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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误会渐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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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没下雨,可眼泪先下来了。
徐赐白明白自己的情绪,羡慕里带着嫉妒。
那晚之后,徐赐白没再敢打扰她了,但总是会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在不知不觉中躲着她。
害怕与她交流,害怕看上她的眼睛时会没出息的红了眼眶,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让他一宿未眠。
他开始逃避她的话题,慢慢疏远她,这样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他也不知道,坚强又易碎的自己。
林岁引不傻,她能感受得到,徐赐白对自己的态度慢慢转变着,变得越来越冷了,甚至碰面只对自己点点头。
一天里几乎没有说过十句话,每当自己寻找话题时,他就会开始写题,让自己陷入尴尬。
这样的他,让她感到了冷漠,他或许并不喜欢自己。
徐赐白一遍遍控制好自己,不要老是找她,不要让她厌烦自己。
可每次都忍不住去偷看她,想知道她做什么、在做什么、和谁聊天。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会给她带最喜欢的早餐,还是会往她桌底带零食,放着她喜欢的葡萄汽水。
还是会给那个电话号发短信,关心她,告诉她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无数次输入下的“我喜欢你”都被他沉默盯了许久,再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会难过吗,徐赐白。
眼泪都下来了。
可你还是不敢说出口。
临近寒假,他们彼此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两个人都开始误会对方。
一个觉得对方并没有对自己有别的感情。
一个以为对方心里已经装下别人。
林岁引开始发现,班上的一个女生常常找他问问题,每次下课她总能看见在他的座位旁站着那个女孩子。
徐赐白也很耐心的去教她,似乎他对谁都这样吧?他这样的性格或许多些朋友会更好,她慢慢安慰自己。
刚开始她没太在意,渐渐她发觉到,他们的来往互动比自己和他的聊天还要多。
她发现自己会嫉妒,会讨厌他们这样的联系。
但回神来,她又没有资格,他们只是普通再不普通不过的朋友关系,自己的喜欢只不过份苦涩的单恋。
可她不知晓的是,他们两个都是胆小鬼。
都不敢大胆的去爱,去言说。
她害怕,害怕他会对那个女孩产生好感,他们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给她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
所以她开始了解那个女孩子,打听她的名字叫覃雪莺,甚至去看她的社交账号,观察她的生活。
与其这样说,还不如直接是观察她和徐赐白的举动和相处状态。
当她听见覃雪莺这个名字时,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可自己的这些举动是她从前都不会有的,她从未因为一个人而产生嫉妒和生气,全是莫名而来的偏执占有欲。
终于,让她让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一个和往常无异的傍晚,因为徐周壹请了病。
林岁引早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却不挪动脚步往门口走,而是停留在座位上,眼睛一直看着前面高挑的身影。
犹豫不决要不要主动搭话和他一起回家。
这有什么的,我们不是好朋友?一起回个家怎么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加油。
然而,在她决定好了迈开第一步时,却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停住了步子。
她不自觉地捏紧书包带子,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徐赐白身侧出现那抹身影,双腿仿佛灌铅般移不动。
覃雪莺先她一步走到了他的跟前,林岁引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她笑靥如花问他:“徐赐白,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回家吧?”
