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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爱恋淹没 ...

  •   温尔到达了京西机场在候机室补妆,她有点困了,但她不能睡她怕头发会乱,怕妆被蹭花。
      温尔的眼睛盯着手表的分针,一步又一步,她能再快点就好了。
      温尔撑着额头,疲惫的受不住,闭着眼微微眯了一会。
      过了一会,一个地勤人员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尔猛的惊醒,以为自己错过登机了。
      那个女士递给了温尔一份临时加餐。
      “女士,不好意思,您将要乘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所以会有些延误,您先吃点东西稍候,我们这边可以帮您免费升舱的。”
      温尔没反应过来,先是接过了那份加餐,然后懵懵的点头。
      后来,温尔大脑重启以后,盯着手里的饭盒愣神。
      还要多久。
      还要多少波折。
      温尔无力的仰头,心力交瘁。
      陈以怀,见面了我一定要好好骂你。
      温尔不知道要延误多久,只是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只能用睡觉打发。
      ……
      今天的纽约,风很大,风里的温度寒得吓人,刮过脸,刺得生疼。
      陈以怀只穿着件白色外套西装,里面是件白色衬衣,他一个人站在机场外面的石桥边,河流几乎冻得结冰,陈以怀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盯着看。
      直到他看向远处教堂上的钟,十点整。
      此时此刻,温尔的飞机应该到了。
      机场的人进进出出,陈以怀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个航班,他只是看着,不动声色的看着。
      人群从熙熙攘攘再到稀稀拉拉,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陈以怀的表情也从紧张焦虑到最后变成了恍惚失神。
      礼物盒拎在手上,右手的指节被风吹得通红,只有食指的银色戒指晃眼又突兀。
      食指戴戒指,是单身的意思。
      他想让温尔第一眼就看见。
      陈以怀等了很久,直到风吹的他有些着凉,他也只是久久的望着教堂上的钟。
      没忍住,他点了根烟。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也许是来了纽约以后,不自觉的接过来同学递来的烟,渐渐的就上瘾了,这种短暂的消颓感。
      陈以怀吸完了一根烟,之后便又看了一眼钟,还差一刻钟,就十二点了。
      陈以怀正不解的皱眉,眼神中失望和自嘲并蒂。
      林文雅缓缓小跑过来,一边喊着陈以怀的名字。
      “陈以怀。”
      陈以怀没有回头理她,还有一刻钟,他还没有输。
      陈以怀只是一直不说话,无论林文雅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好似没有听见。
      十二点整,教堂传开钟声。
      陈以怀一下子回神,思绪一点点回归。
      他看了一眼林文雅,轻轻笑了一下,没有等林文雅先开口,自己先说了。
      “我输了。”
      记忆里的陈以怀从来没有说过输字,林文雅有些意外。
      “陈以怀,按照之前说好的,你的单恋到此为止。”
      陈以怀走得决绝,没有回头。
      林文雅跟在陈以怀身后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林文雅跑过去挽着陈以怀的臂弯。
      陈以怀没有拒绝,只是一直盯着前方的街景。
      后来,他们去了礼堂,林文雅笑盈盈的换上了婚纱。
      愿赌服输,陈以怀开始真正的觉得除了温尔以外,林文雅在他眼里是最好的决定。
      陈以怀看着林文雅换好婚纱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是那么不舍。
      他不舍的成分,是他自己和过去。
      他不舍他人生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那个阶段是进入婚姻,成为真正的男人。
      但是陈以怀愿赌服输,从此一厢不再情愿。
      温尔,你总是食言,也总是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陈以怀笑着注视着林文雅,两个人买进了迎宾的花园。
      来了的客人很多,却都是些生意上的亲戚,陈以怀和林文雅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
      直到那些繁琐的仪式举行结束,两个理智到极致的人,又开始了感性的闲聊。
      陈以怀望着海面,海面传来咸涩的气息,他只是皱眉。
      “你说,她会不会只是迟到了。”
      林文雅嗤笑一声。
      “陈以怀同学,你还在给自己找理由吗?你要是真不想娶我,也别老这么拖着。”
      陈以怀没说话了。
