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他》英英路

7、相亲局

　　程珈禾一夜未眠，连夜收拾行李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京州。
　　早在昨天晚上看见江薇的那刻，她就已经买了回去的机票，当面和胡灵灵告了别，后来又电话告知了郑锐和许舒延。
　　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程珈禾要走的那么匆忙，其实没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只是她再也没有留下的借口了。
　　程珈禾回到京州的这段时间，家里打了很多电话过来，再三催促要她回去吃饭，但是程珈禾心里明白所谓的一家团聚无非就是给她相亲的借口。
　　她虽然心里打算放下秦意，但是并不代表着自己能够立刻接纳新人。
　　奈何一天十几个电话问候，她实在是遭不住了，程珈禾还是抽空国庆节当天中午回去了一趟。
　　还没进家门程珈禾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笑闹声，她一边进屋走至玄关处换鞋，一边轻声朝屋里喊了一声，“爸、妈、孙妈，我回来了。”
　　“哎哟，珈禾回来啦。”
　　孙自清一听见外面的动静就立马从厨房跑了出来，锅铲还拿在手上没有来得及放下。
　　“孙妈，我想死你了。”
　　说着程珈禾就一把抱住了孙自清，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孙自清肩膀上撒娇耍赖。
　　“今天中午都是你喜欢的吃的菜，一定要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孙自清一边轻轻拍着程珈禾的后背，一边又因为感受到程珈禾比上次回来瘦了不少而有些心疼。
　　“你要是真的想孙妈，就应该经常回来。”
　　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从客厅缓缓走来。
　　“妈。”
　　一改刚刚和孙自清相处时的亲昵状态，面对郑书玉这个亲妈程珈禾反而显得恭恭敬敬。
　　“你爸在客厅和客人喝茶，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程珈禾点了下头便往客厅走去，刚过屏风处就看见程严和一个年轻男人面对面坐着聊得甚欢，似乎在煮茶论道。
　　看见程珈禾回来了，程严径直朝她招手，“珈禾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随着程严话语刚落，刚刚还是背对着程珈禾的男人把头转了过来。
　　“珈禾。”
　　“周屿。”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程严见状哈哈大笑道：“你以前可是喊周屿哥哥的，怎么现在就变成周屿了。”
　　程珈禾一边撒娇一边在挨着程严的椅子旁坐下，“爸，那都是小时候的称呼了。”
　　周屿也笑着出来打圆场，“程叔叔，珈禾都是大姑娘了再喊哥哥就不合适了。”
　　“你这孩子小时候就护着她，那么多年没有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程珈禾一来二去还能看不明白吗？
　　合着今天这相亲局男主角轮到周屿了，也是怪难为老程的，她和周屿都多少年没有见过了，这都能把人找来。
　　看来确实是没有人了，之前郑书玉的那些单身适龄男学生也被她吓跑的差不多了。
　　“你那眼珠子转来转去又琢磨什么坏心思呢？”
　　郑书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屏风旁，把程珈禾刚刚的表情尽收眼底，语气也带着警告，示意她今天必须老老实实。
　　程珈禾面对郑书玉的警告只能装傻充愣，“妈你说什么呢？”
　　“周屿快来吃饭吧，也不知道孙妈做的菜合不合你口味。”
　　平日十分严肃的郑书玉面对周屿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尤其上一秒面对程珈禾眼里还警告意味十足，下一秒又转换的让人如此措手不及。
　　“阿姨您说笑了，孙妈做的菜小时候吃过一次就忘不了，怎么会不合口味呢。”
　　周屿一句话把郑书玉和程严哄得喜笑颜开，三个人走在程珈禾前面倒像是一家三口般其乐融融。
　　饭桌上话题也是围绕着周屿展开，郑书玉一会儿夸他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业界有名的律师，一会夸他眉清目秀，说他长得比小时候还好看。
　　程珈禾见没有人搭理自己，也乐得自在，毕竟孙妈做的饭就是要拿出认认真真对待的态度。
　　“珈禾现在在做什么？”
　　周屿一句话把球又抛给了程珈禾。
　　程珈禾暗叹一声“糟糕”，果然下一秒郑书玉的嘲讽已经传到耳朵里了。
　　“她呀，就是个不成器的，天天对着电脑捣鼓什么小说，那么多年我也没看见忙出什么名堂来。”
　　“你说当初听我的继续走法语这条路，我能害了她吗？自己亲妈是京州大学法语学院院长、小姨是外交｜部法语翻译、小姨夫又是驻法领事馆的理事，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她不珍惜偏偏跑去当无业游民。”
　　程珈禾感觉这话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九十九遍了，在她家有一个事情不能提就是不能提她程珈禾的工作，一提这茬儿就要没完没了。
　　毕竟她是她们家族出了名的不肖子孙，反正长辈眼里她就是一混子，管你赚了再多钱都不靠谱。