徐赐白拿起书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起回家吧?”覃雪莺没有气馁,微抬头继续说道。
笑着看向徐赐白,脸上的笑容很甜美,但却刺痛了林岁引的心脏。
林岁引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该离开,可双脚像是长在了地上,一刻也挪不动。
她看到徐赐白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那一眼里闪烁着一种她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覃雪莺还没等徐赐白同意就擅自拉起他的胳膊就往门口走,在林岁引看不见的地方他蹙起了眉头。
林岁引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一股酸楚涌上鼻尖。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视线渐渐模糊,可到她还是坚强地把眼泪憋回去了。
不能哭,不准哭。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她还从来都没有和他一起走回家过,就被覃雪莺捷途先登。
苦涩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来,好难过啊,怎么回事呢,好不希望他喜欢上别人啊。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林岁引垂下眼眸,俩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不停的在颤痛,她捂着胸口,努力压抑心脏的抽搐,渐渐她感到呼吸困难甚至急促。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她起初并没有太大怀疑,可最近越发频繁出现,或许她病了。
她坐在座位上趴了好一会儿,身边的人都问她怎么了,她痛苦地摇头。
等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她才缓过过来。
她的脑海中还浮现刚才的场景,一阵阵揪痛传进心脏,她感觉自己快要死去。
“我是不是病了……”她喃喃自语用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踉跄地向外走去。
眼角还残留着泪。
而另一边被拉走的徐赐白,走出班外不远的楼梯口处便挣脱了覃雪莺的牵制。
“抱歉。”他冷冷地说道。
覃雪莺看着他冷漠疏离的表情,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回家。"
“不用了,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他依旧淡淡地说。
覃雪莺的心又被伤透了,她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拒绝自己。
他说完后便转身走下楼梯,覃雪莺看着他的身影,眼眸黯然下去,她明明看见了。
看见他对林岁引的眼神,那种爱意的要溢满出来的眼神。
她知道的,他喜欢她,可她还是不甘心,也以为他跟自己走的那一刻她是有希望的,最后还是她错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眨,看了他很久,他的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那个黄昏之后,林岁引时常能看见他们的一起的身影,那个女生常常在他的身边,
两人的关系越发密切。
林岁引也没再找过他,他们的关系来到冰点,他们都好像在刻意躲避着对方。
徐周壹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这是徐赐白的做法,她回到家后不解地问他:“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生怕人家喜欢上你是吧?”
徐赐白埋头写题,“她已经有喜欢的人。”
说出这句话时,他表面平静语气里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写字的笔都微微一顿。
“或许她喜欢的人就是你呢?”徐周壹试探性的问道。
“她喜欢的人不会是我的。”徐赐白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什么不是你?我能看得出来,她也总在课上偷偷看你"徐周壹继续说道。
“不会是我的,也不可能是我,”徐赐白放下笔,眼中闪过一抹黯淡,声音掺杂着落寞。
“我看见了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在雨天,他们一起撑伞。”
徐周壹很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见了快速而来的泪点。
那是个雨天,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很久。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学楼的走廊,路过的同学都撑着伞伞走,或是有父母来接伴。
也有少数的人和她一样在等,等什么呢,等这场雨停还是等那个送伞的人?
她看着外边还在不停下个没完的雨出了神,思绪万千,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忽然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循声看去。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她看见一个身着绿色雨衣的妇女虽然她身穿雨衣却还是被这场秋雨浇湿了头发,看上去狼狈不堪,她的脸上全部沾满了雨水,眼睛和耳朵都红通通的,一张嘴巴也干燥得厉害。
可能是来得太着急了,身上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掉。
她嘴里喊着一个名字,是一个女名,林岁引知道她是某个人的母亲,没过多久一个女孩向她走去。
走到她身边后,责怪她:“都说了让您别来,看看给淋的,我自己能回去的。”
女孩说完,还抬起自己的手用衣袖轻轻擦拭母亲脸上的雨水。
女孩的母亲笑着拍了她的肩膀:"我没事,不是有你在吗,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倒是你啊,别着凉了。"
林岁引就在她们的不远处,耳边充满了雨声里嘈杂的人声,却还是将她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想起了她曾经也有这样的温柔体贴的母亲。
那时她总是在外面淋雨,她也担心,也会责备她,也会为她遮风挡雨。
慢慢地泪湿润了她的眼眶,她看着那对母女走出雨中背影,,母亲一直将伞往女孩那边倾斜,生怕她淋到。
林岁引心里五味俱全。
她呆呆站在那里好久,想了好多。
徐赐白手上拿着伞,看见了她的背影,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她的身边,另一个少年的身影就先手来到了她的身边。
为她撑起伞。
徐赐白的心像针扎一样疼,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他想勇敢一把,想伸手抓住她,可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他知道他没资格去追逐她,只因为太过于喜欢了。
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看见她对那个男生露出了一个笑容,很甜,眼里还有着惊喜之意。
他的手握紧成拳,或许那个就是她所喜欢的人吧,在人流不停歇的路上。
他只配在人往中看她。
就像每年坐会久的车途,也只是在她的校门口,偷偷看她的身影。
他不敢奢求太多。
最后他没有再往前迈一步,只记得那天雨越下越大,心也像这雨一般,阴沉而压抑。
少年为她撑着伞,消失在雨中。
只有他一个人,独自拿着那把伞
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
林岁引还在发呆之际,有人拍拍她的肩,身后传来了一道陌生却有些熟悉的男音:“林岁引?”
