刚那些钱提前雇个人把这女人抢了，再去交医药费。
女人袅袅婷婷地走到她跟前，鄙夷地笑着：“穿的和老女人一样。”
露西尔仍然面无表情，她知道这个女人故意来挑衅她是为了什么，所以她没有说话。
女人绕着她走了一圈。“看样子你在教堂过得不错，不过，也许贫民窟更适合你。”
“你哪里来的钱交医药费呢，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和神父有一腿吧。”
女人的笑充满得意和讽刺。
“阿丽亚·索洛诺，如果你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你已经看到了。”
露西尔冷漠地开口。
“不，还不够，”名为阿丽亚·索洛诺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恶毒，“你是出去卖了吧……不知道那些曾经对你趋之若鹜的男人，现在是不是会愿意来光顾你一下。”
对于她恶毒的言语，换到过去，露西尔可能已经撕烂她的嘴。
但她知道，那是过去。
“那我还要麻烦你给我介绍生意，我已经不记得以前有哪几个男人喜欢围在我身边。”
露西尔快步走开，她清楚阿丽亚不会追来，更不会把她怎么样。比起几年前的生活，她现在活在他们为她创造的地狱里，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至于介绍生意，阿丽亚既然确定她已经出去卖了，想来只会看着那几个没用的男人，生怕他们知道这件事。只有像她这样肤浅的女人才会把那几个纨绔子弟围绕她当做一种荣耀，以为自己打扮成了一朵花，结果吸引来的都是苍蝇。
幸好她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过去。连她的身体都成为交易的工具，难道阿丽亚说上几句难听的话，她就无法活下去了吗？
她也无法复仇。给她个机会，说不定她会考虑把父亲从坟墓里拖出来鞭尸解气。
露西尔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想法，还是被那个愚蠢的女人逗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