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休蝙蝠

1、1 基因不良

　　大楚朝烈帝本纪是这么记述大正朝开朝皇帝如何在最后一刻攻克旧朝都城，推翻残暴旧帝统治的，史官的话不能看，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翻译过来，白话大意大约是这样的。
　　“暴君不仁，天道在楚！”
　　“大家跟我冲！”
　　“打倒暴君，解救黎民于水深火热啊！”

　　历史从来是由人写的，实际上，除了官方公布的文本，大楚朝皇宫内内务府档案室内，在烈帝的皇帝起居录里还有一个版本的记载。

　　“天下是朕的！”
　　“天下的钱是朕的！”
　　“天下的美人是朕的！啊哈哈哈——”
　　当过乞丐的大楚朝第一任皇帝是这么举剑高叫着上述几句话冲入旧朝都城，然后夺了天下的。

　　大楚朝第一任皇帝的发家史也很传奇。正史里当然很传奇，红霞映照，凤凰呈祥，麒麟祥瑞，天龙降临什么的洋洋洒洒几篇，据说烈帝亲自指导过国史编委组，半路学文化的他老人家从来没考虑过凤凰祥瑞是女人的吉兆，麒麟还不如天龙地位高的问题，他对这部分满意的很。
　　当时他边啃羊腿边看，看的高兴，还赏赐了快没牙的编委会主任一盘羊腿，问题是，他一手抓书一手抓羊腿，眼睛不离书，用抓羊腿的手随意一指，说：“好！这个赏给他！”
　　他指了自己啃过的羊腿骨。于是，快没牙的老博士使劲眨巴着眼，努力瞪大眼想看准眼前的东西。因为在老眼昏花的老博士眼里，一张光秃秃的羊腿骨和一张肥美的羊腿的图片交叉替换。

　　在大楚朝，俗话说编的没有说的神。起居录里说的皇帝发家史更传奇。
　　开朝皇帝爱吃羊腿，因为他还是乞丐时，有一日当他饿的快死时，一个咬了一口的羊腿从天而降砸中他，救了开朝皇帝一命，而且这个羊腿骨头把把上还系着一根金线！

　　开朝皇帝当时看看天，真当哪位神仙路过扔下来的，然后看着羊腿，狼吞虎咽啃起来。保暖思□□，开朝皇帝吃饱了，想的多了，拿着金线去了勾栏院，结果发生一系列乌龙事件，开朝皇帝拿着金线换的钱起了家造了反，成了开朝皇帝。

　　不管怎样，从幸运的羊腿砸中大楚朝第一任皇帝起，大楚朝就像被幸运之神看上了，百姓安生，皇朝要疆得疆，要土得土。

　　大楚朝兴兴隆隆的度过了百余年，到了今天。
　　大楚朝唯一的不幸，或许就是出在了今天。

　　镜头先回到多年前，镜头是灰色的，摇过打瞌睡的太监，进了门，满镜头的放满盒子的架子，镜头摇一摇，空荡荡的。那个，人呢？
　　镜头向下，哦，一个小豆丁，豆丁五六岁，穿着红袍子，镜头里唯一的颜色。小豆丁小脸蛋嫩嫩肉肉，大眼睛水灵灵，超级粉嫩嫩。
　　小家伙伸出小手拉出最底下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本册子，册子上赫然写着《烈帝起居录第一卷：开天辟地》。
　　小豆丁瞪大眼入迷的看啊看啊看啊……

　　刷——镜头回到今天。镜头悄悄潜入了大楚朝皇宫。
　　宫门的侍卫站的笔挺，嗯，很威武，不错。
　　向右拐吧，刷刷窜过宫道，内宫门，来到一个很气派的宫殿。
　　镜头摇摇晃晃，躲过一个紧张兮兮的太监宫女，钻入殿门，顺着黑玄石的地板来到一把椅子前，照到一只翘着晃啊晃得浅色锦靴，尽管镜头没有颜色，但看的出靴子纤尘不染，闪亮亮的某种贵金属线描绘着纹理，正中镶着一块鸽蛋大小的扁状宝石。

　　“二哥，你说吧，给还是不给。”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打破朦胧，刷的镜头里的一切恢复正常，有了色彩。

