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疑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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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他说了好长一段话，我有些被他说动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可让我亲眼看到家人惨死，甚至连从小到大替我挨打挨过来的夏平都要被砍头，我做不到。
“请皇上把我和他们一起杀了吧。”我说，“我不恨皇上，这是我该得的结局。”
“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松开我，皱眉看着我的脸，“我不会让你死，你想都别想，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笑了，声音轻下来：“皇上还不明白吗？我认同皇上所说的，我爹做的事死十次百次都不够。我也知道，如果不祸连九族，就不会对臣民有震慑，会让法度成为笑话，让皇上成为笑话。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头，我做不到。我情愿和他们一起死。”
“你愿意陪他们一起死，也不愿陪我活着？”他问。
“是。”我点头。
他的脸色一下冷的吓人，眼睛里不再有柔情，反而露出杀伐之气：“那穆妍呢？穆家也是南国旧部吧。如果我查查穆家在你爹那些事中担任的角色，你说，会不会有惊喜？”
“你……阿妍前世可是你的妻，你怎么……”
“她嫁不嫁我，同穆家做没做那些事没关系！”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坚定冷毅的目光，只让人觉得冷。
我蹲下来笑了，原来，李屹琨竟然是这样一位好皇帝。
可是阿妍，是你前世爱错了，还是他本来就不值得托付？前世，后来，他有没有对穆家动手？
他随我蹲下，看着我的脸，道：
“你知道你前世为什么会败在我手上吗？因为你太优柔寡断！不够善，也不够狠。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你虽有治天下之才，却无平天下之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敌人，还是爱人，你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绝望地点点头：“说得好。我不是个当皇帝的料。皇上是准备动手查穆家吗？”
“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好好活着，等处理完夏家，我就此罢手。绝不牵连其他南国旧部。但前提是他们不能像你爹一样贪污造反。”李屹琨说。
我抬头望了一眼他，他点头一笑，随即走到书桌前，拟好一份密旨，盖上印章给我：“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我苦笑道：“如果有人参奏他们呢？”
“等夏家的事终了，必定有人参奏。毕竟大越建朝时间不长，前朝和新臣有矛盾也正常。所以我已经拟好了一份谁会参奏的名单，并且保证他们参奏不会成功。”他胸有成竹。
“原来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说。
“是安排好了，不过能不能用得到，得看你啊。”他说。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密旨，说道：“要是他们知道当今圣上还会写这样一份密旨，该指着鼻子骂昏君了。”
“所以，你同意了？”他的声音很冷静。
“嗯。”我点头。
“唉。”他长呼一口气，手拂到后面，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啊。我真羡慕穆妍，你肯为她活着，却不肯为我活着。”
我没有说话，他将我抱住，在耳边低声说：“不过幸好，你还肯为她活着。”
平乱比想象的还要顺利。我爹和前世一样，死在朔北。
我请旨去朔北收尸，却还是被拒了，夏家的人按照族人远近定罪。大多数都是斩首，少部分流放，夏平被判来年秋后问斩，我经常去牢房里看他，给他送些好吃的。
这年冬天腊月，我听太监们说，大臣们都不追究南国旧部的事了，不过要张罗着给皇上选妃。皇上已经十九岁，在京都贵公子身上，都该有个三妻四妾了。我按住手中的书卷。早想到会有这一天。
尘埃落定，我也该离开了。
这天晚上，李屹琨照常来找我，他一边搓手来捂我的手，一边说：“手怎么还这么凉？都给你五个暖手炉了，也不知道用。还有，你最近瘦成什么样了，伙食难道还不如王府吗？”
我将手抽出来，说：“皇上，我有话想说。”
“想说说呗，我听着。”他笑嘻嘻地，又想握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皇上，我，我不想住在宫里了。宫里太大太闷，我想回去，住王府，住别苑，只要不是宫里，其他地方都行。”我说。
“哪个多嘴的太监，向你说了什么？我拔了他们的舌头。”李屹琨想都没想，一下就猜到了。