　　“其实阿姨我认识的很多优秀的人也有在写网络小说，但是能像珈禾这样一直坚持下来的是少之又少，说明珈禾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其实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想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周屿不急不缓地陈述着自己的看法，让程珈禾有些吃惊。
　　自己藏了很久的委屈，不为人所知的心酸，居然被一个外人说出来了。
　　程珈禾听过无数次别人称赞她的成功，称赞她年少成名，却是第一次有人道出她的辛苦，实际上深夜中一直改文、被编辑不停拒签、被所有人误解的日子，都好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就连《落意》也并不是像大家所说的一举成名的处女作。
　　程珈禾没有处女作，她只有年少时数不清的成堆的手写笔记本，以及那一本本老旧泛黄纸页中的独家故事。
　　人们往往只看见玫瑰的美艳，却不知为了片刻的美丽有的人满身荆棘。
　　“既然周屿帮你说话了，今天我也不想提这件事。”
　　因为周屿的话，郑书玉态度也柔和了不少，饭桌上也不打算再提这件事，毕竟当着客人的面。
　　“好了好了吃饭吧，人家周屿大老远来一趟。”
　　程严也出来帮腔，这顿饭后半场吃的也还算宾主尽欢。
　　相亲饭局结束后少不了的环节，就是男主角要送女主角回家，而此时此刻周屿已经把程珈禾送到了小区楼下。
　　“看来你事业做的不错，毕竟这个小区的房价可不便宜。”
　　周屿话语中的调侃意味十足。
　　“就不能是我租的吗？你怎么确定是我买的。”
　　程珈禾把头一歪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周屿。
　　“就是那么不巧，本人作为律师接过房地产的诉讼案件，更不巧的是其中一个案件的当事人也住这里。”
　　“果然是大律师，什么都知道，佩服佩服。”
　　程珈禾没有想到多年不见周屿，他倒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话变多了，人也变得幽默风趣不少。
　　面对这样一位曾经的童年玩伴，程珈禾倒是没法用之前那种对付其他相亲对象的办法来面对周屿了。
　　有时候开诚布公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程珈禾深吸一口气，在单元门口喊住了周屿。
　　“周屿其实今天你来我家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好的条件还单身，但是我相信以你的条件根本不缺谈恋爱的人选，比起相亲对象，我觉得我们两个更适合当朋友。”
　　“憋了一晚上在这儿等着我呢？”
　　周屿募地笑了起来，继而又幽幽开口。
　　“我要是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所以才没有结婚呢？”
　　程珈禾双手抱胸一脸没好气的模样看向周屿：“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那么坏啊。”
　　“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我不是来相亲的，我只是好奇小时候那个爱哭的小女孩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所以程叔叔联系到我的时候我就来了，就是那么简单。”
　　“所以你是来看我热闹的？”
　　“可以这么说。”
　　听完周屿的回答，程珈禾格外的轻松，“只要不是相亲，怎么看热闹都随你。”
　　“根据程叔叔之前和我透露的口风，你这么排斥相亲，只有两个情况，要么心里有人了，要么就是单纯反感家里的安排。”
　　周屿盯着程珈禾的面部表情试图解读出一二，但是随着“滴”一声门禁卡程珈禾率先刷完卡推开单元门，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
　　周屿刚要进去，背后伸出来一只手先他一步推开了门进去。
　　看来不是急性子都不能住这栋楼，周屿心里默默吐槽。
　　看着程珈禾越走越远，周屿喊了一声，“等我一下珈禾。”
　　刚刚推门进来的男人却顿住了脚步。
　　真是奇怪。
　　周屿把疑问放在了心里。
　　追上程珈禾以后他看着程珈禾刚按完电梯上的数字7，刚刚遇见的那个帽子遮住半张脸的男人也进来了，只是他两手插兜没有要按电梯的意思。
　　随着电梯门再次开启，三个人几乎同步出了电梯，只不过两个人往左去701，剩下一个人往右去了702。
　　周屿看着程珈禾按了密码开门进去，才在门外放心的走了，只不过回去的路上总琢磨着702那人怎么那么熟悉，直到他开车路过一面广告牌，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什么然后火速打开了手机翻到的之前的一条新闻。
　　新闻里面的当事人还能是谁。
　　正是不久之前和他同处一个电梯的二位。
　　“原来是第一种情况啊……”周屿喃喃自语道。
　　程珈禾没有想到第一次被周屿送回家就能遇见秦意，明明平时很难见到的人最近却频繁偶遇，即使自己和周屿什么事都没有，却还是产生了一种仿佛偷情被人抓奸的心虚感。
　　而且就算她和周屿有点什么也不用心虚啊，单身男女恋爱自由。
　　自己都决定放下秦意了，被他电梯里看一眼就心虚了？
　　你瞧瞧你这出息，程珈禾！
　　还没从自己这种该死的心虚情绪中抽离出来，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还能是谁呢？
　　程珈禾一边打开房门一边语气十分自然地抱怨：“你不是知道我家密码吗？”
　　“我以为你早就换了密码。”
　　秦意的话让程珈禾微微一怔，他站在玄关处，并未上前一步，看向程珈禾语气自然地开口询问。
　　“交男朋友了？”
　　“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
　　“听起来条件还不错，觉得合适可以相处看看。”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