　　白色的锦靴上金线描画，蓝色的宝石徒添华贵。檀木椅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青年，青年剑眉凤目，薄唇高鼻，面部轮廓立体而不失俊美，尽管坐着，但明显骨架高大，身材长硕。
　　咔嚓，镜头定下，字幕打上，咔咔咔：俊美青年，本朝十皇子萧品翔。

　　青年对面，一个面目宽厚的黄衣男子，现在被青年称为二哥的男子脸上汗水淋淋，男子在怀中摸着，半天拿出一个手巾。
　　咔嚓，镜头定下，旁白字幕咔咔咔打上：黄衣男子，本朝太子萧仁拓。

　　“小十，不是哥哥不给，实在是哥哥最近手头紧……”上上上上上上个月，十皇子坐在这，从太子手中接过一打厚厚的银票，太子一脸憨笑，镜头定下，切。上上上上上个月，十皇子坐在这，从太子的手中拿过一把薄了点的银票，太子憨笑，镜头定下，切。切。再切。上个月，十皇子还坐在这把檀木椅子上，太子汗涔涔的挂着别扭的憨笑拿出薄薄几张银票。

　　啪！
　　十皇子手中扇子狠得一合，太子吓了一跳。

　　十皇子放下扇子，拿起茶品了一口，“嗯，二哥没钱，我知道。”
　　太子闻言放松笑笑。
　　十皇子咂咂嘴，垂目看着茶盏慢慢说：“上好信阳一等的毛尖啊，贡品里没吧，一两多少钱来着，还是新的，我那还没有呢。”
　　太子的汗又刷刷下来。

　　“哐当”十皇子萧品翔把茶盏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太子心里咯噔一声。

　　“得了，我也不为难二哥了，银票我就不要了，二哥给我几幅画，让我回去装饰装饰我那穷酸王府就行。我看那挂的画就不错。”太子愣愣的顺着十皇子所指看去，萧品翔不等太子开口就吩咐贴身小太监：“小凳子，去，把那个、那个、还有那个画给我取下来。”小凳子立马利索的上手。镜头一定，太子傻眼。

　　“谢谢二哥啦！不送！”十皇子俊帅的脸笑眯眯的奉送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随即一甩扇子带着卷着画轴的小凳子扬长而去。

　　镜头定格石化的太子。那、那是一幅就十几万两的名家巨作啊！！太子宫最值钱的家当啊！！

　　天下皆知，本朝十皇子萧品翔，俊美无涛，人称极品皇子。
　　江湖杂报《天下趣闻录》载：十皇子萧品翔，人称极品皇子。人极品，性更极品。
　　极品一：贪财。
　　十皇子看了不屑一笑。

　　镜头来到宫廊里，停下，咦？咦？这些杵着的是木偶还是人？只见宫廊过道两边，一个个宫女呆滞的杵着，表情痴呆，镜头跟着把扇动着的扇子动起来，两边的宫女在在移动的扇子经过后面色潮红的刷刷晕倒。快，镜头给扇动扇子的人。
　　原来是走在宫里的十皇子，他一点都不安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频频用凤眼电倒路过的宫女们。

　　镜头移动一段，来到回廊经过御花园的一角，回廊外的园子里，一位金钗步摇满头的美艳年轻贵妇带着丫鬟正在赏花。贵妇拿绣扇轻掩面容，媚眼如丝，暗示的看了看一个方向，随后找事打发走丫鬟，自己走去。
　　十皇子挑眉看了下四周，随即跟上。

　　哎，哎，镜头怎么黑了！刺啦——声道怎么啦？干扰这么大？
　　刺啦——
　　“啊，”
　　刺啦——
　　“啊，”
　　刺啦——
　　“啊啊，”
　　“嗯。”
　　刺啦啦——
　　“啊啊啊！”
　　“嗯!”
　　刺啦啦——
　　“啊——”
　　“嗯——”

　　镜头好了，镜头里是假山一角，摇上去，还是假山，转一圈，钻进去。刚刚还光鲜亮丽的美人这会步摇歪斜，鬓发贴在脸上。……

　　哎呀，镜头放下，只见白袍摆角不停晃动，再挪，是掉在地上乱作一团的罗裙亵裤。好吧，非礼勿闻，非礼勿视，镜头出去，晴天艳阳，花朵灿烂，四周无人，小太监还抱着画轴远远守着。