      他是在给自己找措辞,还是在替温尔找一个合理的不来的理由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林文雅把戒指从兜里摸出来。
      “刚刚没有举行戒指交换的仪式,现在补上吧,诺。”
      陈以怀看着面前这个从小被西式教育熏陶的姑娘,和温尔是多么不一样,她直率,坦荡,是没有半点顾虑的喜欢。
      林文雅棕色的眼眸直勾勾的,陈以怀只是接过了那枚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
      林文雅挠挠头。
      “嗯……你输了的时候,陈以怀,到此为止,和我结婚吧。”
      陈以怀只是不说话,然后把那枚戒指放在兜里。
      随后,两个人一起又回到了刚才的礼堂,陈妈妈,陈爸爸,温妈妈,温爸爸,还有林文雅的爷爷,还有在场很多的宾客。
      他们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陈以怀看到合影的那一刻,他想明白了,他想要一个家,而林文雅能给他,而林文雅也恰好需要一个优秀的伴侣,他们也许很合适。
      ……
      温尔迷迷糊糊的醒了,听到广播喊着登机的消息,急匆匆拎着包赶往登记处。
      手机关了机,然后上了飞机又开始补妆,温尔特意洗了把脸,让自己大脑清醒了些,一点点让自己有瑕疵的脸变得完美。
      温尔一直盯着窗户,景色逐渐变得欧洲化,看着那些空旷散落的建筑,温尔想着,陈以怀愿意留在这里也是很好的。
      温尔想着想着,飞机就到了,下飞机去拿托运的行李,她东西不算多,但是分量也不算轻,拖这着还是有些费劲。
      温尔把手机开机。
      愣住。
      陈妈妈的朋友圈发了一条内容。
      是刚刚的合影。
      配文是,一大家子终于在一起了。
      温尔一下子走不动道了,慌忙间手抖的点了赞,随即陈妈妈就发了消息给温尔。
      【尔尔,你今天没来真是太遗憾了,下次回国了再聚啊。】
      温尔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她现在到了吗,还是说她根本没来过?
      温尔有点不可置信,她不知道怎么接受面前的一切。
      温尔脸涨红,心跳的厉害,她甚至想立马回国,然后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
      可是,温尔没有。
      她不能了。
      她得要到一个答案,无论是什么答案,她都要。
      温尔根据陈妈妈朋友圈的定位找到了那家花园会所。
      温尔甚至没有告诉温妈妈她来了。
      温尔躲在角落的一颗树的背后,真到了这一步,她不紧张是假的。
      温尔深呼吸,攥紧裙角,斟酌着一会儿的用词。
      就说一句好久不见吧,温尔心里这么决定了。
      这么多年,她只是想说一句好久不见。
      温尔照了一下镜子,发现她的口红花了,她补好妆,随着高跟鞋哒哒的声响进去了。
      礼堂很大,迎宾的女士看见温尔走来,立马上前询问。
      这么多年学不会社交,温尔有些社恐,尤其是对着一张外国脸,只是摆手拒绝,嘴上道谢。
      到了大厅,温尔四处搜寻温妈妈的身影,看了半天,没找到人,温尔就打算直接找陈以怀了。
      温尔穿得并不低调,出现在这个场合,只会让人的目光止不住的往她身上瞟,认为是彩排的新娘。
      温尔没有低头,甚至轻轻笑了一下。
      很骄傲,这证明她还是她,她还是当年那个温尔。
      温尔走到了大厅的后面,越走越近,一边往里面窥探。
      忽然一个背影出现在靠近门的位置。
      白色西服,手上握着捧花。
      温尔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顿住脚步。
      呼吸急促的要命,没想到曾经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现在再见面却带着紧张又陌生的感觉。
      温尔越走越近。
      越靠近,脸上的红就更深一层。
      温尔想等着陈以怀回头,那会是什么场面呢。
      就在离陈以怀不到十步的距离,陈以怀还是没有回头,而温尔也不敢再继续迈步。
      温尔没忍住还是躲在了墙壁后面,她们一墙之隔。
      大厅里放着抒情的音乐。
      一听便知道是陈以怀选的,是一首中文歌。
      歌词一字一字的落在温尔是耳朵里:
      谁的脚步,近了。
      谁的脚步,远了。
      ……
      温尔没忍住的流下眼泪。
      温尔轻轻叹气,明明说好不哭了的。
      门内的陈以怀,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走道,什么也没有。
      可是他心事重重,总觉得有种熟悉的磁场在,心里慌得难受。
      也许是掉出的眼泪让温尔觉得自己难堪,温尔正欲转身迈步拍着陈以怀的肩膀,忽然一个人影出现,让温尔把手慌忙的收了回去。
      林文雅肩并肩挨着陈以怀,手上戒指晃眼,拿走陈以怀上捧花,两个人在台下听着神父的念词。
      “你脸色好像很难看。”
      陈以怀轻轻摇头。
      “我觉得有点闷,感觉什么东西压在我心里。”
      林文雅没说话,四周环顾了一下。
      “要不你去那边坐一下吧?”
