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琴北瑟》北柠墨染

5、献计

　　顾皇后如今已和薛家谈好联姻，并好不容易得到皇帝应允，原来北辰书信说楚南初死了，如今发现她没死，打破这边一切的计划，那只得把无用的棋子去掉。

　　北辰下不了手，她来！

　　戏弄薛右丞相，无疑是把他推给敌人！

　　云中府。

　　自从云积山回来，楚南初无视燕北辰的存在，见到他不打招呼，亦不曾说过一句话，她在这个府邸像是个哑巴，来去无声。

　　回来的第二天，她发烧了，就在房间里足足睡了两天。浑浑噩噩的。

　　一个叫海棠的丫鬟伺候她，每天端来些清淡食物，还端来汤药。

　　她乖巧得像个懂事的小孩。

　　海棠见她无力起来，身上还带着伤，便扶起她，一勺一勺喂给她。

　　她要活着，不抗拒任何的好意。

　　而燕北辰总在她的房门外走过来走过去，他知道她不想见他，甚至怨恨上了他。

　　他也觉得自己坏透了！

　　一直以来他鲜少靠近女子，目的就是不想自己沉溺于女色，而忘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可他也从未对一个女子下此狠手，而且是皇上指婚的女子。

　　她是无辜的，可……一旦走上复仇之路，难免不伤及无辜，何况他并不是做事过于瞻前顾后之人。

　　如果他总是妇人之仁，不知死多少百回了。

　　所以楚南初怨恨不得他，是她撞上了他有更好的选择！

　　如今再对她下手，他真的心软手软了！

　　他想，有些事不用他动手，也许她自己就抗不了几关……自己何必落下一个杀“妻”的罪名，这样一来也许惹怒了楚之昂和楚钦明，虽然他们不足为惧，但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燕北辰见她好些了，正欲携带她回皇城成婚，怎料队伍刚离开云中府城，便有军报来报：云中府边塞岳县外敌入侵，要晋王带兵速速支援。

　　燕北辰接到军报立即折回府邸，吩咐明朗做好行军的准备。跟坐在马车上的楚南初道：“本王要到岳县抵御敌寇，汝在云中府等吾归来。”

　　楚南初下马车道：“吾也要去！”

　　楚南初不觉得留在府邸就是安全的，他燕北辰要杀了她，其实很容易，但他不能明面上杀她，毕竟这是皇帝指婚。人越多，他越不好下手！

　　燕北辰有些惊讶，他们数天未曾说话，如今她跟他到危险的地方，他自是不便带她：“汝一位弱女子，到战场上做甚？”

　　楚南初冷笑：“晋王殿下，如果小女子在战场上被敌方杀了，吾死得壮烈，汝也不用落下杀吾的罪名，一举两得，多好的事情哪！再说了，吾从小在云中府长大，岳县吾堂兄曾在那里做过副将，吾和叔母去过那里，那地方吾还是蛮熟悉的，或许吾能帮上忙。”

　　燕北辰没觉得楚南初能帮得上他，只是竟然她不愿留在府邸，带上她便是。

　　燕北辰带兵日夜兼程赶到岳县的塞外与岳县官兵集合。岳县官兵见晋王前来指挥大战，军心得到很大的鼓舞。

　　因为是外出打仗，所以楚南初也头戴头鍪，身着铠甲，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王爷的贴身士兵。

　　第一天，燕北辰带兵出战，凯旋归来。把敌人赶出塞外。敌军受损，退后驻扎。

　　第二天，敌军再退后驻扎，在周边周旋。没有举兵的行为。

　　第三天，停留原地。

　　第四天，退后驻扎。

　　第五天停留原地。

　　第六天再退后，之后直到第十五天，敌军不进亦不退。

　　搞得这边的岳县官兵的耐性都磨完了。燕北辰派一小队人前往打探消息，没见回，知道必是有诈。敌不动我不动。

　　然再过两天，后方来报，粮草在半路被烧。

　　粮草在自家地盘过来被烧，自是有人想致燕北辰于死地。

　　“粮草被烧这样的军报自是会动摇军心。退是上上策。但如果退回到岳县护城河，敌军定会反攻，到时要守城亦不易，也会让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这是万不得已的一步。”楚南初看着桌上沙堆做的军事地图道。

　　燕北辰见跟他来岳县几日未曾一言的楚南初认真的看着军事地图，抚摸着下巴静静思考。想到其父乃塞外将军，常年打仗 ，楚南初应该耳濡目染，懂些许兵法。

　　好像皇兄也说过，这个楚南初在昌州还小有名气，说她能文能武，外号——玉面小军师，一直在军事上为其父献谋划策。

　　袁将军觉得楚南初说得有道理，但看着燕北辰道：“进无可进，退亦不可，如何是好？”

　　燕北辰见楚南初想法和他一致，想看看她的办法：“汝继续说。”