她转身看,男生不确定地喊出她的名字。
男生很高和徐赐白不相上下,样子也很帅,身材也很高挑匀称,他的样貌和徐赐白的不同点于他的样貌。
徐赐白的长相阴郁冷漠,但面前的男生带着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
他碎碎的刘海挡住他的眉眼,却挡不住他眼底闪烁着的星点,还有嘴角勾起的弧度。
“你是?”林岁引在记忆里过了一遍却还是想不起他的名字。
男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贵人多忘事,我是余折,想起我了吗?”
余折,这个名字瞬间勾起她的回忆,忽然忘了她在荣城原来是有两个朋友的
但认识余折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怎么认识的呢?
故事要回到前几年的外婆之前住的小街巷子里,那时的她刚刚初一,外婆隔壁家有两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朋友。
她还记得,余折那时候特别不爱说话,总是摆着脸和他现在的性格完全不符,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他的身边有一个和他性格相反的小姑娘,总是缠着他说话,每次林岁引都能在他身边看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那个女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施桃柠。
他们是青梅竹马,他高冷地摆脸,她就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林岁引那时很羡慕他们的友谊,后来他们认识了,在她要回北京之际,施桃柠扎着小辫子,拉着余折的手,又拉起林岁引的手。
很郑重地说:“小林同学,我和余小折约好了一起上北大,你要在北京等我们!”
再后来,她回外婆家时,余折的性格忽然大变,变得活泼开朗,变成了他现在的性格。
她想肯定是与施桃柠有关。
他们的友谊在她回外婆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下慢慢失去了温度,他们添加了联系方式却因为后来林岁引换了电话号码之后也失去了联系。
外婆也早已搬出那个巷子,他们从此不再来往,林岁引渐渐忘记了他们。
很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还能相遇,并且相识。
“在想什么呢?”余折看着她的目光问。
林岁引回神,失笑地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们小时候的事。”
余折点点头,片刻又问:“看你的背影时就觉得熟悉,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是没带伞吗?站这里要等谁?”
“嗯,我没有带伞在等我爸爸下班,刚刚见到了一位母亲来接她的女儿,忽然想起了我的妈妈。”
她慢慢垂下眼眸,看似轻松的语气,却有着难以言诉的苦涩。
他们认识那会儿,她就曾向他们说过,自己的母亲早在她八岁那年的车祸里过世,因为她,母亲的心脏病突然加剧抢救不回来而过世。
—
刚从死亡拉回来的林岁引还太小,父亲在病房外抹完泪才进来,告诉她,妈妈去旅游了,要很久很久才回来。
她就天真无邪地问:“那妈妈为什么不等着我醒了,带我一起去?”
“妈妈是不是不喜欢岁引了,不想带岁引一起去?”
林父听见她的话后,没忍住,眼眶再次泛红,将她抱在怀里哭了很久。
她不明所以,一直安静地陪着父亲,不哭也不闹,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小小的她,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还戴着氧气罩,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
那么可怜的她,却又失去了母亲。
出院以后,她就缠着林父每天问一遍:“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她。”
“妈妈今天回来吗?我想和她看电视了。”
“爸爸,我想吃妈妈做的小酥饼了。”
“我想妈妈来来接我放学了。”
“爸爸,如果妈妈在的话她会给我讲故事的……”
“今天是岁引的生日哦,妈妈不回来陪岁引吗?我好想她。”
“要新年了,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了?”
