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殉情到古代》蘼芜女

2、梦魂随月到兰房

　　我在黑暗中不知行进了多久，耳边有人在呼唤，若如，你不该这样，你不该这样，一声接着一声，低沉哀伤，焦灼不安，我奋力向前，追逐飘渺的音线，直到筋疲力尽。
　　猛然睁开双目，模糊的光线，映着我头上绯红色的床帐。
　　这里是哪里？九幽冥王府吗？只是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撑起身体，全身酸痛，只觉得这副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里昏昏暗暗，只有案几上一点如豆灯光，有两名女子，围案而坐，昏昏欲睡。
　　我强撑起身体下地。小小的动作，惊动了案边假寐的女子。只见两人几乎同时上前：“小姐（娘娘）！”
　　我一脸狐疑地望着前面的两个女子，一个身穿浅绿色纱裙，一脸稚气，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另一个紫色纹裳，神情沉稳，面目清秀，年龄应该略长几岁。
　　穿紫裳的女子看到我赤足立在她面前，立马上前扶着我，说：“娘娘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什么，谁有身孕了？”饶是我一向波澜不惊的个性，也猛然抬头望向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个一脸稚气的女孩，嘟着小嘴说：“小姐，若不是你下午不慎落入莲花池，请了御医来诊脉，我们都不知你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我……什么时候怀孕了？我心惊不已，急声道：“这里是哪里？”
　　紫衫女子忧心地看着我，又伸手摸摸我的额头，道：“娘娘，这里是你的寝宫莲芬宫啊。“
　　莲芬宫？是什么地方？记忆中我并没有来过这里，而且这两个丫鬟是谁？她们身上怎么穿着古代服饰。我看看自己，发现身上穿得竟是丝绸的广袖睡袍。忽而想起一事，我一把拉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腕，只见手腕白皙滑腻，并无一丝残相。我不是已经割腕自杀了吗？为何我的手腕上没有一点疤痕。
　　紫衫女子看我的举动，更是不安起来，道：“娘娘，要不要我去请御医再过来看看？”说完作势要出门去。
　　我赶紧摇头，拉着她，道：“不用了。”这里的状况都还没有弄清楚，再多出人来，岂不是更糟糕。
　　心头一阵纠结，我又抬头看向这两个丫鬟，只见她们两个也都是一脸担忧和疑惑的神情看着我。我只得强压下震惊，看看屋外一片墨黑，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子时了，娘娘。”紫裳女子乖巧答道。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无力地摆摆手。
　　躺在床上，心情纷繁复杂，总是理不出头绪。她们叫我娘娘，又御医诊脉，可见我是在皇宫里，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心中大奇，然而身体酸痛难当，方才又一惊一吓，只觉得很累，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也不知是什么光景。阳光透过窗棂，投在地面上。窗外有点点竹影随风轻轻摇曳。
　　我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
　　门轻轻地打开，是昨日穿浅绿纱裙的女子。
　　只见她一边开口说道：“小姐，你醒啦？”一边转身从旁边的红木衣柜中取出一套宫装，明快的黄色，行云流水的纹饰。我都不知自己有多久没有穿过这么亮色的衣服。
　　我要自己穿，结果她倒是十分不满地嘟着嘴，说：“那怎么行，小姐一向是由秋桐服侍穿衣的。”无奈，我只好由着她帮我穿上衣服。原来她叫秋桐。
　　在我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的时候，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镜子中的这个人美则美矣，但是绝对不是我以前的容貌。
　　接着，又由她伺候着我吃完了早餐。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皇上经常来这里吗？”
　　她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答：“皇上不经常啊，总共才来了两次，只有一次在我们这里就寝，结果小姐一次就怀孕了。”言语中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我松了一口气，还好，要不然什么皇帝的来了我这里，我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秋桐想想又纳闷地补充了一句：“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估计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搬出预备的台词，道：“昨儿个落水之后，脑子昏昏胀胀的，好像对一些事情记不大清楚了。”
　　“是吗？”她转身吃惊地看着我，心痛地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我赶紧安慰道：“没事，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她忧心忡忡地点点头，然后絮絮叨叨和我讲了很多事情。通过这样的方式，倒是大致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这里是一个名叫凌隋的国家，新帝凌卫风登基已经三年，定国号为雍。我叫千歌月，是当朝宰相千石的女儿。入宫两年多，不甚得宠，仗着父亲的关系，才封了贵嫔，字敛。在我以下还有嫔级、采女、更衣等品级。秋桐，是我从家里带进宫的，穿紫裳的那个宫女叫紫玉，是宫内拨给我的。昨日，我是和几位嫔妃一起游园时，经过莲花池，贪看一朵开得娇艳的并蒂莲，才不慎落水。
　　秋桐突然环顾了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小姐，你可别忘了淑妃。他父亲和我们老爷在朝堂上水火不容，她又仗着自己的位份比你高，经常给你脸色看，小姐都已经处处忍让了，她还是不放过。昨天看莲花的时候，她就在小姐的旁边，谁知道是不是她推小姐的啊。”秋桐一脸的忿忿不平。
　　我轻轻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
　　秋桐又断断续续和我讲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些完全陌生的趣事，我听来却觉得十分熟悉，仿佛电影镜头回放一样，看得真切。雪地里，母亲将梅花点点簪在小女孩的头上，笑容慈爱温柔，书房里，小女孩背不熟诗词，被父亲责骂，边哭边背，语不成句。
　　千歌月拥有那么美好完整的童年，那些温暖的记忆，竟让我有片刻的贪恋。
　　听秋桐讲了一晌，我便起身走出房间，殿外布置的倒还雅致，有三三两两的宫女进进出出，殷勤忙碌着，殿前的匾上写的是“莲芬宫”三个大字。屋外阳光浓烈，绿荫之上有一树蝉鸣，恰是暑夏正午时分。