　　楚南初指着敌方地盘道：“敌军驻守在沙漠边沿，前方的土质还是硬的，他们应是挖了长长的战槽，上面用薄板等东西铺在战槽上，上面再铺一层沙子，所以前面派去的小分队自是中了他们的埋伏。”

　　袁将军反问道：“敌军什么时候挖的战槽？”

　　“应该是他们退守的第二天，他们用两天足够在前方挖好一条长长的战槽。”

　　燕北辰不由高看她几分：“汝有何对策？”

　　“山不转水转 ，水不转人转，他们必是只有在前面挖有战槽设陷阱，吾等必须兵分三路，一众人留守阵地，一众人左边包抄，但必得夜幕降临时从小岳邱过去，要在敌军左侧周边埋伏等待军令。一众人从右边包抄，从灵山邱过去，这一众队路程远，道路相对难走，要以他们发出的信号烟火为准。”楚南初指着军事地图娓娓道来。

　　燕北辰从他的眼线探知，最近三年楚南初在父兄身边学骑马射箭，练剑！却不曾知她还会指挥战事，可见玉面小军师果然名不虚传。

　　看她娇俏惹人怜的身板，再想起初到云中府时她奔向其叔父叔母身边撒娇，自是让爱她之人束手无策！想是之前雍县以退为进引敌进流民村、瓮中捉鳖围剿“起事居民”、巧用火攻强敌、还有假死暗渡陈仓来到云中府，皆是出自她的佳作吧。

　　“现在吾等假装退守岳县，敌方以为吾军队撤退，必会放松警惕。还有因为是夜晚，敌人大多在营帐中 ，先火攻，再迎战。”

　　燕北辰道，“事不宜迟，马上着手行动！”

　　白天他们退后驻扎阵地，准备晚上的兵器。夜幕降临时，燕北辰让明朗带兵留守驻地，并保护好楚南初，特别嘱咐其听楚南初的指挥。然后命袁将军推后半个时辰带军队向小岳邱出发，这样以防他们过早潜伏在那里打草惊蛇。

　　燕北辰带一众军队路经灵山邱从右边包抄敌军。 燕北辰带兵到敌军不远处，慢慢潜伏，拉开阵仗，然后发射信号弹，这边纷纷射出火箭，袁将军那边也发射火箭。由于营帐是布料的，很快便着了火。敌方乱成一团，有被烧到打滚的，有冲出来喊救命的，有冲出来打斗的……

　　双方打斗了三个时辰多，敌军有一小部分逃脱了，要不就是伤的伤死的死。

　　而燕北辰在与敌方对战中，一小众敌人为了留后路，欲擒住他以威胁撤退，结果对方人多势众，燕北辰被射了一箭……

　　敌军输得实在惨烈，估计三五年内不敢再来。

　　楚南初一夜无眠：毕竟这一仗是按照她的策略打的，如果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丢了，她心里肯定得自责死。

　　燕北辰一众人回来时，她便远远看见他，他正捂着胸口，她急忙迎上去，扶其下马。走进营帐，帮其小心翼翼的脱下铠甲 。幸好伤得不深，再伤就会伤到心脏了。

　　在帮他取箭时，她有一会儿小小的分神，她想，如果她把箭用力一捅，伤及心脏，她是不是就解恨了，她就不用嫁予燕北辰，然后别人会以为这个晋王因是打仗中箭，治不好死了的？
　　燕北辰看着分心的她：“在想什么？”

　　楚南初为自己的邪念暗暗吃惊，然她最近心里不痛快，就想嘴上痛快些：“吾在想，吾把这箭捅进晋王的心脏去，晋王会不会疼死？”

　　燕北辰看着她，一副鼓励的语气道：“那就请王妃痛快一点吧！”

　　“呸！谁是汝的王妃！？”楚南初最近窝着的一肚子火气一点就着，“燕北辰！姑奶奶吾告诉汝，别以为吾不敢杀汝，吾这人没什么优点，就爱记仇，通常别人做初一，吾就做十五。”

　　燕北辰知道云积山那事，楚南初恨极了他，她的气无处可出，最近一直憋住一肚子火，让他很是不忍，他觉得只要她觉得痛快，他亦痛快：“本王做了初一，轮到汝做十五了。”
　　可楚南初必然是下不了手的，她的气终究是无处可出，而且想起那天之事，和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她觉得自己廉价倒霉极了，送来给人家，人家不要，还要杀了她，越想越憋屈，眼泪止不住地往涌，止都止不住。掉眼泪觉得宣泄不了多日来的委屈与悲伤，她干脆放声痛哭起来。

　　燕北辰哪见过这种阵仗，他胸口处还插着箭，欲抱抱她，安慰不得，手伸向她，看见她梨花暴雨地怒目而视他，他竟然滞留不敢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