　　极品皇子极品二：好色。
　　十皇子看了不满，为此差点告了某八卦杂报，什么好色，本皇子是爱美！欣赏美懂不！？

　　回到王府的十皇子，前脚刚进门，一堆娇滴滴的“王爷~”伴着满鼻香气扑面而来，十皇子立马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姬妾围了。前扑的姬妾你一脚我一绊，圈圈外头还扑通通的倒了一圈。

　　“今天有没有想本皇子？”十皇子逗着怀里的美人。美人娇道：“想死人家了！”就往十皇子身上爬，只是屁股被这个那个掐了几把，哎呦呦叫着退下阵，十皇子怀中的黄金地段很快被占据。十皇子习以为常，权当情趣，他也对就近的美人们雨露均沾，这个小嘴咬一口，那个胸摸一把，好不尽享齐人之福。

　　十皇子好美人，据说当年在他周岁时就显现了这个趋势。当时是皇子周岁抓阄礼，皇帝、皇后、太后、皇子皇女、宫女太监们围了一大圈，欣喜的等着十皇子抓阄。

　　十皇子在地上放满东西的锦布上爬呀爬，左抓一个右抓一个。皇帝皇后越来越高兴，看他们的小儿子多聪明，知道占几个呢！看，十宝贝抓了什么：金币，好，富可敌国！笔，好，文才有成！女人的鞋，好……

　　什么？女人的鞋子！？谁！？谁放的！！皇帝大怒。皇子堆里，一个长相漂亮的和女孩一样的皇子眼珠咕噜咕噜转转，一只光着的脚丫子小心缩回袍子底下。

　　京城茶摊，艳阳高照，四名捕快躲在草棚下，坐在矮凳上围着方桌喝茶，喝一文一碗，附赠一碗的实惠大碗茶“雀尾”。人家雀舌挑的新茶嫩芽，这个“雀尾”自然也是新茶，只是挑的是尾巴跟跟的粗片大叶大锅一熬成的。

　　一个圆圆娃娃脸的捕快小伙儿拿着一本书念着：
　　“……极品三：小心眼。”
　　“极品四：自私。”
　　“极品五：霸道。”
　　“极品六：虚荣……”
　　“什么！‘夜驭八女的虚荣与事实’！？‘本报独家请看下期’！快，快，下期！”娃娃急忙去看其他同桌正捧着的书。
　　镜头定下，咔咔咔：顺天府捕快，三儿，名号兔子腿。

　　“好啦~”四人中最年长的一人推开娃娃脸挤过来的脑袋，“没有的啦！这《天下趣闻录》都叫查禁了啦，这不是咱们刚收的？它都说了十皇子小心眼，还敢这么写十皇子，能有好下场吗~”年长捕快吊着声眼一瞪瞪的说。
　　咔咔咔：顺天府捕快头，老窦，人称老豆，名号铁头捕头。

　　“基因不良。”一个声音插入。

　　“什么？”老豆和三儿一齐转头瞪眼问。

　　“没什么，祖宗的问题。”一个大眼睛的小伙子捕快……啊，姑娘捕快边看收缴的杂报边说。镜头转一下到她正看的一页，大字标题：‘开国皇帝的秘闻野史’。
　　镜头郑重定下，咔咔咔，字幕打上：刑法妮，人称妮妮。穿越人士，不幸遭遇穿越故障，记忆跟着出了故障，有常识没记忆，只记得自己也和这身子原主一样叫妮妮。穿越一年，现为顺天府捕快。名号，人追疯。

　　“祖宗的问题？？”老豆和三儿疑惑不解，眼瞪的更大。旁边一只手趁二人发呆拿走他们谁一碗赠送的茶。一个端庄斯文的小伙子捕头，四平八稳的端起别人的茶碗喝。
　　咔咔咔：最后一人，顺天府捕头路遥，人称小乖，名号路遥知马力。

　　“抓贼啊——”街上一个妇人忽然大喊。
　　镜头聚焦，老豆拿刀起身，咔嚓；
　　三儿坐着抽刀，咔嚓；
　　小乖拿钱，付茶钱。咔嚓；
　　妮妮……没了。咔嚓……

　　街上，毛贼后面追个女捕头，街市小摊乱做一团。

　　“妈呀，这么快，这哪是人追疯，根本是追人疯啊！”老豆再次感叹，“我来啦——”老豆冲出。三儿，小乖随后，咔嚓咔嚓。

　　朗朗晴空，又是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三儿，儿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