      陈以怀深深呼出一口气,犹豫着点头。
      “嗯好。”
      陈以怀和林文雅从门口离开,做到了空余的椅子上靠着。
      直达神父开始正式的喊他的名字。
      温尔也怔住了,她就站在门口,看着陈以怀挽着林文雅走上台。
      念誓词。
      交换戒指。
      直到最后一步,陈以怀看着眼前的林文雅,微微笑了一下,只觉得恍惚。
      他要结婚了,在今天。
      无论面前的人是谁,他都要结婚了。
      陈以怀忽然心慌得特别厉害,觉得压抑得难受,像一阵猛烈的感应。
      就在陈以怀受不了的时候,他想出去透气,林文雅拉住了她。
      “快结束了,再忍忍吧,嗯?”
      林文雅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晃着若有若无的影子。
      陈以怀点了点头,勉强站住。
      直到食指的戒指被取下,又缓缓被推入到中指上。
      那一刻,陈以怀心里仿佛被抽取了什么。
      仪式按部就班,圆满结束。
      陈以怀和林文雅笑着去和长辈们敬酒,感谢他们的捧场。
      ……
      目睹一切都温尔已经泣不成声,真到这一步,她竟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昔日的少年已经顶天立地,如今站在那里的不再是陈以怀,而是林文雅的丈夫。
      五年后的见面,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脸了。
      他不再属于我了。
      我也不再敢迈步了。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以为我能坦然到大方祝福,可是我不能。
      此时此刻,我只能嫉妒的发狂。
      温尔哭出声,跑出了宴会厅,大口的喘气。
      外面的天空下起了大雨,雨滴在地面砸出圆圈,泛起的涟漪衬的雾色很浓。
      是雨。
      是她大学四年几乎没再看见过的雨。
      这场雨下得戏剧,连温尔自己都觉得讽刺。
      很多年前陈以怀躺在病床前的模样还是她眼前浮现。
      他说,他不会让她的姑娘吃苦。
      再后来,他说,他喜欢雨。
      温尔没有撑伞,独自一人把手中的纸袋扔进了垃圾桶。
      白色礼品袋就那么被塞进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伴随着的是所有的回忆。
      可是温尔不知道,里面那一本日记,上面被陈以怀小小的写着爱慕的心思。
      永别了。
      雨水把温尔的头发淋湿沾在脸上,很狼狈。
      温尔没有离开,她知道仪式还没有结束,她打开了陈以怀的朋友圈。
      她去了所有陈以怀去的地方。
      石桥。
      古教堂。
      还是街道的那处精品店。
      温尔走进精品店,一眼望到了一个发夹,是她之前喜欢的。
      温尔忽然决定把它买下来,她想,总要带回去点什么,才让这次的行程没那么讽刺。
      温尔拿起那枚发夹,去结账。
      那个售货员很热情,对着温尔称赞。
      “小姐,你真有品味,这是最后一个了,不久前有个男士过来把其他的都买走了。”
      温尔没有心思听这些,只是勉强的笑着点头。
      温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后来,温尔决定留在南林了。
      她想,她和陈以怀再也见不到了。
      ……
      陈以怀和林文雅结束了仪式后一起从宴会厅出来,陈以怀手上的那个礼品袋还在,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
      林文雅拿过来,然后询问陈以怀。
      “我能看看吗?”