“是我不想住在宫里了，关太监什么事？”我说，“反正我住其他地方你也还能看到我……”
他将我搂住。搂得越来越紧，我听到他说：“你不是答应我，要留在我身边的么？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外面那些话你不要听，我能搞定他们。”
“皇上，我只是说出去住一段时间，没说，没说不回来。等过段时间，没准等开春，开春我就回来了啊。”我边说边推他。
他死抱着不放，声音委屈：“你这是在骗我。你说谎的时候很明显，底气不足。你这话就是在哄我。你想出去，再也不回来了对不对？”
我使劲推开他，说道：“可你总得选妃啊！你是皇上！”我看他的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终于将声音放低：“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他看着我，“我虽然是皇上，但我说到做到，相信我。”
我：“……”
他应该忘记了我不是女人，我没办法给他生孩子，皇家最重绵子嗣，大好江山没有继承人，岂不让人笑话。
他将我抱住，安慰般地拍肩膀：“别担心，我有办法。”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大事。这第一件，李屹琨居然立先帝的弟弟为太子。先帝有个弟弟，今年才两岁，就是因为年龄太小了，先帝才决定传位给李屹琨。
朝堂一下炸开锅，有说皇上义气的，有说皇上虚伪的，还有说这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要给他选妃的……
他拿出一张太医医案，对着他们念道：“朕有恶疾，即使纳妃，也会无嗣。先帝去时，朕就在跟前，太医们也在跟前，这张医案，就是先帝在时给朕的。所以，众位爱卿懂了吧？”
一时的风向又变成了先帝原来是因为这个才传为给李屹琨的，这皇上也真惨，被拉来当皇帝，也没有后代来继承，不对，最惨的是老王爷，年轻时打天下没能娶妻，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还不能传宗接代……
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可下午，这些又烟消云散。大臣们纷纷讲：“这是谣言。”皇上怎么可能有疾呢？这些是谣言！
正是这天下午，李屹琨还在批奏折，我偶然间看到他细心地拆开密奏，打开一个小瓶子，往纸上滴了几滴，空无一字的密奏上离奇显示出字迹。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显隐水。我当皇上了才知道有这东西。这还是前朝发明的，多用于宫中密奏。”他看了看我，有些担心道：“岚殊，自你爹去世，你都没好好休息过吧。人都瘦成杆了，还没有精神，等回来叫个太医来瞧瞧。”
“皇上，”我突然想到什么，扒住书桌：“这个显隐水，可能借我一用？”
“我的就是你的，拿去吧。”他将整瓶都送了我。
我发疯般朝住的地方跑去。
我娘去世后，我喜欢拿着那封断亲文书看，那算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可某天，却突然觉出不太对。中间厚度不同寻常宣纸，细细研究，竟从中间抽出一张纸条。上面什么都没写，甚为奇怪。我只好将它装进一个小瓶里，找机会再寻端倪。
如今，我终于能看到上面的内容了。
打开纸条，一排排蝇头小楷映入眼中，上面的内容让我震撼：
“岚殊，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平安幸福。可你爹难忘故国，积重难返，这些年苦心经营，他拼死也会一战。娘已为他挟持，对你严苛半真半假。这些年娘亦痛心疾首，置你的心性于不顾，只心系复国，会一步步害了你。你要寻机会离开夏家，离开你爹，他日若娘身死，是为报昔日他救命之恩而死，死而无怨，死而无恨。你不可因娘心生邪念，不走正道。愿我儿能平安顺遂，一生喜乐。”
眼泪打湿了那张字条，我哭着喊道：“娘！”
原来是这样。我在府里很少机会去看娘，原来娘被爹挟持了。我总觉得她的脸色有些异样，期间受过虐待吗？被喂过毒药吗？还是我爹会以我的性命要挟她？
原来我现在选的路娘是支持的。
原来娘从未支持过我复国，从未想让我造反。
原来她把我的平安喜乐看的比复国重要，看的比她尊贵的地位重要。
可我忽略了她，这么多年，府里人对她毕恭毕敬，我爹对她待以昔日之礼。我以为她是享福，没想到她是受苦……
李屹琨来的时候，我正努力将那张折的皱巴巴的纸条压平，他看了那张纸条的内容，轻轻拥住我说：“别难过，娘她会如愿的。”可他说完这话，脸色突然有些不对，只是片刻，他捂住胸口晕了过去！
大大小小的太医来了很多。每个人都束手无策。
我看着他们信誓旦旦地走来，无可奈何地离开。都查不到病因，皇上脸色苍白，可呼吸心跳脉搏全部如常。没有中毒迹象，如果说因为你身体虚弱而晕倒，这也能切脉诊出，可脉搏没有异常。
谁知到了半夜，李屹琨自己醒了。我正坐在床边，他轻轻拉我的手，说：“吓坏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实话。”我正色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疑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