“爸爸,已经这么久了,妈妈不回来了吗?”
……
她划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历,期盼着门铃响起打开就看见妈妈的那一天,可没有那了。
她不会再吃到妈妈做的小酥饼了,不会再和妈妈看电视剧了,也没有机会听她讲故事了。
在书房听见了林父和外婆的电话。
“妈我知道的,可是她还小,我不想让她这么小就知道妈妈不在了,我想让她好好的快乐的生活着。”
“可她迟早会知道的,为什么别人的妈妈总会回来,而她的妈妈怎么永远都不会给她打电话?”
“再等几年,我不想让她责怪自己,也不想让她把因为自己才导致母亲病情突然而亡的想法强加在自己身上,带入生活里……”
在门外的林岁引紧紧捂着嘴吧,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
林父的声音很悲凉,她知道他们口中的“不在”是什么意思。
很奇怪吧,妈妈从消失的这段时间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可是那时候的自己还小天真的以为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可能只是玩得太开心了忘记跟自己说了。
生日那天,林父买了一个礼物,以林母的名义送给她说是妈妈送她的。
她信以为真。
原来都是假的,她不会再回来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她只是没有妈妈了。
因为自己,她失去了她。
在林父打完电话后,出书房就看见了在门角处缩成一小团的林岁引,她满眼的泪水,脸上都是泪痕。
林父看见了连忙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听见了她小声的抽噎。
她却哭得更伤心了,泪水早已落满整张小脸。
“爸爸,妈妈在天上会想我吗?妈妈会怪我吗?如果我再乖点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她的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有人陪她看电视了。
不会再有人对她那么温柔的笑了。
—
雨还在下,她轻轻笑着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除了梦里,我们不能在相见。”
除了在梦里,她们不能再相见。
余折随着她的话语也慢慢黯淡了眼眸,“我送你回家吧?”
林岁引点头,脸上还挂着笑,可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开心,多少有些疼痛感觉。
“好。”她点头答应。
走到一半时,她才突然想起来。
“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小柠呢?她不是最爱黏着你了吗?你们没有考上同一所学校吗?”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最活泼的小太阳施桃柠。
提到施桃柠,余折脸上彻底没了笑,眼里更是毫无光亮,声音也突然喑哑了起来,失去了刚刚那副少年样。
“她转学了,也搬家了,我找不到她。”
“那她没有跟你说吗?”林岁引抬眸看他。
余折摇头,“没有,那次告别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就像突然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她突然就不要他了。
林岁引看着他这般模样,好像他的世界少了太阳。
“我会找到她的。”他低喃。
林岁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才能安慰到他,只能暗暗保佑他们,“会的,你会找到她的。”
你会找回你的太阳的。
—
听完他的娓娓叙道后,徐周壹忽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他眼里的快要落下的泪,她很久都没有见到徐赐白哭过,却能因为林岁引轻易的落泪。
那个在她面前永远坚强的哥哥原来也有最柔软最脆弱的一面,她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讨厌这样的暗恋,又无可奈何。
“她不会喜欢我,永远都不会。”
遗憾我们没有上帝视角,不会知道对方是喜欢自己的。
—
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她和徐赐白的误会越来越深,可最心痛的并不是他们每天之间的冷淡,也不是他和覃雪莺的关系。
终于,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是来了。
那年上映了一部很火的暗恋电影,至于名字,她已经记不清了。
一开始她就很想去看,又因为恰好碰到国庆,这时的林岁引心生起了一个想法。
她想,约他。
去看电影。
但又因为自己不好意思主动给他发信息,惆怅了好久也思考了很久,偷偷买下电影票,写了一张纸条。
连送出去都需要很大的勇气,趁着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时,教室里没有人,她偷偷走到他的桌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桌屉,希望他能发现,希望他能接受。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做的一切都被忘了拿水杯赶回教室的覃雪莺看在了眼里,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个嫉妒的想法顿时在心里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