      “随你。”
      林文雅本以为是什么贵重的胸针或者是手表,没想到只是一排样式不同的发夹。
      “你应该是再也没机会送出去了吧。”
      陈以怀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准备去扔掉。
      雨小了些,还是淅淅沥沥下着。
      陈以怀只记得曾经的这样的雨天,他被广告牌砸中,住了院。
      在医院,他说,他喜欢雨。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从来不喜欢雨,他喜欢的一直都只是温尔。
      他开始自嘲,嘲笑当时的怯懦。
      陈以怀举着雨伞,靠近垃圾桶,他只看见了一个白色的礼品袋,
      陈以怀甚至觉得凑巧,他好奇的想凑近去看。
      可是后来,他好像只觉得讽刺。
      后来他觉得自己手里的礼盒不应该和那个一样,是这么个下场。
      陈以怀没再继续迈步,折返回去,把东西收好。
      这样也许显得,决绝的人不是他。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温尔在南林开了一家奶茶店,生意红火,每天挺充实。
      温尔开始对周围人卸下防备,她不再不合群。
      温尔经常和远在国外的陈妈妈视频,聊天中,她知道,陈以怀和林文雅在工作上配合的很默契,从来不吵架。
      “自从我去美国机场接了我妈,我妈回来就没停止过对我的催婚。”
      “尔尔来美国了啊?怎么不过来啊,阿姨可想你了。”
      温尔开玩笑的打趣。
      “当时要是和阿姨见面了,阿姨现在就不会那么想我了。”
      “尔尔瞎说了又。”
      ……
      陈妈妈话音刚落,陈以怀开门进来,林文雅手中捧着婚姻登记表。
      陈妈妈开心的合不拢嘴,对着陈以怀说:“刚才尔尔还说温妈妈在美国和尔尔一起回去以后就天天催着她结婚呢,你小子今天就那么快去把证领了。”
      陈以怀知道视频通话没有关。
      陈以怀沉默着,沉默了良久。
      “她……什么时候来美国了?”
      陈妈妈喝了口茶。
      “就你和雅雅订婚那天啊,只是遗憾她当时没赶上来着。”
      陈以怀大脑宕机,没再说什么。
      陈妈妈正疑惑着呢。
      “怎么今天忽然想起去登记了啊?”
      陈以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音很大的对着电话那天的温尔说了一句。
      “温尔,纽约那天下雨了。”
      陈以怀没有靠过去说,但是他声音足够大,他知道温尔能听见。
      电话那天的温尔只是在默默倾听,没有回应。
      陈以怀只是又继续。
      “那天以后,未来的纽约将很久都是晴天。”
      温尔终于忍不住了,语气淡淡的回应道:“我欠你一句。”
      温尔好久才组织了违心的语言。
      “新婚快乐。”
      陈以怀只是摇头,笑着补充。
      “温尔,你欠我的是一句,好久不见。”
      “……”
      陈以怀继续,释怀般叹出一口气。
      “也无所谓了,现在又多欠一句了,我太太怀孕了。”
      温尔淡淡嗯了一声,陈妈妈吓得手机都差点没有拿稳。
      温尔笑着祝福他,语气像在开玩笑,实则酸涩。
      “好久不见了,陈以怀,没什么可以说的了,那我就祝你妻贤,子孝,业成。”
      电话那头的温尔正待在那家卖热可可的店铺,前两天记得有个问过店铺转租的情况。
      温尔只是拨通了那个电话。
      “你好,花园小区门口的那家奶茶店,我想转让了。”
      ……
      次年,温尔也在父母的催促下结婚了。
      季华盛对她很好,她想,她也会幸福的。
      婚礼上,季华盛郑重的承诺着温尔,温尔也回应他。
      摄影师拍摄着俩人羞涩又动人的模样,
      随后镜头慢慢拉远,拍到了满堂宾客,祝福声不绝于耳。
      镜头回推到二位新人脸上,两个人在镜头下接吻。
      掌声淹没了嘈杂的声音,气氛掩盖了人们的心声。
      到此,陈以怀关闭了群里的发的视频,没有再看下去。
      他在温尔的朋友圈下评论了祝福。
      新婚快乐。
      好熟悉的四个字。
      他于是关闭了社交软件,点开了要看的文件,又想起来今天是林文雅的生日,又订了一束花和马卡龙给家里的林文雅。
      至此,他们对彼此的爱恋情节彻底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欢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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